41 許願

許願

“有可能。”伊利亞簡短地回答了阿裏巴巴。

他往前半步，站到了奧斯維德身邊，對着菲列司大聲喝問，“你到底是誰？你是怎麽到這裏的？有什麽目的？！”

菲列司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暗沉，片刻後，只見他手中法神一轉，平底風沙肆虐而起！

一瞬間，天地昏暗，電閃雷鳴！

“小心！”

奧斯維德用神化的「岡格尼爾」為他們支起了一個防護罩。

菲列司的聲音隔着漫天的塵土，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問，我是誰？既然我們相聚于此，我也不妨告訴你。”

“吾母為華納神族，吾父乃是火焰巨人蘇特爾特，就是他燃毀了衆神國度！”

奧斯維德臉色很沉，“你，竟是蘇特爾特之子？”

“沒錯！”菲列司笑得沒有任何感情，他壓低的聲音透着風雨欲來的憤怒，“阿斯加德衆神高高在上，卻冷漠寡情，他們常年霸占諸多資源，就算其餘世界日漸枯竭貧瘠，他們也漠視不管！”

“吾父代天，行制裁之責！他的意志不允許有新的主神覺醒！”

“我在聖托利尼亞就讀多年，這套主神覺醒系統已經被我掌握。”

“吾即系統。”

菲列司最後發出的聲音竟然和系統如出一轍！

Advertisement

塵土落盡，剛才的景象再次出現在眼前。

遠處的塵世巨蟒翻攪着滔天巨浪，朝他們這裏極速游來！

高山之巅傳來陣陣狼嚎！

半人半鬼的小姑娘手執神杖，站在巨人和衆鬼怪們的最前方！

剛才被他們消滅的所有怪物又重新回來了！

他們三人也褪去神相，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奧斯維德手裏的「岡格尼爾」也變回了「流星之槍」。

“這裏沒有出口，你們永遠也走不出這裏！”

菲列司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諸神早已隕落，新的世界再無阿薩神族！”

“在這裏，唯一的出路和解脫，就是——死！”

“菲列司！你出來！”阿裏巴巴憤怒的喊道。

他們費勁心力殺了這麽多妖魔鬼怪，這該死的菲列司竟然輕而易舉，又給他們弄來一波！

“有種單挑！搞出這麽玩意兒幹嘛！”

“菲列司！膽小鬼！”

阿裏巴巴簡直氣炸。

他們又像是剛才一樣殺了一輪怪物，道具神光頻頻閃現，一切轉瞬之間化為塵齑！

可是沒過多久，又重新複現！

“菲列司！”阿裏巴巴叫着這個名字，卻無人回應。

這裏，就好像是一個永不可能結束的輪回！

任憑他們能力再強也走不出去！

這，已經是第三回了。

“這還怎麽結束！”阿裏巴巴急道。

道具是有冷卻時間的，但是這些怪物被他們消滅後再次重生的間隔時間，卻越來越短！

他們最終會面臨沒有道具可用的時候！

赤手空拳，在這群怪物面前，那就只有等死！

在他們把所有怪物消滅，「最終試煉」的效果顯現的一段空白時間裏。

奧斯維德目光倏地在某個角落定住，然後瞬間眯起！

他仰頭對着變成「岡格尼爾」的矛尖低語，語音一落，就調轉矛尖，向着大地狠狠插入！

“嗡”的一聲，整個時空仿佛凝滞！

菲列司躲在暗處一閃而逝的身影被「岡格尼爾」散發的宏光照亮并捕捉！

整個空間都被籠罩在了「岡格尼爾」的神力之中。

“菲列司。”奧斯維德沉下聲音，叫了一聲。

遠山後閃過一段白色的衣擺，菲列司的聲身影出現在巨狼芬尼爾曾經出現的山巅之上。

他沒有立刻出聲，只是低頭看過來，目光卻如有實質般的，從四面八方傾軋過來！

“沒用的，奧丁。”

“就算你把這裏全部圈在了自己的絕對領域裏，你們還是出不去。”

菲列司依舊用冷漠至極的系統音，在回答着他們。

金發長袍的奧斯維德擡頭看去，竟然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那笑容一閃而逝，快到抓不住。

他眸色幽深，語氣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帶着慣有的散漫和拖腔拖調，他說，“傳說，衆神之王奧丁的武器「岡格尼爾」有個神奇的能力。”

“神之矛，岡格尼爾。由矮人們用世界樹的樹枝打造而成。它的矛尖是神聖的，傳說，對矛尖所許的願望，必将實現。”

伊利亞聽他這樣說的時候，視線是垂下的。

在他的視線裏，奧斯維德藏在背後的手指，有血跡馬上就要滴落！

許願是要有代價的。

伊利亞心裏忽然冒出這句話，然後神色一緊。

他立刻不動聲色地靠過去，用自己的衣袖接住了那滴即将要掉落下來的血。

輕柔的，替他掩蓋住那節受傷的手指。

「岡格尼爾」沒有他說得這般厲害。

——至少現在沒有！

伊利亞有這種直覺。

因為那血液的溫度尚存，明顯他在仰頭低語時，和這神兵做了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換。

他不能讓菲列司看見這血跡！伊利亞在寬大的衣袖下，輕輕按住了奧斯維德指尖上的傷口。

奧斯維德指尖一僵，沒有轉頭。

但他攏起的手指，卻輕輕握了一下伊利亞的手指！

伊利亞聽見身側那人聲音篤定地，問着菲列司，“你猜，我剛才許了一個什麽樣的願望？”

菲列司自信的面目終于逐漸皲裂，他在遠山之巅盯着奧斯維德看了半天，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再次恢複淡定。

他嗤笑一聲，不屑道，“奧斯維德，你還沒有真正覺醒，「岡格尼爾」的威力也還不完全恢複。你，在騙我！”

“菲列司。”

奧斯維德被說破，也完全不為所動。

他的背脊依舊挺立，站姿像一顆青松一般，即使半邊身子懸空在懸崖峭壁之上，也依舊挺拔如初，一派輕松。

“你被我困在這裏了。你要怎麽證明我說的，不是真的呢？”他輕輕的問。

菲列司其實心裏已經動搖了。

「最終試煉」是系統核心所在。他對系統的掌控度其實不是百分之一百。

所以，如果他想要完全掌控「最終試煉」所在之地，封死出口，那麽就必須親自出現在這裏！

奧斯維德說得沒錯，他此刻确實被困住了。

但他沒有其他選擇。

因為一旦這幾個人走出試煉之地的出口，就會同時走入世界之樹的樹心！——接受自己曾經的力量！！

他不能讓諸神覺醒！

菲列司面無表情地問，“你許了什麽願？”

奧斯維德非常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願望，完全不想隐瞞的态度。

“我剛才許下的願望，是希望「最終試煉」能平行對全校學生開放，并且難度降為最低。”

“作為交換，我将把擾亂系統正常運作的漏洞，也就是你，永遠困在這裏。”

奧斯維德說完竟然微笑起來，“你看，我已經把你成功困在這裏了。”

“你覺得，現在有多少主神正在覺醒了呢？”

“不！！阿斯加德的主神不能覺醒！”

菲列司轉瞬間就從山巅之上俯沖下來，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他篤定的神色終于不複存在，菲列司眉目緊蹙，說道，“預言中，十二主神一旦醒來，就有兩個世界永遠消失！代替複蘇的阿斯加德，永遠消失！”

奧斯維德眉心一動，立刻追問，“哪兩個世界？”

“不知道，在華納神族最奧秘的預言中，沒有明說。”到這一刻，菲列司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了，他緊盯着奧斯維德的眼睛，語氣很沉，“但我猜測，這兩個世界，很可能是随機的。”

奧斯維德卻忽然沉默下來，他煙金色的眼睛通透又睿智，像是能看透所有的詭言。

“你也許不知道，我曾經在某個神秘的手劄中，看到過一段殘缺的記載。”他說。

“據記載，阿斯加德和華納海姆作為兩大頂層世界，消耗「世界之樹」過甚。世界之樹不堪負荷，百億年間，已經發生過好幾次毀天滅地般的災禍。”

“災禍範圍之廣，禍及九大世界。”

“在這幾次幾乎毀天滅地的災禍中，阿斯加德和華納海姆所受的災難程度無疑是最嚴重的。但仍舊起不到警醒的作用！”

“肆意無止境的消耗，還在持續！”

“所以為了平衡，諸神的黃昏終于降臨，被毀滅的是頂層世界之一的，阿斯加德！”

奧斯維德盯着菲列司，目光沉沉壓過去，像是帶着千金重擔，他肅然發問，“所以，如果阿斯加德十二主神覺醒，代替他們消失的，就會是另外一個頂層世界——華納神族所屬的華納海姆。對嗎？”

菲列司同樣金色的眼睛鎖定奧斯維德一動不動，過了很久，他才輕輕嘆氣，“你猜的，沒錯。”

他的語氣中透着一些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地佩服，“你看，你又猜對了。”

菲列司盯着遠處的浮塵，藏在心底數千萬年的秘密，終于有個人可以聽他說一說。

其實，這一瞬間，他是有些釋放和喜悅的。

他跟他們說了很長一段話，起初平靜，但是越說到後面越憤慨。

他完全沒有壓抑自己憤怒，說，“華納神族本來人數就比阿薩神族要少，他們為了避其鋒芒，早就遠離世俗紛争幾百億年，所以，人數越來越少。”

“但是憑什麽！”

“憑什麽為了能讓阿薩神族的主神複蘇，他們就要去死？代替阿薩神族去死！”

“這不公平！簡直太不公平了！”菲列司對天怒吼。

如果神族之上有天道，那麽天道太不公平！

“其實，從某些方面，我是比較贊同你的。”奧斯維德無比平靜的接了一句。

菲列司聽聞後直接愣了一下。

“什麽？”

他可能是沒想到，曾經作為衆神之王的奧丁，會跟自己這麽說。

他喃喃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奧斯維德卻十分坦然，“我說，我在某些方面還是比較贊同你的。”

“就比如，已經死了的人，就沒有必要再次複活了。”

“也沒有必要為了複蘇阿斯加德的主神，而讓另外一族的人代替他們去死。”

手握「岡格尼爾」，金發站袍的奧斯維德，在某些瞬間，确實有了一些衆神之王奧丁的影子。

他沉沉的看着眼前的菲列司，用平靜如水的語氣說着，“九大世界已經達到它想要的平衡了。何必再麻煩，你說呢？”

“你是奧丁！衆神之王！難道不會為了你的神族子民考慮？我不信，我不信你！”

菲列司顯然不信他滿嘴胡言，“休要騙我！你剛才已經對着「岡格尼爾」許願了。”

“就像你自己說的，「岡格尼爾」是世界之樹的樹心所造，它有能力實現別人的許願。”

菲列司出神的望着虛空中的某個點，“也許。已經有主神覺醒了……”

奧斯維德卻依舊淡淡的，他說，“「最終試煉」的難度雖然降到了最低，但就算學校裏最簡單的測試，也不是幾句話的時間就能通過的。”

“你的意思是……”菲列司目光一淩，神色突變，倏然望過來。

“你不是已經可以掌握系統了嗎？你可以把系統關閉，或者直接毀了。”奧斯維德說，“這樣，沒了主神覺醒系統，十二主神還怎麽覺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