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三

二十三

“就你們兩個一塊出差啊?”

“嗯。”

“那你別去了不就行了。”

“當然不行。”劉影不耐煩,工作的事,說不去就不去嗎。牽一發動全身,根本由不得人任性妄為。

“行吧,那我考慮考慮。”

光殊下班了給劉影發短信,說他今天有事,叫她不用等他。劉影給他回,本來也沒有要等你,老是自以為是。

光殊笑笑把手機揣兜裏,打車到西影路,四下看沒人,拐進巷子裏。劉影之前拍下照片的鐵門裏其實是個民國的時候廢舊的藥房,生意興隆。後來得罪了日本人,藥房上上下下十三人沒人幸免。

同院子裏有人說半夜聽到籃球的聲音,十分有節奏,彈起又落下,砰,砰,砰。店主的兒子頂愛在院子裏拍籃球。

又有人說總是聽見那個才十幾歲的小學徒哭着叫姆媽,那個慘啊,聽得人冷汗跟眼淚一塊往下掉。

總之就是神神鬼鬼,陰氣啊髒東西啊之類的事,逐漸這裏就廢棄了。城區改造多次,這地方偏僻,也想不出來可以變廢為寶做個什麽掙錢的生意,索性一直給它荒廢着。

後來龍哥手底下的兄弟就盤踞在這裏,這幫人來了之後龍哥帶頭擺了案子,祭三天,然後空寨相安無事地成了他們的根據地。

光殊聽說之後笑,龍哥幹的是殺人放火的勾當,還曉得要燒香跟鬼講禮數。

光殊走近鐵門,敲門,三長一短,裏面的人迅速打開門,一張長着粉刺的小臉,見到光殊眼睛放光,“光哥,你來了!”

“你幹嘛呢?”光殊走進來問小華。

“沒啥事兒這幾天,剛從三井子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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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貨去了?”

“啊,光哥,沒勁得很,豔豔這兩天來例假,活着沒意思。”小華垂頭喪氣。

“掙那點錢都給你造豔豔身上了。”光殊說他。“這你可冤枉我了,前兩天剛跑了一筆大的,現在我的積蓄,都這老些了。”小華舉起右手,伸出兩個指頭。

“哎呦不錯啊。”

“還不算每年給我媽打過去的,老娘肯定給我攢着呢。我再幹半年,湊齊這個數,就回老家蓋房子娶媳婦了。”

“行,我支持你。”小華的目标是賺夠三十萬回老家,這夢想光殊已經聽了無數遍了。但是在海城,錢好掙,也好花。小華這目标都已經三年了,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半年內達成目标。

“龍哥在嗎?”

“陪虹姐逛街去了吧,要不就是店裏去了,反正不在這。”

光殊又問:“還沒消息?”

“光哥,你都不知道,我一個跑腿的就更不知道了。三個月前你可還跟我一樣是外頭守門的。現在比我牛逼多了,直接進內堂。瘦子混了多少年,三年了都沒混上個進內堂。”

“一點兒信兒沒有?”

“一點兒沒有,我來來回回打探了多少次了,絕對是沒信兒了,做不做得成都不保險。反正瘦子他們都說區裏哪個領導被盯上了,現在那批貨沒人敢脫手。還有人說買家出亂子了,誰知道呢。”

“最近聽說過老虎的下落嗎?”

“老虎啊,還說呢,被你打了那一頓,屁都沒敢放一個就把鑰匙交出來了。龍哥本來說要廢他兩只爪子,後來會所裏出了點事兒,叫他頂了,區裏劉隊親自來抓的人。”

“判了嗎?”

“那還有好的?”小華右手比槍,盯着自己下颚,“砰”。小華忙忙又說:“就算不槍斃他也命不久了。他給扔監獄裏,一口吸不上,我操。我可見過瘦子做錯事了被龍哥罰,不給他抽。那大老爺們跪地上磕頭喊娘,就為那一口。”

光殊嗯了聲,進了原來那個藥房,烏煙瘴氣,幾個穿背心的男人在大牌,地上丢的全是塑料飯盒泡面桶之類的東西。

見了他都叫光哥,光殊點點頭,叫他們接着玩不要管他,自己踩着一地瓜子皮徑直推開右側的小門走了進去。

小華就目送他走了進去,自己跑外邊打開手機玩王者榮耀。

門背後是一條小路,一個男人蹲在地上抽煙,看見光殊擡了擡眼算打招呼,光殊也不理他直直朝裏走去。

“喂,”地上蹲着的男人突然站起來,叫光殊。

光殊止步扭頭,男人站起來比光殊還要高,但是奇瘦,竹竿,他問光殊,“你有煙嗎?”

光殊從兜裏掏出一包煙丢過去,瘦子接過,連聲謝都不說,又蹲了下去。他的眼睛總是半閉,假寐一樣,但是光殊知道得特別清楚,他偶爾擡眼看得那一下,是洞穿一切的。

這條路曲裏拐彎,盡頭是一扇門,光殊推開門,沒太引起注意。裏面堵得熱火朝天,賭客個個紅着眼。

光殊走向換幣的臺子,裏面一個穿着妖嬈緊身裙,頭發染成紫色的女人掙叉着腿玩游戲,光殊敲敲隔開她跟賭坊的玻璃門。她擡眼,一下笑起來,那個妩媚,“光哥,這麽久都不來看人家。”

光殊把嘴裏的煙夾手上,問,“龍哥呢?”

“堂子裏呢。”

“開門我進去。”光殊說。

女人嬌笑一聲,把鑰匙插胸口,靠近玻璃窗的小口子,說:“自己拿。”光殊掀起眼皮,吐出一口煙,冷笑一聲,伸手進去,從女人胸前把鑰匙掏了出來。

女人咯咯地笑,光殊沒再看她,開了門走了進來,鑰匙丢給她,從女人身後的樓梯走了上去。

樓梯上面就是他們說的堂子,就是一間類似于客廳的地方,擺着幾張桌子凳子,兩個長條沙發,其他沒什麽特別的。

光殊坐下來等了會兒,耳朵裏有女人的呻。吟,還有樓底下賭場裏的篩子碰撞,電風扇在腦袋頂無力地吹着,光殊一身汗。

等了大約半小時,虹姐和龍哥從隔壁的小房間裏走出來,龍哥就套一條沙灘褲,渾身油油地浮着一層汗,虹姐頭發淩亂,似笑非笑瞟過光殊。

光殊裝作不敢對視,移開眼,給龍哥點煙。

龍哥趟沙發上,抽了一根煙才說話,“怎麽樣?”

“貨到了,人呢”

“這段時間開會,風聲緊,再過段時間吧。”

“行,龍哥,那我就先按下去,有了信兒您告訴我。對了最近我估計要出一趟海城,有什麽事回來再說吧?”

“你去哪兒呀?”龍哥用他那一支眼盯死光殊。虹姐聞言,也把眼睛從手機上移開,瞟向光殊。

光殊吐出一口煙,“生意這麽長時間做不成,我不能等着餓死啊。換工作了,給人做私人保镖,陪主顧出去,就一禮拜。”

龍哥笑起來,聲音嘎嘎如貓頭鷹,“行,不耽誤你掙錢,有事打電話啊,事情辦完就趕緊回來。”

“行,那龍哥我先走了。”

“抽根煙再走?”龍哥突然從屁股兜裏掏出一個木盒子,摔在桌子上,盒子滑到光殊跟前停下來。

光殊一笑,“龍哥,怎麽也得我把保镖的工資拿到不是?現在這點錢,不夠我抽一口的。”

龍哥眼睛在他臉上過來過去,像看一個脫光了的女人。最後他一笑,“行,那等你拿了傭金。”他轉向虹姐,“來,他不識擡舉,咱們倆來。”

光殊瞟過虹姐手臂上的針孔,站起來手插兜走了。

離開房間之後深深吸口氣,悶熱無風的夜。

我兩個小時後以後要考試,竟然現在還在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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