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陳倉暗度

陳倉暗度

她一只手摟着懷裏的匣子,另一只摟上君翊的脖子,只想讓他更省力些,卻又被君翊指責的眼神給驚到,怯怯地收了回來。

“放回被子裏,當心着涼。”君翊盯着她乖乖掖好被子,這才滿意。

“哥哥,你喜歡男寶寶還是女寶寶?”靈熹輕聲問着。

“我希望是男兒。”君翊低頭,雙眸含笑望着她。

“哦。”靈熹有些失落,倘若她懷着的,是個女孩呢?

“靈兒,我不是那般世俗的男人。”君翊停下腳步,低下頭,面頰在靈熹的脖頸間蹭了蹭:“男兒的話比較放心,女兒就要操心許多,我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再操心第二個人了。即使我十分歡喜我們有共同的孩兒,我也不想你也操心,男兒的話,要好很多,嗯?”

“哥哥……”靈熹心間震動,喃喃喊着。

“嗯?”君翊察覺她欲言又止。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殺人了……”靈熹小心翼翼地說着,她差一點就親眼目睹君翊殺人了。

“好。”君翊回答,幹淨利落。

“當真?”靈熹沒料到君翊回答這般果斷,樂意的果斷。

“只要你在我身邊,乖乖的,不離開。”君翊笑言,那和煦模樣與殺人時的冷酷大相徑庭。

“嗯。”靈熹答應着。她現在有了孩子,她還能去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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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熹自從發覺有孕,孕期反應明顯,以至還要在這南焱宮城待一段時日,調養身體。

可待在此地的時日越長,她越發不安。君翊于朝堂之上對南焱帝揮刀弄劍之事,尚未了結。此外這君翊殺了西銘玦不少心腹的荒唐之舉,多少還是個累積的後患。

腹中骨肉将近兩月,君翊還是不許她随意走動。她惱怒,孕中的各種身體變化和不适應,她脾氣大了不少,經常難以自控。終于,君翊妥協,只容許她與三公主往來,這樣也會有重瞳子在一旁照料。靈熹的活動範圍只能單線循環。

靈熹如這幾日一般,在三公主宮院,與她閑聊。三公主的病大有起色,她都能自己下地走動了,真的是一個令人愉悅的事。

“近日感覺你愁眉苦臉,是發生何事了?”三公主拿着一把剪刀,修整着院子裏瘋長的花花草草。

“沒什麽事,這是有些心緒不寧。”靈熹說完,用扇子輕扇着。這懷孕之後,有些怕熱。

“可是那君翊又做出什麽混事了?”三公主停下手中的動作,她也在此前聽聞君翊的膽大妄為之事,仔細聽着靈熹的回複。

“沒有,他一直都在我身邊呢,只是我到您這兒來,他就放下心了。一有閑暇時間便與那木匠學習技藝,想做什麽事也沒什麽時間啊。”靈熹嘆了口氣。

“這男人啊,心底的花花腸子可多着呢。你有孕在身,他是如何堅持不碰你的?”三公主初見內斂的很,深切接觸後,才知道,她對那夫妻間事,學說多如牛毛。

靈熹臉頰染上緋紅,不好意思多加言語。

“說兩句就臉紅,這都要當母親了,還以為自己是未出閣的姑娘?”三公主掩面笑道:“再過一個月,我們靈熹就可以繼續魚水之歡,感受潤澤了。”

“姑母……”靈熹微赧。

“好了好了,不說你了,在這南焱啊,瞧着是這一城四國裏最保守的國家,卻也是最浪/蕩的國家。男人三妻四妾,所以弄得女人啊,絞盡腦汁想盡各種辦法留住男人的心。發展到後來,可是從女娃就開始抓起了。你且慢慢瞧去,這南焱女人,哪一個不是狐媚子,我只是給你提個醒。這夫君啊,你把他伺候好了,他‘吃飽’了,吃‘好’了,就不會惦記着野味,在外偷偷摸摸打‘牙祭’了。”三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些,你娘娘在你成親前,沒有教過你罷?還是你太過羞澀,不好意思?”

“……有……”靈熹吶吶地答,這種私密的事拿在明面上講,還是頭一回。

“那你就學着點,對你亦是有好處的。女人還是要有男人滋養,就像這院子裏的花草,需要雨露,才會愈發鮮活。你看,我現在就是沒有男人,所以形容越發枯索……”三公主語重心長地說着,直直地嘆着氣。

“那從前?”靈熹好奇。

“從前的事,之前也與你講過罷,如此過去也就過去了。我現在就盼着啊,你肚子裏的孩子出生,我也好沾光享受兒孫之福。”三公主笑着看了看她的肚子,心中愈發歡喜。

“我有一事問您,不知您是否了解。”靈熹說道。

“何事?”三公主瞧見靈熹神色有些嚴肅,也細細聽着。

“您可了解南宮素心?”靈熹緊切問着。

“她?你與她有糾葛?”三公主擰眉:“此女子陰險毒辣至極,專門效仿那邪門歪道,從小便是如此。所以被那上一任南焱帝給逐出宮城之外,将她的名字劃出了族譜,下令所有人都不許讓她踏入這宮城一步……她的父親都能厭惡她至此,可想而知,她做出了何等惡事。”

“果真如此?”靈熹有些後怕,原來那日賓宴,她的第六感是多麽地準。這個女子,對任何人都有敵意的啊,唯獨君翊……

“你切不可與她過多糾纏,比心狠手辣,她遠遠勝過你。”三公主心焦勸解。

“倘若……是她特地來找我呢?”靈熹皺眉。

“她為何找你?”三公主問。

“她與君翊,好似有些往事……而且,在我失去蹤跡的頭天晚上,曾親眼目睹,她與君翊……在……在院子……密叢間……茍/合……”靈熹說着說着,回憶到那些不堪的畫面,腦中劇痛。

“你放下心,慢慢講,切不可焦急,孩子在肚子裏能感受地到的……你确定那男子是君翊?”三公主急忙扶着她,防止她突然跌倒。

“身段,體型,發式,甚至連衣服都是一樣的……只是我再次前去,為确認真僞。可人去樓空,只留下一件衣衫,君翊當日穿着的衣衫。”靈熹眼眶蓄淚,好生可憐。

“那女子可會各種離奇異術,說不定此事有蹊跷。你也千萬不要與君翊講你知道此事,倘若事真,料不定他們會愈發肆無忌憚,倘若事假,子虛烏有之事會影響你們兩人夫妻和睦,到時候君翊會覺着你,不信任他吧。這兩人關系就會如同破碎的璞玉,即使如何拼湊,也都無法愈合。分析至此,愈覺如此這般甚是有理。君翊那般珍視你,怎麽會做出這等事?更何況,我們靈熹如此貌美,比那狐媚子好千倍,沒有道理好的不要,挑壞的啊。”三公主耐心勸解着她,直到靈熹破涕為笑。

“姑母……”靈熹喚着三公主。

“诶。”三公主應着。

“哥哥在同木匠學技藝。”靈熹繼續說着。

“你莫非是懷孕了,忘性這般大了,你同我講過了。”三公主低低笑着。

“哥哥在學着制作……不算颠簸的馬車。”靈熹将實情脫口而出。

“你們這是,準備走了?你還小不懂事就算了,他也瘋了?你現在才兩個月身孕,途中操勞,很危險的!”三公主面色轉冷,與方才模樣相差極大。

“是,在這裏,夜裏老是不安穩,擔心有仇家找哥哥,畢竟,他殺了那麽多人吶。還有,出遠門已久,爹爹已知我有喜,盼歸之心日益急切。還有……爹爹的病,也需要重瞳子救治。”靈熹喃喃着,此舉她也知道兇險,可實屬無奈。

“作孽啊,作孽啊,我還以為,能有幸看到你安然無恙,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我也能沾沾喜氣,抱一抱這小娃娃,可是啊,人算不如天算啊……”三公主陡然情緒低落,也沒了剪枝的心情,将剪刀扔到地上,發出锵锵響聲,她怒言:“你們走了,我的心就空了。還把重瞳子也帶走,這是想要我的命嗎?”

“姑母,你同我們一起走啊,我今日就是為了征求你的意見。跟我去堰中罷,我來給你養老。”靈熹輕輕慢慢地說着,生怕又激怒三公主。

“走不了,走不了的。”三公主言語頹敗,不複方才多彩姿态。

“只要你願意,我們會想辦法帶你走的。你不想看到我肚子裏的孩子嗎,看到它喊你‘姑姥姥’?”靈熹只好用孩子來說服三公主。

“想啊,想啊。”三公主無奈地笑了笑:“可是一旦我離開了此地,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這世間的麻煩有很多種,您看,我肚子裏的這個,是個小麻煩,可是我們樂意啊。您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嗎,一個麻煩我們的機會?”靈熹絞盡腦汁,言語至此,就看姑母的意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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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時地利人不合,通常會出現與期望目标的強大反差。

靈熹,君翊,三公主等一行人離去,實屬暗中進行,可這蹤跡,終究有人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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