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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趁着高曙骁調酒的功夫，餘喬湊了過去。

“什麽情況？”

高曙骁低頭看着比例，淡淡地說：“我鄰居，下午在醫院碰到的，就一起吃個飯。”

睜眼說瞎話，餘喬輕笑，他才不信，“騙鬼呢？”

高曙骁懶散地擡起眼皮：“可不？就是騙你這只老鬼呢。”

餘喬聊博一笑，沒再繼續追問，他是個過來人，高曙骁那點心思是躲不過他的眼睛的，再一想，也好，這麽多年沒什麽能讓這小子沉下來的，他覺得鄭光晞還不錯。

高曙骁在調酒的時候時不時望望鄭光晞，見她在講電話，不知道在講些什麽，臉上的表情不怎麽樣，他猜應該不是什麽舒心的事，臨了，他在酒裏加了點百香果汁，希望甜一點能讓她心情好些。

一杯酒調好，他甚是滿意地端到鄭光晞面前，放下。

鄭光晞見他過來，也把手機挂斷，順便關機。

“這酒有名字嗎？”

“我随心調的，你嘗嘗看？”高曙骁沒說，這酒他是想着鄭光晞調的。

鄭光晞端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眉毛微微一挑，看向高曙骁：“不錯呀，沒想到你調酒還調得那麽好？”

聽着鄭光晞的誇贊，高曙骁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一顆心有點無處安放。

“會包餃子，會做飯，會調酒……”鄭光晞的眼睛望向酒吧裏的舞臺那側，又收回，“還會打架子鼓？”

高曙骁點點頭，望着鄭光晞那雙漆黑清澈的眼睛，他彎彎唇角，“那你想看我打鼓的現場嗎？”

鄭光晞抿唇輕笑地注視着高曙骁的眼睛，他眼裏有種赤裸裸的暗示，對異性的，帶着濃濃的荷爾蒙味道，她抿抿唇，腦裏突然有種想吻他的沖動。

見鄭光晞沒應，高曙骁的身子微微向前，聲音低低地壓下，“現場比視頻精彩。”

“你這算是在約我嗎？”鄭光晞不是什麽要矜持的女人，她完全能掌握自己的情感，還有欲望。

高曙骁的眼睛輕輕眯起，“不是算，就是。”

鄭光晞有點喜歡高曙骁的直白，對她胃口的，怎麽着她都覺着好，“那我要預約一個最佳的位置。”

高曙骁到底是年輕，嘴角還是忍不住揚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麽主動向異性示好，雖然也有把握，但面對鄭光晞多少心裏有些毛躁和沒底，她是個獨立自主的女人，而他并不希望她抱着玩玩的心态。

一杯酒下去，鄭光晞的臉泛着粉嫩嫩的紅，沒醉，就是看着高曙骁有點上頭。

此時黃昏已過，暮色沉沉，路邊的路燈亮起，酒吧街上的酒吧也紛紛亮起招牌燈，橙橙紅紅綠綠的光交織在一起，有種紙醉金迷的奢靡，仿佛時時刻刻提醒着過往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

高曙骁沒喝酒，後來讓人送了一杯蘇打水，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些有的沒的，鄭光晞單手托着腮，她有些微醺，好久沒有這樣放松，感覺很好。

夜色終是暗下，酒吧街開始熱鬧起來，鄭光晞坐得有些累，疲意爬了上來，高曙骁叫了個代駕，臨起身的時候，鄭光晞的腳沒踩穩，潛意識地伸手拽住了高曙骁的胳膊。

高曙骁沒說什麽，胳膊一伸就繞過去扶住她的肩頭。

兩人往車子停靠的車位走去時，高曙骁覺得有些別扭，終于體驗了一把電視劇裏女人喝醉被男人攬在懷裏的滋味，有那麽一點乘人之危的意思，所以這一路他走得很克制，刻意保持着與鄭光晞的距離感。

鄭光晞沒有醉，她也感受到高曙骁對她的态度，但他越是這樣克制，她越想逗他。

代駕已經到，跟高曙骁說了幾句就拿鑰匙坐進駕駛室。

高曙骁将鄭光晞送進後排，他想轉而坐去前排的副駕駛室的，卻被鄭光晞拉住。

他拒絕不了那雙軟軟白白的手，也就随她一同坐在後排。

車子緩緩駛向主馬路，坐在後排的兩人本是一人坐在一個位置安安分分的，可鄭光晞怎麽可能放過這樣獨處的機會，趁着高曙骁不注意，她一手就抓起他的手，将他的手心摁在自己的臉側，借着酒意，懶懶地說：“我的臉好熱怎麽辦？”

語氣間有幾分怨，因為酒是高曙骁調的，她一雙眼忽閃地眨了一下，對高曙骁說：“還有點暈。”

高曙骁聽到她說暈，心裏是真的緊張，被她捧着的手松了松，索性伸手攬住她，“靠着我歇會兒。”

“嗯。”鄭光晞低頭偷偷地笑，她就想這樣，于是她半個身子就毫不客氣地靠在他身上，額頭還故意抵在他的頸窩處，妥妥一副得寸進尺的模樣。

高曙骁的身子不敢動，僵僵地繃在座位上，鼻尖周圍全部都是鄭光晞身上的香氣，他沒料到鄭光晞這麽主動，他不淡定了，理智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身體，手指也是只敢輕輕放在她的肩頭，多一寸都不敢碰。

自從離開湯駿之後，鄭光晞就沒有跟異性有過親密接觸，今晚也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怎麽了，起初她只想逗逗高曙骁，但靠在他懷裏之後，莫名有種心安的感覺，她心裏逗他的念頭就被打消掉了，聞着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混雜着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她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車子在地下停車場停好的時候鄭光晞醒了，她沒有動，聽着高曙骁小聲跟代駕在說着話，又聽到代駕輕輕合上車門，她還是沒有動，等着高曙骁的反應。

然而，等來等去，高曙骁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倚在高曙骁的頸窩處，鄭光晞假裝剛醒來，腦袋輕輕蹭了蹭，稍稍離開了些，仰臉。

車內，只有停車場外映進來的光，略暗。

意識到鄭光晞醒了，高曙骁側過臉，正好對上鄭光晞一雙迷離的眼睛，帶着沒醒透的酒意和含糊不清的暧昧，一側的臉頰貼若即若離地貼着高曙骁的下巴，溫熱的皮膚之間的摩擦如一道熱浪突然就湧進他的心窩，惹得他心裏翻起一陣潮湧。

有限的車內空間裏氣氛突然變得奇怪，四周安靜如斯，靜得高曙骁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鄭光晞半眯着眼，手慢慢移到高曙骁的腰側，手指摁着他腰間的衣服漫不經心地撓了撓。

高曙骁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面對鄭光晞這樣直白的明示，他不是不懂，尤其是鼻息之間全部都是她身上的香氣，他的腦嗡嗡嗡地自己向自己求救。

她喝酒了，雖然不知道她醉了還是沒醉，但高曙骁的理智不斷在告訴自己，他不可以，他并不想跟她這樣開始。

懷裏的鄭光晞紅唇微動，她本可以吻上他的唇，但她沒有，鼻尖抵在他的頸側，一寸一寸地游移，像只鬼魅一般在眷戀着他身上的氣息，慢慢地，柔柔地，沉沉軟軟的呼吸聲不規則地在他的耳邊厮磨出聲，比起直接的吻，這種黏黏膩膩的摩擦更讓人難以自持，高曙骁覺得全身上下有一千萬只螞蟻在啃他，那滋味太磨人。

說沒反應，那不可能。

要不是另外一只手受傷，恐怕握成拳的話青筋都要憋爆了。

面對高曙骁這般克制，鄭光晞越發來了興致，手已經不滿足在衣服外面摩擦，索性滑進他的腰間。

多年之後鄭光晞不止一次想起這個時刻時她都很想笑，明明自己也是第一次主動撩男人，怎麽就那麽大膽那麽輕車熟路，簡直像極了一個饑渴的女惡魔，天知道，她從來沒有對男人做過這樣的事情。

手指觸到他腰側的皮膚時，她的心裏有那麽一點爽，見高曙骁沒有拒絕，她還很流氓地加大了範圍。

反正橫豎已經這樣了，荷爾蒙已經徹底把她的理智打敗，此時此刻她就想随着自己心裏的感覺，若真喜歡就互相解決一下，也不是不行，都是成年人，她突然就想試那麽一試。

她不是那麽開放的人，也不算思想保守，今天之前她還不曾想過自己會對一個不太熟的男人有這種想法，但今晚她來了興致，就想得到一次。

随着她手指在腰間的游走，高曙骁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他又不是聖人，身體很誠實，但理智還在腦裏占主導地位，他沒有動，皺着眉頭讓她摸。

面對高曙骁的紋絲不動，鄭光晞從開始的逗弄心态轉而變成不服，她第一次對異性這麽主動，以前

對湯駿她都不曾主動親過，而這幾年在商場裏浮浮沉沉，她早就學會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東西，這種骨子裏的霸道和狂妄在此時此刻同樣侵蝕她的大腦。

看着高曙骁依然八風不動，她腦子裏就他媽一個想法，征服他。

車內的氣氛驟然變得比幾分鐘之前更加濃熱，鄭光晞的腦有一半因為酒精作祟，有一半因為好勝心，她的手很不客氣地往一處伸去，她就想知道高曙骁要繃到什麽程度，她都這樣了，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這樣過。

車內，是兩人不穩的呼吸聲，沉沉悶悶，高高低低。

高曙骁側着臉，眉頭越皺越緊，頸側是鄭光晞的唇在摩擦着，他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懸崖邊緣，随時随地都可能崩潰。

他很想摁着她給她點顏色瞧瞧。

他知道她膽子大，知道她性子霸道獨行，知道她對他動了心思，可不管怎樣，她今晚喝酒了，而且酒是他調的。

他給她調酒不是為了灌醉她，更不是想這樣。

想到此，他覺得自己特別的小人。

一側的肩頭被鄭光晞壓着，高曙骁只好将裹着繃帶的手伸向鄭光晞的臉。

再舍不得也要喊停。

粗糙的繃帶在她臉上輕輕蹭了蹭，他啞着嗓子說：“手有傷……不方便。”

簡短的幾個字讓鄭光晞的身子一僵，下一秒，手即刻抽離。

車子內的熱潮迅速降溫，前後不過幾秒，鄭光晞就已經坐直身子。

高曙骁并不知道，就這幾個字把鄭光晞的驕傲撕成了碎片。

她悶着臉，拎起自己的包包對旁邊的高曙骁說：“走，回去了。”

上一秒的風情萬種和現在的冷若冰霜，鄭光晞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情緒，高曙骁不敢出聲，他不是那個意思，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解釋再多估計鄭光晞現在也不想聽。

下了車，兩人一前一後地往電梯處走去。

電梯一路上到17樓，眼看着電梯門打開，鄭光晞先邁步，連個正臉都沒有給高曙骁，就是手擡了擡，說了聲：“拜。”

高曙骁是看着她關上門才回自己的家，好好的一場約會最後卻不歡而散，他憋屈。

回到家之後，高曙骁就一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只手拿着手機編輯了一大段一大段的話，又删掉，又重新編輯，又删掉，來來去去折騰了近一小時，半個字都沒發出去。

不知道鄭光晞會不會覺得他特別的不男人。

想到此，他憋氣地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

這一晚，他睡不着，不光是腦子裏都是她，他的身體也想她。

他覺得他要炸裂了，鄭光晞就像個鬼魅一樣，依附在他每一個細胞裏，讓他沒有辦法不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