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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鄭光晞想什麽？不想輸罷了。

既然可以先人一步接觸到招标方，為何不去？

說她走後門也行，誰叫高家老爺子看中她的，她就是這樣一個目的性和功利心強的人，在商言商，既然有這層便利，為什麽不用？再說，她也可以趁這次機會去探探這個高家的，要是為了私人的關系給她放水，那這人也可以pass掉了，橫豎她都該去見這人一面，她還要把撤熱搜這事搞清楚，她相信沒什麽平白無故的，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鄭光晞心裏所有的指向都告訴她應該去見高家那個，最近高曙骁讓她鬧心，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找個男人好好談一場戀愛，就像陶梓說的，她缺男人，不然她怎麽對高曙骁那個樣子？她想大概就是荷爾蒙作怪，可能換個男人她也會這樣。

決定了她也就不再做多想，當晚便應下羅舒琴。

見面的日子定在周三下午，鄭光晞是故意的，她就當出去見個客戶。一則為了堵住羅舒琴的嘴巴，二則杜絕所有可以進一步的機會，所以她選了個工作日的下午。

見面的地點是恒欽集團附近的一間咖啡廳，三點一刻，鄭光晞準時出現在這裏，跟她見面的對象高明峯已經比她早一步在裏面坐下，她走過去的時候，他剛好擡眸看到她。

落落大方，明豔動人。這是高明峯對鄭光晞的第二印象，他也是今天被助理提醒才知道爺爺要他見的人是鄭光晞，見到本人之前他壓根兒沒想起高曙骁前些日子找他删熱搜的事，如今一眼，他心裏大抵猜到七八成。

也好，正好看看自己那個弟弟怎麽就突然開竅了。

“高總好。”鄭光晞在高明峯面前伸出手。

她喊他高總，并不是高先生。擺出的是一副對待甲方的态度，禮貌疏離得讓高明峯小小蹙了一下眉。

她都這樣了，高明峯只得起身與她握了握手，再松開，他心裏低笑着，這樣的開場堪比談生意。

鄭光晞一坐下就道明來意，“高總，請恕我直言，我對家裏安排的這種相親局沒有什麽興趣，但既然我答應見你，我也有我自己要見你的理由。”

高明峯自問見過的女人不算少，可大多數女人不會敢這樣跟他說話，哪怕是不願意相親，也不會把話說得這麽直白，而接下來，鄭光晞更是将撤熱搜和投标新項目兩件事擺在臺面上，高明峯也是想笑，這女人還真不客氣，倒是個敞亮的，就跟她的長相一樣，漂亮張揚，精致卻不小家子氣。

高曙骁那小子眼光還挺辣，估摸着也就這樣脾性的姑娘才能拿得住他，這麽一想，覺得這兩人還挺搭的。高明峯心裏想着，正準備回複鄭光晞問他關于撤熱搜的事時，咖啡廳的大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幾名穿着消防員制服的消防隊員。

鄭光晞是一眼就看到高曙骁的身影，他與旁人一樣穿着制服，眼睛黝黑，鼻梁挺直，那種凜然的氣度是別人不能比的，仿佛是骨子裏自帶的一份傲然，天生就惹人注目。

她眼睛在高曙骁身上只稍作停頓，意識到自己在相親，她不着痕跡地收回。

高曙骁看到他們同坐在一張咖啡桌面對面的時候，鄭光晞已經端起面前的咖啡，小口地抿着，他看向自己哥哥高明峯，又看看坐得端直的鄭光晞，頓時就明了他們在做什麽。

原來高景冊相中的姑娘是鄭光晞，高曙骁一股悶氣憋在心中，他哥聽老爺子的話就算了，鄭光晞怎麽也這麽聽話去相親了？

今天是高曙骁最後一天跟着吳隊去做基層檢查，他的手傷已經痊愈，明天就可以正常出任務，沒想到竟然在咖啡廳碰到相親現場，一個是自己的親哥哥，一個是他沒哄好的鄰居姐姐，任憑高曙骁的情緒管理再好也架不住這種被戳心窩子的場面，他又覺得自己就不該做個人，但凡他禽獸一點點……

一顆心就這樣被這幕相親現場戳痛了，高曙骁跟着吳隊機械式地記錄咖啡廳的消防安全隐患，他的目光并沒有在他們身上有太多的停留，在外面他不會跟高明峯打招呼的，做為高家的次子在消防隊任職一事爺爺高景冊要求對外保密，消防隊裏除了張臨之外也沒有人知道高曙骁的家境  。

檢查完畢，鄭光晞看到高曙骁走出咖啡廳的背影，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可心裏就如同被刺紮了那麽一下，輕輕的。

整個見面的時間為45分鐘，鄭光晞離開的時候是那種完成工作的态度，“謝謝高總在百忙之中抽時間與我見面……”

高明峯眼底噙着笑，不知道該對鄭光晞再說些什麽才好，不過這姑娘的性子倒是挺爽快的，再看這副皮囊，也難怪高曙骁淪陷的，總歸是老爺子相中的姑娘，他這關過了，剩下的就要看自己那個慢半拍的弟弟了。

高曙骁完成檢查工作返回到局裏之後立刻給高明峯撥去電話。

“哥，她不行。”

高明峯坐在回公司的車裏，聽到高曙骁一張嘴就說了這麽句沒頭腦的話，他知道他指的是鄭光晞，故意說：“我感覺挺好的，真人比視頻裏的更好看，怎麽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是我相親，不是你。”高明峯提醒道，握着手機在這邊輕輕嗤笑，他這個弟弟從來就不會這麽八卦他的事，他隐隐猜到苗頭，逗他：“你質疑她不就是質疑爺爺？人是老爺子相中的，行不行由不得你說。”

電話那頭高曙骁憋了一會兒，才說：“我在追她。”

“哦？”高明峯裝作一愣，“原來讓你這株鐵樹開花的是這個姑娘？”

電話那頭沉默，高明峯就當他默認了，他奚落道：“我怎麽覺得人姑娘對你不上心呀？”

高明峯最知道怎麽戳他痛處：“要是人姑娘對你有心思肯定不會來跟我相親。”

他就差直接說高曙骁你不行。

高曙骁本來就憋，依鄭光晞的性子怎麽會去相親？莫不是真的覺得他哥各方面都不錯？越想他越往牛角尖上鑽：“不用你管，你跟老爺子說你覺得不合适就完了。”

高明峯：“可我覺得我跟她挺合适的，不管是性格，年齡，還是各方面的，我都覺着不錯。”

“哥！”高曙骁咬緊後槽牙，一顆心早就被鄭光晞攪得一團亂。

高明峯想象着電話那頭高曙骁的黑臉，忍不住笑出了聲，繼續戳高曙骁的痛處：“如果我沒記錯，她比你大幾歲，你确定你倆就合适？”其實高明峯是想說你覺得人家姑娘會喜歡小奶狗？不過話一出口他收了收，自己的弟弟他太知道，別說談戀愛，沒準連姑娘的手都沒碰過，不是小奶狗是什麽。

真是哪壺不開就提哪壺，高曙骁咬着牙，“高明峯你是不是存心？”

“好歹我花了一大筆錢撤的熱搜，我就不能多了解一下情況嗎？”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高曙骁憋了憋才說：“以後我會跟老爺子解釋的。”

挂了高明峯的電話，高曙骁的手指點開鄭光晞的頭像，來來去去編輯了一大堆的話，又删掉，重複了好幾遍之後，他還是撥通了鄭光晞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鄭光晞才接起，“喂……”

高曙骁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讓他去救火都沒這麽難，“今晚要加班嗎？”

彼時的鄭光晞坐在辦公室的老板椅上，開始認真思考起高曙骁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

說不加班，他要做什麽？

說加班，他又要做什麽？

她有點拿不準，眼睛望向電腦屏幕角落上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就下班了，她垂下黑黑的睫毛，索性試探一下，漫不經心地說：“今天下午看到附近有間日本料理店開業，突然有點想吃日料了。”

“我去接你。”

都沒有給鄭光晞回應的時間，電話就挂斷了。

放下手機，鄭光晞怔愣了好一陣才想起要補個妝，她今天用了999的色號，看着鏡子裏的紅唇她皺皺眉，從桌面上抽了張紙巾一點點擦去，愣是将大紅色蹭成暈染感，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成熟些。

破天荒不用加班，林薇薇高興得跟什麽似的，匆匆跟鄭光晞道別就離開，鄭光晞心裏也有份隐隐的高興，只不過她壓住，而手機就一直放在眼前，每隔十秒就不自覺地瞥一眼。

內心的期盼騙不了人，鄭光晞懂的，下午見高明峯的時候她的心裏都沒有半絲波動，明明是一表人材的，她的心随着高曙骁走進咖啡廳的那刻就已經卸下了所有防備。

高曙骁在地下停車場找到鄭光晞的車子，他靠在車旁等她。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這麽害怕會失去，高曙骁單手插袋，在等待鄭光晞下樓的短短幾分鐘，他如度過了一段漫長又煎熬的歲月。

“喂。”

鄭光晞沒有喊他的名字，看到他一副落寞的樣子，她竟有種報複成功的快感。

什麽氣不氣的，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她沖他笑開，踩着高跟鞋走過去：“你過來得還挺快嘛。”

高曙骁站直身子，看她緩步走到自己身前，他頓時就感覺全身的力量又回來了，不是還沒消氣嗎？女人的心思太複雜，他搞不懂，只是她一笑，他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

“我再不快點怕被人截胡了。”

酸溜溜的一句話從高曙骁嘴巴裏說出來，鄭光晞拿着車鑰匙的手緊了緊，手被高曙骁握住，他掰開她的指尖，慢吞吞地從她手心裏把車鑰匙拿起，擡眼看着她：“我來開車。”

車鑰匙從手心被拿走，緊接着，手被高曙骁的手握住，自自然的将她送進副駕駛室。

車門關上的時候，鄭光晞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手上還有高曙骁留下的餘溫，被他牽過的手握了握拳，又松開，已經多久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