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糾纏不清楚

糾纏不清楚

雷聲的不相信，裴沐雲意料之中，但對于要找個男人假扮她的丈夫，于雷聲而言好比是在看一場好戲，但于裴沐雲而言卻相當苛刻。這麽短時間內，她上哪去找個男人來假冒她的丈夫呢？

晚上果凍胃口極好，吃了小半碗的飯，外加一些蔬菜和肉。護士也過來給他量了體溫，溫度沒有再升上去。但醫生說還得時時刻刻觀察，如果晚上溫度再升上去的話就趕緊叫他們。

裴沐雲的一顆心依舊懸得高高的，養小孩真是太能折騰人了，不知以前周嫂是怎麽帶過來的？想起周嫂，等果凍好了，她該帶着小孩去祭拜一下她，這麽多年承蒙她照顧，可惜臨老了都不落好。

她心裏挺難過的。

見裴沐雲坐在椅子上發呆，不眨眼也不動的。小果凍好奇地走過去，歪着頭，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瞧瞧。

裴沐雲回過神來，捧住小家夥的頭，以免他晃暈。“怎麽了，果凍？”

唐果凍想了想問，“媽媽，你是在睡覺嗎？”

“呃？”

他伸手撐着自己的眼睛說：“媽媽，你睜着眼睛是怎麽睡覺的，教教我吧？以後我去上學，要是困了，我就睜着眼睛睡覺，這樣就不會被老師發現了。”

裴沐雲被他奇怪的想法給逗樂了。“這個本事啊，媽媽也不會。剛才媽媽沒有在睡覺，媽媽只是在發呆。”

“發呆？發呆是什麽？發呆就是不說話不動嗎？”阿婆從來沒有教過他這個詞，因為阿婆睡覺的時候都是閉着眼的。

“呃？”裴沐雲将小家夥抱起坐自己腿上，想想該怎麽解釋這個詞比較好。“發呆就是媽媽在想事情，這個時候啊媽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所以會忽略一些身邊正在發生的事情。”裴沐雲突覺自己詞窮，她這樣解釋不知小家夥有沒有聽懂？

小果凍似懂非懂地說：“哦，我明白了。”

裴沐雲不知道他所謂的明白是真明白還是不明白。

休息了大約半個多小時，裴沐雲倒了杯開水讓果凍吃藥。吃完藥，她端着臉盆出去打水。回來的時候，看見果凍坐在床鋪上很機械地往嘴裏塞東西，那動作看上去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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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沐雲連忙放下臉盆，走向前，慌亂地問：“果凍你怎麽了？果凍……”

小家夥這才慢悠悠地說：“媽媽，我在自己的世界裏發呆。”

“發呆？”裴沐雲拿過果凍手中一個花花綠綠的盒子，上面寫着“彩虹糖”三個字。裴沐雲差點要被這個小屁孩氣死，“唐果凍，你居然給我吃糖，醫生伯伯不是說了麽，不能吃甜的東西，你的咳嗽還沒好，怎麽可以吃這個？”她大聲呵斥道。

唐果凍嘴巴撇撇，眼眶紅紅，“我在發呆，我在自己的世界裏發呆。你不是說在自己的世界裏發呆，旁邊發生的事情就不會知道的麽？”

裴沐雲徹底被打敗，這都什麽跟什麽呀？小孩子的思維簡直是讓你又好氣又好笑。

“好了，別哭了。”結果她還得安慰小家夥。“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吃了，我們現在忍一忍，好不好？等你病好了，媽媽帶你去吃牛排，怎麽樣？”

“牛排？牛排是什麽？”小家夥抹了抹眼淚，好奇地問。

裴沐雲站起身，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心裏有些發酸，像周嫂那樣歲數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帶小家夥去牛排館吃牛排呢？

“到時你就知道了。”

小果凍想，那我一定得快快好起來，好起來了就有牛排可以吃了。牛排、牛排……

望着睡夢着都帶着笑的唐果凍，裴沐雲估計這小家夥肯定是夢到吃牛排了。

安頓好果凍，裴沐雲去走廊上給阮碧瑤打了個電話。

“沐雲，這麽晚了還沒有休息嗎？果凍怎麽樣了？”阮碧瑤問。

裴沐雲嫌走廊上有點吵，于是拿着手機朝樓梯間走去。“小果凍挺好的。”頓了頓，她輕輕地問，“碧瑤，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說呗？”阮碧瑤此刻正在敷面膜，所以說出的話有些含糊。

“你……你有沒有相識的男人？”

“哈！”阮碧瑤扯臉想笑，又趕忙忍住，做面膜時是不可以笑的。“怎麽，你想開了，終于要我介紹男人給你認識了？”

“不是。”裴沐雲将雷聲說的事告訴了她，“我知道你認識的人多，可不可以想想辦法幫我找個男人冒充一下啊？”

阮碧瑤終于忍不住，将臉上的面膜扯了下來，先大笑了三聲，這才正色說：“這個好有難度啊！不過我倒可以幫你物色一下，我先幫你問問看吧，看那個人同意不同意？”

見有門路，裴沐雲松了一口氣，“行，如果需要酬勞之類的，你跟我說，我身邊還有一點積蓄。”

“你還以為真找演員演戲啊？”阮碧瑤真被她這位做事總是一板一眼的好友給氣死。

“要不然呢？”

“友情客串。”

裴沐雲挂了電話，走出樓梯間向病房走去。這事算是有一點眉目了，不過要怎麽騙過雷聲，還是得想點辦法。

回到病房，她正要推門進去，從門口的玻璃窗望進去，一個男人正坐在小果凍的病床前。

“你……你怎麽來了？” 裴沐雲邁步向前，臉上很不善地問。

雷聲盯着床上的小果凍，這孩子真是越看越像他，現在覺得連頭形連耳朵都像。“我來看果凍，與你無關。”

“什麽叫與我無關？”裴沐雲的聲音有些尖銳，她這一喊，房間裏還有兩床的病人瞬時都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說：“你出來一下。”

樓梯間的聲控燈“啪”得一聲亮起。昏黃的光線照到兩人身上，在他們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

裴沐雲盯着雷聲，有些無力地說：“雷聲，我已經很累了，拜托你別再這樣了，行嗎？”

“我哪樣了？”這話說得有點點無賴。

裴沐雲抿嘴，脫口道：“我就是看見你煩，行不行？”她真是被氣急了，這話說出去稍稍帶了點那麽暧/昧的味道。

雷聲輕輕一笑，“可我不煩，不僅不煩，而且還想時時看見你。隔一秒都如隔三秋。”這種心情裴沐雲怎麽可能理解，如果她能理解，也不會将他拒于心門之外了。

裴沐雲默然，原本她就講不來什麽話，好聽的不會講，難聽的更不會講，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默。我不講，我保持沉默總可以了吧，管你講得天花亂墜，統統不管。

看見裴沐雲這樣，雷聲又有些心疼，他知道她不善于言辭，每次都是逼急了才說幾句。其實他也不喜啰裏啰嗦地講一大堆，但沒辦法，如果兩個人都不講，那不就成一部無聲電影了。

原來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就會變成話唠。

“雷聲，你之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裴沐雲輕輕地問。

“我說過的話什麽時候不算過？”

裴沐雲深吸一口氣，“那好。明天果凍有可能就出院了，他……他爸爸正坐飛機趕過來，明天就該到了。你明天來吧，希望你見過他之後可以死心。雖然我不待見你，但……你還是将我忘了吧，找一個好女孩結婚，我不值得你為我那樣。就……就這樣吧。”

裴沐雲轉身要離開，手卻一把被雷聲抓住了。他的眼神有些陰郁，“等過了明天再說吧，果凍的爸爸是真是假還不曉得呢？”

“你放心，他貨真假實。”裴沐雲想抽回自己的手，怎奈雷聲抓得緊，她怎麽都抽不回。“你放開……”

“不放。”雷聲望着她，似要把她望進眼裏去一般。裴沐雲再要掙，哪知雷聲比她動作更快，手快速一扯就将她擁進了懷裏。濕濕的唇落在她的耳側，繼爾劃過她的臉頰，大有向她唇畔橫掃的跡象……

這時，走廊裏突然傳來一聲喊叫，“唐果凍的家屬在不在？唐果凍的家屬……”

裴沐雲渾身一震，低吼：“快放開我，果凍出事了。”

雷聲也聽見了，于是趕忙放開了她。

“我是我是，怎麽了？”裴沐雲跑出樓梯間，氣息不定地問。

白衣護士瞟了她一眼，繼爾又瞟了眼跟着裴沐雲跑出來的雷聲，不悅地說：“小孩醒了，一直哭着叫媽媽。你們這些家屬怎麽回事呀？放着自家的孩子不管，跑這談情說愛來了。”

裴沐雲狠狠地瞪了眼雷聲，雷聲卻覺這護士的話說得相當有趣。

談情說愛啊，很符合他現在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