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古堡
第22章 古堡
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湧向岸邊,帶着海風吹拂過來,從風中傳來嗚咽低沉的聲音像是從海底發出的嗡鳴。
幹柴上的火焰愈來愈小,随時會熄滅似的,這一點微弱的亮光也發着抖。
三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安靜,顏束沒有跟陌生人攀談的習慣,三言兩語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也就不再開口。
兩個女生坐在一起挨得很緊,時不時用探究的目光瞥向不遠處的男人。
像是忌憚,又像是好奇。
“小瑜,我好冷。”長發女生身上的絲質襯衫并不能擋風遮寒,正凍得瑟瑟發抖。
而被叫做“小瑜”的短發女生把她往跟前拉了拉:“這鬼天氣,到底什麽時候發布任務啊!”
顏束撩了下眼皮,瞳孔微微閃了閃。
其實他現在的狀況也好不到哪了去,濕冷的衣服粘在身上不會很舒服。
海風一吹,針紮似的冷,但這樣的刺寒也能讓他發昏的頭腦保持清醒。
後腦挨這麽一下,讓顏束心情莫名得煩躁,此時不用想也肯定在發着燒。
身體狀況不佳讓他産生了抗拒的情緒。
尤其在聽到別人在讨論任務的時候,只想逃離的感覺逐漸浸染了每一寸神經。
愈加濃烈……
“咔嚓”一聲,顏束折斷了手裏的樹枝,扔進還在燃燒的柴火裏。
兩位女生警惕地瞅了顏束一眼。
就在此時,嗡嗡的電流聲蓋過了海浪的呼嘯。
遠處的海平面微微泛起了一絲光亮。
【場景即将開啓,任務現在發布。】
幾人屏住了呼吸,仔細聽着蕩漾在這座島上空的聲音。
【任務一:不要靠近海。】
【任務二:找出“鬼”。】
【任務三:證明自己的身份。】
【任務四:逃離荒島。】
所有任務全部放出?
這種情況的囚籠空間裴放倒是之前提起過。
【本次全部任務點值:2,3,5,5】
【逃離荒島任務點限制數值:10】
還是一樣的不留情面,沒有任何的提示,這些任務只能靠他們自己去找尋線索,用生命去拼一條出路。
【祝各位囚徒順利逃生……】
機械音消失在上空,生與死瞬間成了未知,三人紛紛回過神。
“往這邊點。”小瑜拉着旁邊的長發女孩往後挪了挪,生怕身上沾到海水似的。
“海水有問題嗎?”長發女孩心有餘悸。
顏束本來不想多說什麽,但是這兩人到底算救了他半條命。
“我們還活着,就不是海水的問題。”顏束的視線游離在海平面上。
“對哦,我們三個剛剛都碰過海水,你還在裏面泡了一遭。”長發女孩後知後覺。
“嗯。”顏束應聲,一邊站起來活動手腳。
“我叫陳蓉蓉,你呢?”長發女孩以為他要走,跟着站起來問道。
太陽終于從海天相接處完整地冒出了頭,一時之間整個海面連接着天邊全部染上了一層金光。
顏束正迎着那束光站立,頓時覺得無比刺眼。
他偏開頭,順勢看向自我介紹的女孩,半眯着眼輕聲開口:“顏束。”
直射而來的金光打在他的側臉上,輪廓被金色勾勒得愈發立體好看,如同站在神話裏。
此時此刻,這一幕成為印刻在陳蓉蓉心裏的不可磨滅的印記。
因為顏束似乎也只有這片刻的、可以稱之為溫和的神态,以及在陽光刺眼的照耀下顯得不情不願的放松。
顏束摁了摁額角,十分自信地覺得自己還能保持清醒,這點程度的發燒不算什麽。
“走了。”顏束說。
話說完,轉身走進後面的密林裏。
“喂,蓉蓉,人都走了哎。”
聽到旁邊的聲音,陳蓉蓉才反應過來,紅暈即刻爬上了臉:“齊小瑜!”
“別亂犯花癡,什麽人你都沒搞清楚。”齊小瑜說,“你聽我的,這場也是包你過。”
這片樹林的植物扭曲詭異,像是要成精似的盤成奇怪的形狀,樹木多是高聳入雲,樹冠極大,陽光很難照射進來,落在腳下泥土上的光點也只是零零散散。
陰冷的感覺撲面而來,像是走入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始森林,潮氣無孔不入,似乎要滲進人身體裏,帶着入骨的寒意。
顏束手指緊抓着匕首,腳步虛浮,冷氣像是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讓人不由得想要發抖。
腦海中開始出現一些雜亂的畫面,讓人抓不住也看不清,他晃了晃腦袋,覺得身體很沉。
到底是這裏不對勁,還是他不對勁……有些分不清。
此時,身後跟着有了動靜,踩在枯枝爛葉上的腳步聲逐漸清晰。
顏束知道是陳蓉蓉她們跟上來了,他也有意無意地放慢了腳步。
“第一個任務不是輕輕松松拿下嘛,誰沒事會去海裏啊。”齊小瑜滿不在乎地說着,瞥了一眼前方的顏束。
陳蓉蓉加快了腳步,想要再跟上些前面的人,一邊問:“那你說,找到鬼又是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顯然是沒法直接能找出答案的。
齊小瑜皺了皺眉,沖前方那個背影揚聲喊道:“喂,走那麽快幹嘛?一起搭個伴讨論下,也好過一個人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你說對吧?”
顏束又摁了下額角,破天荒地想到了梁卓。
有人在耳邊吵鬧,目前來看或許不算一件壞事。
至少能讓他保持頭腦略微清醒一點。
所以十分罕見,顏束停下了腳步,并且有氣無力地接了話:“不清楚。”
雖然話接的不怎麽走心,但這一幕要是被裴放見到,怕是三天三夜都抓心撓肝地睡不好了。
這位三兩句說不到一起就要動刀子的少爺,什麽時候有過這種好脾氣?
齊小瑜顯然沒有在意他回答了什麽,看到他停下來就已經足夠讓人出乎意料。
她們兩個女孩即便能互相照應,但到底勢單力薄,不如身邊跟一個男人來得安全。
然而,齊小瑜在這一方面算盤正打得噼啪響,卻沒想到她們兩個弱女子還沒等到被這人保護,就得再救他第二次了。
只見顏束神色渙散,臉色蒼白,剛剛轉過身來,就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顏束!”
顏束失去意識之前,耳邊是陳蓉蓉的一聲驚呼。
他只能再這麽賭一把,把自己性命主動交付到別人手上。
把後背晾給陌生人或無法掌控自己的生命,顏束自認為不會做這樣危險的事情,可是他的潛意識裏,從前有人教過他——信任。
所以陳蓉蓉她們能救一個陌生人,這次也不會撇下他不管吧。
身體再次恢複知覺時,顏束覺得自己脖子正被什麽東西緊緊纏繞着勒住,盡管他還能順暢呼吸,但腦子下意識就把這樣的情況判定為危險。
于是在這一剎那,他手裏的刀率先揮了出去,眼睛這才有些不适應地睜開。
顏束随即飛快坐了起來,警惕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啊!你幹嘛啊顏束!”齊小瑜的聲音很是憤恨,“還沒包紮完……”
陳蓉蓉手裏拿着半截被劃斷的紗布愣住了,半晌才開口問:“是弄得不太舒服嗎?”
顏束迅速環視了一圈他們目前所在的地方,這才把視線轉回到拿着紗布的陳蓉蓉身上:“我自己來。”
陳蓉蓉只好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又給坐在床邊的顏束端來一杯水:“這會兒應該退燒了吧。”
“謝了。”顏束三兩下把後腦勺的包紮搞定,“這是什麽地方?”
陳蓉蓉搖了搖頭。
一旁的齊小瑜接話:“一座,嗯……古堡。你暈倒那地兒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跟蓉蓉拖着你走了一段路,才遇上了一個馬夫,是他載我們來這裏的。”
“馬夫?”顏束摸了摸脖子上纏着的一圈紗布,出神之際低聲念叨了一句。
他的思緒還停留在暈倒前的密林中。
“也就是NPC呗。”齊小瑜疑神疑鬼地看向他,“你該不會是新人吧?”
顏束盯向她:“你覺得呢?”
齊小瑜沉默了兩三秒,繼續說:“這裏好像不止我們是被馬夫撿回來的,其他人同樣也是。”
這倒是不意外,看來這一次的囚籠空間,所有人的登陸點都不同。
“其他人都在樓下大廳,我們要不要下去啊。”陳蓉蓉問。
顏束目光投向她。
陳蓉蓉繼續說:“因為你有傷,所以你才被管家暫時安排在這裏。”
“對啊,那驢臉的死老頭本來都不許我跟蓉蓉待在這裏。”齊小瑜說。
“那你們怎麽留下的,還有紗布?”顏束問。
如果這裏确實有男女或者幾個人不能共處一室的規矩,并且有着一定的限制,她們确實不可能從NPC手裏搞到紗布。
陳蓉蓉低着頭:“紗布是我在外面買的,一直随身帶着,之前不知道你還有傷,以為你只是溺水了。”
顏束有些奇怪,這姑娘的頭怎麽越來越低,他眼神閃着疑問:“嗯?”
她在回避,那上一個問題呢?
“哎呀,這有什麽不好說的。”齊小瑜站了過來,“只要跟那驢臉小老頭說,我們都是你的妻子不就行了。”
顏束:???
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顏束臉色十分不好地站起來身,又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冰柱子樣兒。
“顏束,我們救了你兩次,你可不能恩将仇報啊。”齊小瑜把陳蓉蓉往後拉了一把,左手默默伸進口袋,生怕這男人忽然發難。
咚咚咚——
此時,門被人敲響了。
“誰?”
“尊貴的客人們,聖匹斯德蘭堡的主人将要回到這裏了,請前往大廳等候。”
顏束不知道自己暈倒了多久,此刻他從嵌在這座古堡的巴洛克式窗戶望出去,看到的是即将暗下來的天空。
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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