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沈刻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各大頭條都在議論這件事,連帶着馮聲遠和錢錦喬也上了好幾天的熱搜。

從那天之後,錢錦喬臉上的笑容少了,他感覺一切好空。

腳下是懸崖,頭頂是黑暗且看不到邊的宇宙,而自己是一顆空心的球體,被風飄到哪裏就在哪裏停留,沒有了目标,也沒了夢想。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沈刻舟時的樣子。

二十歲的男生一頭黑色的短發,身着一身咖色西裝,在舞臺的燈光下散發着迷人的光彩。

沈刻舟的手上戴着一枚鑽戒,卻不是真的鑽石,那是十五歲那年,錢錦喬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你願意加入我們公司麽?”

他真誠地邀請錢錦喬,邀請他步入一場追逐星星的旅途。

可是旅途終止,夢想變成了碎裂的星子,沉入了大海。

海邊的風格外的冷,已經是四月末,卻感受不到半點暖意。

錢錦喬喝了一口啤酒,而後嘆了口氣,這聲嘆息被海浪聲卷走,消失的無聲無息。

思緒如同被海風吹亂的頭發一樣在腦海裏亂飛,啤酒也漸漸見底。

一切到此結束。

他捏扁手中的易拉罐,而後起身,卻忽然被背後伸出的一只手給拉住。

“媽呀!鬼!”他大叫一聲,将那手扔出去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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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我是我!”

馮聲遠見他大叫也被吓了一跳,他連忙從錢錦喬身後站起來,“別叫了別叫了,魂都給你吓沒了。”

“我才被你吓死了好麽?幹嘛不聲不響的坐在別人身後?”錢錦喬差點被馮聲遠吓到流出生理眼淚,不過,被馮聲遠這麽一吓,他最近苦悶的心情丢了一大半。

“我以為你又想……”馮聲遠雙手插在夾克口袋裏,因為夾克比較短,所以手吊在兩邊晃來晃去,再加上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

“又想怎麽?又想死?”錢錦喬被他不經意地動作給逗樂了一秒,但也僅僅只有一秒,然後再次嘆了口氣,對着眼前的大海無精打采地說道:“不會了,你放心。”

他雖然是對着大海說話,可話卻是說給馮聲遠聽的。

“哦。”

馮聲遠難得沒有咄咄逼人,沒有問錢錦喬為什麽輕生的念頭那麽重,他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就乖乖地杵在原地,沒再作聲。

有些事,自己去試着了解,再去問當事人才比較合适。

馮聲遠是這麽想的。

“秦姐昨天找過我了,她知道沈刻舟被抓後挺難受的,因為無論處于何種情況,他兒子的命的确是沈刻舟拿錢砸進去救回來的。”

錢錦喬突然開口,打破沉默,他今天很想找人聊聊天,既然馮聲遠在,他就說給他聽,“我在等他變成好人。”

“可後來我發現,他本來就不是壞人,沒必要改變。”

“事情發生後的每個晚上我都在想,我是不是錯怪他了,然後在想這些的時候,我又有了新的發現,那就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罪就是罪。”

“到最後,最無情的人反而成了我自己。”

“錢錦喬,你這邏輯有問題。”馮聲遠聽了半天錢錦喬這幾天所有的想法,他不是故意打斷對方,但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于是皺眉闡述自己的觀點,“你是你,他是他,你都在調查過他做的每一件事之後,選擇給他機會了,他自己不争氣,你怪誰?怪你自己?拜托,你不是神你想不到他所想。”

“而且你對他還算客氣的,對我才叫無情。”馮聲遠說完,突然愣住,然後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他看着錢錦喬,但好在錢錦喬似乎沒反應過來,反問他,“我對你哪裏無情了?”

“我說錯話了。”馮聲遠又打了一下自己下的嘴,“我的錯。”

“你對我可好了。”馮聲遠補充,但明顯言不由衷。

錢錦喬的苦悶程度又被馮聲遠踢出去了百分之三十,僅存百分之三十。

他有很多話想要說,可被馮聲遠一鬧騰,好像又沒什麽可以說的了。

他感覺這件事本來挺簡單的,被他們幾個人來來回回的猜來猜去、想來想去、繞來繞去搞得十分複雜。

現在好了,沈刻舟進了局子,錢錦喬的心态崩了,馮聲遠知道了他心态崩了。

錢錦喬不知道馮聲遠有什麽想法,但他目前不太想聽,也不想解釋。

不過,錢錦喬很意外,馮聲遠能在這個階段陪着他,害怕他尋死覓活。

真的,挺暖人心窩子的。

他想,如果沒有被抛棄這件事的話。

海邊的風依舊肆無忌憚的吹着,沒了話題的兩個人站在冷風裏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錢錦喬忍不住打破沉默,他問馮聲遠,“你那時候,為什麽想要用自己的命換我的?”

馮聲遠聞言打了個噴嚏,然後裹緊了夾克,假裝沒聽到,“什麽?什麽命?”

“就是你想拿自己的命換我的。”錢錦喬重複一遍,提高了嗓音。

他看見馮聲遠皺了皺眉,然後“啊?”了一聲,最後掏了掏耳朵,“你要我的命?我陪你吹冷風,你要我的命?”

錢錦喬和馮聲遠根本沒隔很遠,就算對方說話聲音再小都能聽見,所以馮聲遠裝得有些刻意。

錢錦喬看着他,眼睛裏的期待漸漸地、漸漸地被生氣取代。

他笑眯眯地走近馮聲遠,然後伸手揪住馮聲遠的衣領,“對!”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馮聲遠被他說得有點懵,心想,什麽對?

可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聽錢錦喬繼續道:“我要你的命!”

話落,錢錦喬就要動手,馮聲遠連忙抓住他的拳頭,“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錢錦喬掙脫他。

馮聲遠見自己阻止不了錢錦喬,立馬掉頭就跑,邊跑邊挑釁,“你跑不過我,”

錢錦喬被他這樣子氣死,跟在後面追。

兩人你追我打,越走越遠,直到身影逐漸變小,而後消失……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将二人的嬉笑和怒罵聲盡數掩蓋。

————

錢錦喬是後來知道沈刻舟的兩位‘父親’還沒死的消息。

他說不上來什麽心情,也不知道沈刻舟是高興還是憤怒。

陸北合見他最近情緒不太好,安慰他,“那天,他突然上門找你喝酒,你知道自己喝不醉,所以放肆陪他喝,但是後來卻喝得不省人事,我想他可能是給你下藥了。”

錢錦喬皺眉聽着陸北合繼續,“直到馮聲遠去找你,那麽長的時間,他假如真想要你的命早就要了,所以,他最後跟你說的話,我聽你提了一嘴後想了又想,應該不是騙你的。”

“所以……”

話說一半,後面的不用陸北合說錢錦喬自然明白。

陸北合其實挺心疼自己手中這兩位藝人的,甚至生出以後要做絕世好男人的想法,因為一個不幸的家庭,會讓孩子過得很痛苦。

他正想着,錢錦喬的手機響了。

錢錦喬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秦姐喜極而泣,“我兒子的手術很成功,喬喬,很成功,謝謝你們,也替我……替我謝謝沈刻舟。”

錢錦喬聞言輕聲告知秦姐,“他在監獄裏。”

秦姐明顯愣了一下,最後似乎早就預料一般,有些難過地說道:“他太可憐了,但是不管他做過什麽,對我而言,他是恩人。”

“我知道的秦姐。”錢錦喬靜靜回答。

錢錦喬這句話說完,電話兩頭同時嘆了口氣,似乎都在為沈刻舟的事情感到難過。

為了緩解這種低迷氣氛,錢錦喬問起了秦姐兒子後續的康複計劃。

聊到這個話題,秦姐的情緒終于上去了一點,她從兒子住院的飲食說到了出院後的康複訓練,事無巨細,啰啰嗦嗦一大堆,但錢錦喬并沒有覺得不耐煩,一直認真聽着。

兩人就此又說了好久好久,直到秦姐兒子要喝水,秦姐才和錢錦喬商量着挂斷了電話。

因為有事要找錢錦喬談,且看錢錦喬不避諱的樣子,陸北合便一直在旁邊等着他們打完電話。

他雙手抱臂,一直聽着錢錦喬和秦姐的對話。聽着聽着,他突然發現錢錦喬其實挺聰明的,表現的比較傻,只是因為他很少花心思去将這事情整明白。

這樣的人,應該有很多故事吧?

這麽多年除了父母親的事以外,其他的事情都隐瞞的很好。

陸北合想着,對錢錦喬的過往越發好奇,但錢錦喬不說,他不敢去問。

錢錦喬打完電話,側頭就見陸北合向着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他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問陸北合,“怎麽了?”

陸北合戲精附體,為了緩解氣氛,他忽然伸出手對着錢錦喬做了個抱拳的手勢,并說道:“高人也,深藏不露,在下佩服佩服。”

錢錦喬見他這樣子,十分配合地挑了挑眉,同樣伸手抱拳,“不敢當不敢當。”

陸北合見他很配合自己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腦門,然後才說到正事,“明天你就要去錄制戀綜了,這綜藝一直都沒臺本,主打真實,前幾期什麽女星出軌門、頂流打人的熱搜還挂着呢,你真要去的話可注意點言行,咱不求攀高枝和凹人設,咱主打默默無聞拿片酬哈。”

“好嘞,保證完成任務。”錢錦喬捶着胸口保證,可他剛答應完陸北合的第二天,人還沒到達錄制現場就上了頭條。

#錢錦喬行李箱藏馮聲遠衣服#

#錢錦喬馮聲遠戀綜cp#

#錢錦喬暗戀馮聲遠#

看到熱搜,錢錦喬差點将行李箱踢到快要報廢,因為如果不是這破行李箱質量不行,半路上忽然打開,大家也不會看到行李箱裏那件屬于馮聲遠的外套。

不過,他更氣自己不應該把馮聲遠的衣服帶過來,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錢錦喬對馮聲遠圖謀不軌。

而被他圖謀不軌的馮聲遠此時正拿着手機愁眉不展。

他覺得搶人cp這種事吧,如果傳出去他影帝的人設肯定要崩塌了,再加上錢錦喬的态度,模棱兩可的,說不上來什麽感覺,貿然出手去搶,不成功的話還真有點讓人讨厭。

但是錢錦喬在行李箱放他的衣服,而且他還在行李箱中看到了包在透明塑料袋裏的星期熊。

回憶瞬間翻湧,馮聲遠的心砰砰亂跳,激動不已,他隐隐約約有種猜想,但又礙于上一次失敗的戀情,不敢輕易去相信、去嘗試。

可是,就算是心中有衡量這一切的天秤,但此時早就微微傾斜,就差确認這一切的砝碼,那就是勇氣。

而他唯獨缺少勇氣,害怕的太多了,比如錢錦喬對自己沒有那種意思、比如會重蹈覆轍被人當玩具。

而就在馮聲遠糾糾結結難以做決定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他慌了神。

是錢錦喬打來的。

馮聲遠深呼吸幾口氣,好讓自己聲音聽起來鎮定一點,但是一說話卻因為吸到了灰塵劇烈咳嗽起來。

“你生病了?”錢錦喬本來是想問問馮聲遠要怎麽解釋這件事的,他不敢貿然做決定,因為自己和馮聲遠之間的恩恩怨怨已經上了好幾次熱搜,再解釋有點像欲蓋彌彰,再加上自己又讓馮聲遠上了熱搜,還怪讓人無語的。

但錢錦喬在聽見馮聲遠的咳嗽後注意力全部被轉移,開始擔心起馮聲遠不是被氣到生病了,并艱難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将衣服放進去,然後想着發熱期可以緩解一下,沒有別的意思,誰知道上了熱搜,你別生氣啊。”

“不是,我是不小心嗆住了。”緩過來後馮聲遠急忙解釋道。

解釋完,他問另一頭的錢錦喬,“那些星期熊……你沒有扔掉麽?”

錢錦喬聞言愣了愣,而後“嗯”了一聲。

馮聲遠心髒跳得越來越厲害,但他不敢問為什麽。

有些事情需要循序漸進地去了解,去感受,他認為還差一點,所以選擇性的引導對方,“我也沒有,那個微笑熊也在我的行李箱中。”

錢錦喬本來是想來解釋的,沒想到卻收到了不得了的回應,他先是愣了愣,而後反應過來十分震驚。

馮聲遠也留着星期熊?

為什麽留着?

而就在他胡思亂想馮聲遠留着星期熊的目的時,馮聲遠悠悠解釋道:“因為……它笑起來很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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