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碗粿（下）

碗粿（下）

陳非是在會議室找到的侯天。

他從一片黑暗中醒過來，似乎是睡了一個完整的周期，所以頭腦變得異常的輕松，卻一片空白。好容易回想起他這是在哪裏，跟侯天待了2天，然後早上趕上的日出。

對了，侯天呢？

侯天早上替兩個在車上就睡着的發小在酒店定了個标間，安頓好三個人。最後只記得她放在他床頭的一瓶怡寶，沒更多記憶。

微信語音顯示正忙，他打了兩個都自動斷線。

起床。套外套。洗把臉。定個神看鏡子裏的自己，決定再刮個胡子。

收拾好自己然後給人發了個消息：“你在哪兒？”

在他拉開窗簾之後聽到了消息提示：“左轉走到底，會客室。”

侯天是一個擡頭看見的他，收拾的清清爽爽的陳非輕輕帶上了會議室的門。

彼時她還在語音會議中，他們仨從8點睡到現在，她的腦子就轉到了現在，說實話有一點累。

強打着精神聽完最後內容部的彙報，她針對幾個內容分發和緩存的漏鬥數據提出了疑問，建議內容和數據分析組同事進一步數據埋點和複查。大概是她的語氣過于嚴肅，內容部主管着急解釋了幾句：“天姐，這個部分其實我給BI（數據分析師）有事先提過需求，但是因為不在第一優先級，所以目前數據後臺還看不到。不過BI大大已經把數據單獨拉了文檔出來，你剛剛提到的這幾處明細我會後做完歸因和措施，周五的實驗例會給到結果。”

侯天才開始反省，剛剛她的疑問是不是過于嚴肅？以至于他們有一點草木皆兵，于是刻意放輕松語氣：“優秀！對了有一個驚喜給你。我老東家那邊說是可以簽一批頭部內容給我們，是人情合作，暫時不太計較合作費用，但是內容曝光我們要給到誠意。小魚回頭資料到我手上，我轉給你。”

內容主管小魚立刻回複：“好的，期待一下。”

倒是音樂的類目小朋友驚訝出聲：“斯威特音樂？牛哇天姐！能搞到古風H姐的授權嗎？”

例行沉默的研發大哥也沒忍住問了一句：“飛輪的翻唱能要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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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天于是又擡頭看對面的人一眼。會議聲音是外放，陳非也正好聽到，挑眉看過來。

侯天又看了一眼時間，接近尾聲了，可以順嘴開句玩笑：“飛輪的原創要不要無所謂？”

有人笑答：“最近的幾首無所謂。”

參會的大家立刻同時笑起來。行業內都知道，近期飛輪常年合作的作詞人南方放了他好幾首的鴿子，他自己嘗試寫詞，傳唱度一般，卻成為某短視頻平臺二創的素材--很多短視頻創作者争相為這幾首曲子不平，紛紛下海重新填詞，更有甚者，用南方早年的詞拼湊出這些曲子新的版本。

陳非也聽懂了，無奈的敲了敲桌子，無聲做出口型：“喂？”

侯天收聲之後開始會議總結，重點跟內容部聊了一下最近的內容更新狀态，以及産品的後續疊代測試，然後算了算時間，約在下周回北京待一陣子，計劃重點跟進【小飛船】的二期工作。

“那麽，下周一見，各位。”

悲鳴四起，老板回來盯進度了：“天姐回頭見。”

柚子和希希是在一片沉默裏進入的會議室。

彼時柚子提着早餐走在後頭，希希騰出一只手推門，打開的畫面讓她頓了一個心跳。陽光很溫柔，右邊遮光簾垂着的一側，侯天撐着太陽穴垂着腦袋休息；左邊陳非曬着太陽，正用一把美術筆刷無聲的清理着筆記本鍵盤縫隙。那個筆記本，她記得是侯天的。

她甚至有關門退出去的念頭。但是單細胞生物柚子提前打破了安靜，用手肘撐開了一人的距離，大咧咧叫着：“早飯！快快快！吃早飯了！”

整個早飯過程侯天都沒怎麽說話，柚子打開了陳非的某視頻平臺賬號，正在翻看他之前的視頻，偶爾詢問陳非某首歌曲的創作心态，創作動機或者：“這首我怎麽覺得曲子那麽熟悉？”

陳非看一眼屏幕：“因為是翻唱。”

希希好奇，也擡頭看過去，正好捕捉到侯天正往陳非餐盒裏夾了一只碗粿，還不嫌麻煩，單獨往粿皮完整，南瓜餡兒飽滿的碗粿上澆了一勺汁兒。她好事地笑了一聲，惹的侯天偏頭好奇看她，陳非卻沒有在意，問題提給偏頭被分走注意力的人：“這是什麽？”

“嘗嘗。碗粿，贛城特色披薩。”于是侯天轉了回去回答。

希希也夾過來一只碗粿，剩下的好像都沒有陳非餐盒裏那只漂亮，她勉強找到一只皮沒破的，南瓜已經被蒸的十分軟糯，金燦燦的襯着幾粒豌豆翠綠，這是侯天最喜歡的一家，皮薄餡兒大，而且只有南瓜，甜鹹的比例非常極致，她和柚子到的時候趕上了最後一籠。當時侯天怎麽說來着：“碗粿，一定要搞一份，陳非還沒吃過。這家的碗粿不能不吃。”

柚子一首歌聽完，見碗粿下去了大半，一只手趕緊把餐盤圈進自己的保護區：“咋就沒了，就這麽一首歌的時間。”

侯天幹脆把陳非的餐盤挪到碗粿邊，半路又劫下來2個：“吃你2個碗粿，那麽小氣。”

希希螳螂在後，一雙筷子伸過去，靈活夾走侯天碗裏僅剩的一只，還順着她的話說：“就是，那麽小氣。”

于是這麽鬧着，希希注意到，她和柚子也沒有分走陳非多少眼神。她們剛進門的那個氛圍，怕不是她的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