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06
第6章 006
◎“小的嘴巴縫起來就不能跟您彙報了。”◎
次日四知書屋內江安卿坐于一側低眸喝茶,窗外雨打芭蕉喧嚣浮躁,屋內氣氛低迷壓抑。江安卿喝茶快喝飽了,也沒等到江月谷開口的,年輕的帝王自尊和大義互相拉扯着,不過江安卿不着急,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景一端着泡好的茶緩步走來,為江安卿添新茶,恭敬的站在陛下身後。
“昨日王丞相跟朕提到暴雨波及到長江下游的百姓,造成傷亡慘重,女兒還請母皇指點一二。”江谷月五指蜷縮于身體兩側,卸了力氣的往椅背上一靠,“女兒不知道該派誰去治理洪水。”
“陛下年輕經驗不足,能放下身段不恥下問是好事,孤已經通知了各州府收留難民,疏離百姓。”江安卿看不出喜怒,“歷來不乏有官員借赈災名義中飽私囊,陛下有此擔憂心思敏銳,孤倒是有一人推薦。”
江谷月看見希望,“母皇請明言。”只見翠巧急匆匆走了進來跪下,問好後說,“長公主求見。”
“人來了。”江安卿合上杯蓋。
江輕意行禮後江月谷喚她坐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得體,沒犯愁一會,江安卿替她開了口,“想必你已經聽聞長江流域洪災之事,孤思來想去唯獨你最适合赈災,便向陛下舉薦了,你意下如何?”
江輕意預料到了江安卿召她來四知書屋是何事,但從親母親口中聽到心不免怔了下。自古要想清廉赈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且不說是否有被洪水吞沒的風險,萬一災民暴動第一個死的便是赈災官員。
“母皇的主意自然是最好的。”江輕意壓住聲音的顫抖,纖長的睫毛遮擋住眼中閃過的落寞失望,起身跪下道,“臣願替陛下、母皇分憂,為天下百姓解難。”
江安卿半真半假的欣慰笑了,罕見的撫摸上江輕意的頭頂,“好孩子。”
如答應的那樣江輕意下午便整裝離開了避暑山莊,帶着人馬向着受災的區域而去。
雨下了小半個月,山莊內的鹿鳴湖水位漫的跟石板路一般高,地勢稍低窪處的建築已被水淹沒到了大腿高,山莊內的下人沒日沒夜的往外舀水祛濕氣的。
“長公主得虧走的早,不然依照雨水怕是出山莊都難。”潮濕的空氣讓秋菊連吃果子都提不起興趣。不比軍營中嫌黏膩穿個無袖褂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在皇家的地盤得得體守規矩的。
“照着您吩咐,讓當地州府多照顧些,您之前的部下如今在劍南當總兵,已經回信說見着長公主了。”秋菊讨到太上凰的涼茶喝心裏美滋滋的,捧着杯子小口的喝着,“不過臣不解,長公主畢竟是您長女,怎麽着她們也是不敢怠慢的,何須費彎繞的功夫打招呼的。”
“孤要的不是她們多關照,要的是保孤的女兒安全回京。”江安卿轉動掌中南紅瑪瑙串珠,眼神晦暗不明。
冬香撣着衣裳濺到的水珠走了進來,“主子,鹿鳴湖和山莊左邊的灤河漫了,預計再過不久咱們這片也得被淹。陛下下令往虎山上的宮殿轉移。”
“疏通的工匠去了嗎?”江安卿問。
冬香回,“已經去了,雨不停的話估計要小半個月才能引流,停了三天就能疏通。”
誰都沒想到今年梅雨持續那麽久,水量如盆灑般,不敢多做逗留的大批向虎山上遷。
唯一通向虎山頂宮殿的路是一節節臺階,雨天路面濕滑,臺階上不斷向下洩水,更是稍不留神就能滾下去,乘金辇不現實,只能腿走着上去。
江谷月扶着江安卿走在最前頭,翠巧和冬香舉着傘走各家主子前頭擋風也遮雨的。
鞋襪很快濕透,卷着水珠的風撲打在身上,發絲濕嗒嗒的黏在側臉,江安卿皺緊的眉頭就沒松下過。扭頭向下看去,入目是景一狼狽的姿态,倒是不護在陛下身後,跑到她身後呆着的。
再往下面看是烏泱泱上山的人,雨霧缭繞,避暑山莊被淹了大片,只見幾座高樓宇。
江谷月面露難堪,難掩愧疚,“是朕沒思慮周全,讓母皇受苦。”
“天災難料,跟陛下無關。”江安卿聲音如雨水般冰冷,雖是安慰的話,卻聽的人半點暖不起來。
驟然傳來一聲驚呼,江安卿瞳孔猛縮,下意識撈起景一衣襟将他提了起來。十七歲的身段說輕不輕,說小也不小的,江安卿卻如同提娃娃般輕松将人拎起。
景一吓的嘴唇蒼白,呼吸急促,怔怔的看着江安卿,腿軟的不像話,蹬了好幾次地才站住,聲音帶上了顫抖,“奴…小的站穩了。”
江谷月怒道,“不知道看腳下的路嗎?”
“地面濕滑,注意些。”江安卿餘光瞥一眼,打斷了江月谷的話,“秋菊你看着點,別讓他滾下去。”
後頭跟着的秋菊應了一聲,快一步走到景一身邊,主子往前走不注意她們了秋菊才開口,“你是不是冷啊?”
流水能快速帶走體溫,特別是身子骨弱的,很容易會精疲力竭,體力耗盡。
景一抿唇不說話,倔強的咬牙跟上,濕漉的睫毛一簇簇黏在一起的。
“我跟着主子南下打仗時要淌河,那數九隆冬的日子下水凍死個人,大家手拉着手的一點點淌過去,上岸後主子讓咱們把衣服脫了,有人凍的直哆嗦的不肯脫,你猜後來那人怎麽了?”秋菊表情陰森森的,“死了,被身上的衣服活生生拖累死的。”
景一聽入迷了,頓時臉色一變,攥緊了身上的衣裳,“鳳主也淌過去的?”
“那自然,主子是将領,打的頭陣。”說起秋菊帶着抑制不住的驕傲,“你要聽其他的事情我能跟你說一路,剛好閑的沒事,你可有耳福了。”
抵達山頂宮殿時沒人身上是幹的,一路被冷漠的王美人眼含淚水的來到陛下面前噓寒問暖,一副疼的要将心掏給她的樣子,虛假但陛下就吃這一套,摟着王美人貼耳私語。
江安卿被下人簇擁着去了屋內,山上的宮殿建有溫泉池子,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做池壁,能同是容納十多人的大小,江安卿泡在其中手腳暖和起,舒服的閉上眼發出由衷嘆息。
簡單擦洗換了幹淨衣裳的秋菊替換下冬香,端來了補充體力的糕點和果子,跪在溫泉池邊的地毯上伺候江安卿,“主子您是沒看見,那天王美人在陛下面前告您狀後,陛下冷落他到了今日,跟在後頭鼻子都要氣歪了,可惜又給他找着機會獻媚的。”
“王斯淮不過王氏一族的棋子罷了。”熱氣蒸騰下江安卿罕見面上浮現薄紅,跟三月裏山上盛開的桃花似的漂亮,“君後如何?”
“臣瞧着呢,君後被護的好好的。”秋菊趴下身子湊到江安卿耳邊,俏皮的道,“不過您讓臣看着點的小太監狀态卻算不上好,手心和嘴巴都白了。若不是一路上想着話題的跟他聊,怕是早體力不支的暈過去了。”
江安卿調查過景一,七歲淨身入宮後在神宮監當差,後被李德貴看上要去了養心殿,就一直跟在他後頭學習奉茶。那麽小的年紀切了根,能長到這般高已經是不錯的了,身子弱些屬實正常。
“臣看小太監心誠,主子您打算什麽時候讓他來仁壽宮當差啊?”別看秋菊性子跳脫,實則心思細膩最會觀察人心,江安卿能在第一時間抓住摔倒的景一就證明是将人放在眼裏的,在這世上能有幾人入得了太上凰的眼。
江安卿卻沒說話,凝視着溫泉一角。
景一過來時江安卿正盤腿坐在軟榻上,由冬香替她擦拭濕發,外頭烏雲壓低不透一絲光亮,矮案上點着油燈,暖黃色光暈照的江安卿眉目柔和。
他聲音有點啞,不似平日的細軟,“小的來是感謝鳳主救命之恩的。”
“你砸下去後頭人也遭殃,說不準能倒下去一大片。”江安卿語調平淡,連借機施恩都不屑,“回去後讓太醫開兩副藥吃了,別将病氣傳給陛下。”
沉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景一甜甜笑了下,“小的遵命。”
“好端端那舞郎來幹什麽?”窗戶處能看到外頭景象,冬香隐隐聽見秋菊的聲音,看過去才發現是舞郎,“莫不是暴雨怕了,又想您來眷顧他?”
景一耳朵豎起,還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江安卿懶洋洋的收回餘光,“讓他回去吧。”
冬香應聲放下梳子,去替秋菊勸退難纏的人。
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景一跟吃了蜜一般,偷笑的嘴角藏都藏不住。舞郎婀娜的身姿和谄媚的态度景一還記得,不過是鳳主的一時興起還真當得到青睐了,見江安卿冷漠的态度心裏狠狠出了口氣。
沒能開心一會一聲噴嚏打的他懵的愣在原地,立刻捂住了嘴巴往後退了退,杏仁眼瞪大的瞧見江安卿,惶恐不安的跟受驚的兔子似的。
“孤明日起來要是生病了,你就等着将嘴縫起來吧。”江安卿語氣跟平常說話無異,可偏偏景一聽出了裏頭玩笑吓唬的意味,不自在的紅了耳朵尖,嘀咕,“小的嘴巴縫起來就不能跟您彙報了。”
冬香秋菊回來領着一人,是撐傘踏雨而來的君後。景一得了準許麻溜的站到了一側,後背緊繃着跟太上凰身邊掌事太監似的。
顧長安帶着水汽,剛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就來找她了,“臣夫來探望鳳主身子可好?”
“孤習武之人淋點雨不算什麽。”江安卿話音剛落,顧長安緊跟着說道,“臣夫一路上山,倒是讓臣夫發現了有才能之人。”
江安卿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就是那日陛下随手指的禦史中丞之子杜澤霖,幫臣夫在後宮人員撤離出了不少力氣,一直忙前忙後腳不沾地的。”
“君後若是有想用之人,自個心裏掂量着就行,後宮之事孤管不着,也不想管。”
顧長安笑意擴散,擡眼時注意到了站在一側的景一,“這小太監臣夫瞧的眼熟,是陛下身邊奉茶的吧。”
沒用江安卿說話,景一膝蓋一軟的熟練跪了下來,白淨的臉上含着淡淡羞澀,“小的是來感謝太上凰出手相救之恩。”
景一三言兩語把山道上的事情描述了一遍,聽的顧長安捂着胸口心驚膽顫,仿佛親眼目睹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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