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日:尋覓
月影浮沉,星河湧動。耳邊劇烈的風聲終于漸漸變輕了一些,沈芳年又累又餓,還受了不少驚吓,已經是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忽然,整個車身震動一下,她便瞬間驚醒。環顧四周,還是那早已大箱小箱胡亂堆的車廂內。她記得自己坐在踏板之上,頭倚着軟座便睡着了,可現在醒來,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到了軟墊上。
寒意侵襲,她發現自己呼出的氣息都發白,手腳已經冰冷。她緊了緊自己的衣襟,發現謝昉不在車內。
車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漸漸減弱的風聲中變得清晰可辯,沈芳年不得不開始思索:這漆黑深夜中,沙暴還沒徹底平息,謝昉身上還有傷,他不太可能會為了抛下她而冒險離開。車外那聲音會是蛇?狼?還是那幾個袖口有同一種紋飾的死賊匪詐屍了?現在風沙為止,活物應該都藏匿自身,不大可能出來;至于那死人複生,更是無稽之談。
這麽看來,在外面的應該是謝昉了。于是她推開了車門,驟然而來的寒風令她一下激靈,風中仍舊有細小的沙塵飛舞。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唯一的光源便是天上那彎月散發的冷淡白光。
她向下望去,看到同樣一身狼狽的謝昉正在車輪邊,不知做些什麽。大約是因為見到了和自己推測出來的完全一樣的情景,沒有蛇,沒有狼,也沒有詐屍,她忽然覺得安心。
“你在做什麽?”她跳下了車,走到他身邊問道。
謝昉的臉上依舊毫無血色,右手扶着肋下傷口,雙目凝視着車輪旁那幾具屍體。聽到她問,指向前方道:“你看那兩匹馬。”
“馬?”她走近兩匹馬,她為兩匹馬套上的“面罩”已經被謝昉取下。兩匹馬都很溫順的休息着,身上只有些微剮蹭傷痕,并無大礙。“馬好好的。”
“你再看車後。”謝昉又道。
她轉身向後走了幾步,一扭頭,愣住了。
雖然她不懂營造或木工,也知道自家這馬車乃是橡木打造,堅實無比。之前從車中走出,她依然這麽認為着,因為整個車前面都幾乎完好,只是棱角處有不少刮擦。
可是這一整塊橡木做的車背板上,如萬箭穿心般,釘了無數鋒利碎石塊,幾乎已經爛成蜂巢,輕輕一推,便凹陷一塊。若不是車後有這塊橡木,還有不少箱籠,恐怕此時被萬石穿心的,便是她了。
但是這并非最令人背後升寒的想法。看完了這塊木板的境況,她不必再等謝昉告知再看什麽,而是自己飛快的跑到一具賊寇的屍首邊蹲下。擡起那死人的一只手,看到那與地面接觸之處的無數細小劃傷,她便知曉了。
“就算系上了這三個死人,馬車還是被吹動了。”她雙目緊閉,緩緩道,“本來就難以辨明方向,如今……”
“至少我們知道,馬車移動的大致方向,剛好是向着車頭方向。”謝昉道。
沈芳年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大致是這樣,可是誰又知道途中風向換了幾次?”
此時夜空萬裏無雲,謝昉借着北極星的方位用幾塊較大的石塊在地上擺出了大致的四個方位。
“不管如何,總要一試。待到天明,先向回走。”謝昉堅定道。
沈芳年心下稍安,又努力的安慰自己,這裏肯定離官道沒有幾步距離,只是風沙來時到現在深夜,一直視線不好,或許明日驅車一會兒,便會看到秋瑤和沈勇在呼喊她的模樣了!
第二日清晨。
“秋瑤!!!!!!”
“大管家!!!!!!”
“你們在哪裏!!!!!”
沈芳年幾乎一步一陷地爬上了一座沙丘之後,向四方極目遠眺,所見除了沙丘,就是更大的沙丘,連他們行進的軌跡都被黃沙淹沒。
沈芳年喊完了一輪,連一只活的飛鳥都沒有驚起,沙漠還是那樣靜谧的,仿佛在嘲笑她。紅日初升,她忽然覺得一陣暈眩,腳下虛浮,險些滾了下去。
餓了。她想着。她的馬車上随時都備着一個食盒,裏面有京城特色的各式糕點。昨日從驿站出發後,經歷了許多驚險,她水米未進——之前是忙于保命來不及吃,現在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新的食物所以舍不得吃。
一番徒勞後,她只能走下沙丘,腳步虛軟也要硬撐着看上去無恙的走進了車廂。她絕不能讓自己的敵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謝昉看着背着朝陽走進來的少女,臉頰上滿是泥土和血污,原本規整潔淨的衣裙也變得褶皺肮髒,加上她硬要揚起的傲慢下颌,形成了一副荒誕到可笑的圖景。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缺醫少藥,他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不知能否愈合。雖然沒有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不必沈芳年少可笑幾分。
互相暗地裏嘲笑夠了對方,他們決定不再浪費時間。沈家大小姐自然不會駕車,只能由他忍着颠簸疼痛,根據昨夜規劃好的路線,向東南方向駛去……
在日上中天之前,他們沒有再互相說一個字。
之前被沙匪劫車,他們共同陷入生死攸關的境地;後來沙暴來襲,他們不得不通力合作才能活過昨夜。現在,除了饑渴與傷痛,他們沒有什麽急迫着殃及性命的危機,元輔之女和掌印義子就沒必要再說什麽了。
沈芳年的确是這樣想的。此時的她,倚座在車內的軟座上,髒是髒了點兒,架不住舒服。
她一手拿着一塊從食盒中悄悄拿出來的還剩半塊的糕點,一手拿着自己的水壺,吃一點,喝一點,讓自己好受一點。沈芳年将剩下的半塊兒糕點塞進嘴裏,甜膩的香味在口腔中迸開,那感覺,無法言喻。
這一盒糕點雖然都是小巧精致的造物,好歹也是口糧食,況且糕點中摻了不少的糖分,一日吃一塊還夠她撐一個月呢。前提是不讓謝昉發現自己的糧食。不然他還不得以武力威脅她一個弱女子,将全部的吃食都搶了去?閹黨不就是這樣不講道理嗎?
不過說到講道理……這個人确實是為了救自己才受了傷,而且不管情不情願,她還要倚仗他找到回去的路,若是連食物都不與這人分享,不僅有違大家閨秀的行事風範,還有可能影響自己求生。
這樣想着,她從盒子中又取出了三塊芸豆糕,托在她藏在袖中沒被弄髒的手帕中,想了想,又放回去一塊。
舉着這兩塊糕點,她總覺得自己在散發着寬宏大量的光芒。一會兒挪到車外,一定要用施舍的姿态将這兩塊糕點贈與謝昉!
“給你。”善意滿滿的伸出髒兮兮的手,手帕中有兩塊賣相不太好的糕點。
謝昉皺着眉,鄙夷的看了又看,那表皮開裂的糕點顯然并沒有勾起食欲。“這是什麽?”
“這個你都沒見過呀?”沈芳年開始同情起眼前這個人來,平日裏忙着為非作歹,連這麽好吃的東西都沒見過,“這個是京城中最有名的糕點,叫芸豆糕,謝大人沒吃過麽?”
謝昉目視前方,道:“吃過芸豆糕,沒吃過這種隔夜裂開的。”
“這可是我從京城帶來的糕點師傅做的,只是這裏氣候太幹燥才會裂開的!”沈芳年不忿的樣子仿佛一個被拆穿賣假貨的商人。
“既然如此,沈姑娘自己留着吧。我吃不慣這種甜膩的口味。”謝昉淡淡道。
沈芳年怒了,“謝昉!你不要快餓死了還挑挑揀揀行不行?”說着又捏着糕點直接送到他的嘴邊,央求着,“你嘗一口嗎,你不吃,怎麽有力氣駕車?傷口怎麽複原?再不吃我就硬塞了!”
謝昉本要專心照路,被她纏的緊,只得張口将他看不上的糕點吞下,以求換得清淨。
沈芳年終于滿意,只是姿态不像施舍,倒是懇求是怎麽回事兒?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道:“謝大人,方才這一道上我仔細想過了,雖然人人都說您是謝掌印最得力的爪牙,可若仔細想想,我沈家同你這個人卻是沒什麽仇怨的。”
“你錯了。”謝昉道,“我同你有掌掴之仇,還有昨日你曾經出言侮辱,另外我還救你一命。”
……
兩匹溫順的馬剛經歷了一晝夜的風沙折磨,現在只能以較為緩慢的速度行走在沙地上,絲毫沒有體會道自己身後二人之間的尴尬氣氛。
照這樣下去,這個對話肯定是沒法進行下去了。沈芳年決定,裝作沒聽見,繼續道:“既然你我無仇無怨,又陰差陽錯地要一同求生,那麽何必将關系搞得那麽僵呢?”
謝昉聞言,轉頭以銳利目光逼視她,問道:“哦?那依沈姑娘之高見,你我應該是何種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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