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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辭職并非秦曉雪想得那麽容易，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總監竟然給她做了近一個小時的思想工作來挽留她。從現在工作競争壓力大，她這個機會得來不易，到現在的年輕人心浮氣躁，得靜下心來腳踏實地。最後，更是按照所有領導的慣例，給她畫起未來的大餅。

秦曉雪一直認真耐心地聽，聽完還是不改初心。而且非常老實地交代自己剛開始進盛韻就是動機不純，只是為了見孫正宇，現在覺悟了，想去做自己真正适合并願意為之奮鬥的事情。

總監詫異，三個月沒見，秦曉雪竟然學會頂嘴了：“說這麽半天，我倒是想聽聽，你自己願意為之奮鬥的事情是什麽事？”

“還不能說，在有結果之前，說出來就不靈了。”秦曉雪淺笑，“還希望您能理解。但是，如果這段時間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最大努力。”

總監見她态度堅決，後來改變策略，留下一句“還是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便自行退下了，改派菲菲和程軍上陣。又是老生常談了一大堆，最後非常戲劇性的變成秦曉雪聽他們倆的吐槽大會。

“哎，曉雪，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我特別羨慕你，我要還是你這麽年輕，剛畢業，肯定也辭職不幹宣傳了，完全是個吃力不讨好的活兒。掙不了幾個錢還總是受氣。”菲菲如今已經二十七歲，做了四年宣傳，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

程軍更慘，之前做的是藝人宣傳，本來有個女朋友，結果那個藝人太極品，嚴重影響他的正常生活，女朋友忍無可忍硬是被攪黃了。

“這麽慘？”秦曉雪好好奇那個女藝人是誰的說。

“你以為呢。半夜12點，說自己鑰匙丢了回不了家，讓我去接她幫她訂酒店。12點，我跟女朋友在一起，你懂的。所以，後來就分手了，我也辭職了。”

秦曉雪覺得，這兩人似乎需要邊喝邊聊，就給他們各自接了一杯水，就姑且當酒的喝吧：“那你們為什麽還要堅持？還很喜歡？”

菲菲一副苦瓜臉：“現在還喜歡那純粹是作，還不是希望能做得好了慢慢往制作發展，或者有機會自己出去單幹。”

剛來公司那兩個禮拜，菲菲和程軍都有接私活做，秦曉雪多少知道一些，這也是公司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娛樂行業看起來光鮮亮麗，明星賺得超級多，但那也僅僅是臺前的明星而已，幕後的工作人員和其他職業一樣，都是收入很少的打工族，而且還累、浮誇、不穩定。如果沒有點私活，估計好多幕後可憐的工作人員都得喝西北風。所以，現在聽到菲菲這種想法，倒一點也不意外。

“唉，傳媒業幾乎都在北京，回家鄉肯定不靠譜，小地方都是拼人脈拼關系，北京機會好歹多一點。”

秦曉雪除了鼓勵和祝福，也幫不上他們什麽實際的忙。于所有人而言，夢想從來都是公平的，實現夢想卻很難再做到公平。

“一起加油！”所有人都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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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手下這麽聊了好長時間，總監非常樂觀的以為，那兩位愛将成功說服了秦曉雪，于是，導致秦曉雪在她辭職的最後一天還參加了一場影視部的宣傳制作會議。

會議主要內容是關于側拍視頻素材的剪輯。一方面得從宣傳的角度，考慮話題點，這是一個剪輯方向。另一方面，衛視和視頻網站肯定得拿到他們各自需要的獨家花絮，這又是一個方向。所以，林媚按照每次的慣例，整理好素材就來盛韻商量剪輯意見。

秦曉雪依舊認真做她的會議記錄，會議中途，也不知怎麽的，菁姐突然說了聲“曉雪……”。她擡起頭，發現所有人都看着她，再看投影儀的幕布，定格的畫面剛好是陸謙煦打開瓶蓋把水遞給她。

“唉，我覺得這個點也可以。非常不錯，我們曉雪還蠻上鏡的。”總監一拍桌子，表示同意。

秦曉雪心跳快了半拍，什麽合适，他們剛才不是在說NG視頻集錦嗎？怎麽突然扯到她身上了？為什麽菁姐和林媚的眼神那麽怪異。大姐們，注意場合哈！

林媚打開目錄文件夾，平靜自若：“陸老師人緣好，在劇組對所有人都很照顧，這些素材很足，可以做一段五六分鐘的，我們盡量剪輯得好玩點，應該能在粉絲間傳播起來。”

哦，虛驚一場！不過還是好想說，可不可以把有她的視頻給剪掉，萬一被粉絲圍攻就慘了。

這個觀點，在晚上吃飯時，秦曉雪原封不動的傳遞給林媚。林媚剛開完那麽一個冗長的會議，終于逮着機會能和秦曉雪單獨相處，還不趕緊把自己憋了好久的問題一股腦問出來：“陸謙煦和那個鄭俊英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鄭俊英不是拉嗎？”

“你知道？”秦曉雪詫異。

“怎麽可能不知道，你以為這個圈子裏能有什麽秘密，只是圈裏人都心知肚明，沒有證據本人不承認而已。就像你跟陸老師，你以為全劇組都是傻子啊，大家見太多了，沒被拍到就等于沒有，拍到了都可以否認。”

秦曉雪咬着可樂的吸管，陷入思索，好像的确是這麽個道理，劇組那麽多人，你傳我我傳你的。

林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曉雪挑重點給林媚說了一遍，加上林媚自己的合理想象，基本把整件事就串了起來，聽完不由得罵了一句：“鄭俊英這個JR給你們下套！那你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說他會處理。”

林媚冷哼一聲：“怎麽處理。我看陸老師也是急糊塗了，這種事情能怎麽處理？難道你們還真覺得鄭俊英能主動承認撒謊了？可能就這樣了，等着時間慢慢沖淡一切。”

秦曉雪仔細想了一下，或許真是如此，事情就這樣了。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陸謙煦、鄭俊英或許都有點想當然了。

林媚真是怒氣不争：“照我說，你就大大方方跟陸老師被拍到，怎麽也得為自己想，管那麽多幹嘛？再說，肯定有好多媒體也認定他倆是假的，你們現在被拍到說不定那個假的就不攻自破了。”

“萬一有媒體亂寫呢，他這麽多年都沒有過什麽負面新聞，萬一影響他的口碑。”

“我看你就是傻，笨！”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為它還在發展進行中，其實，那卻已經是它最終的結果，要學會的，只有适應和接受。

秦曉雪默默道：“兩個人談戀愛又不是演戲，沒必要被所有人知道和認可，順其自然幸福自知就好。”

說完這句話，秦曉雪自己也是一愣，好似突然想通了什麽，是啊！順其自然，幸福自知。

畢業時分，校園各個角落寫滿離愁別緒，偶爾會聽到從某處傳來悲傷的校園名謠。教學樓前面的小樹林兩側擺滿處理舊物的攤位，形成不小的一片跳蚤市場。明天就是畢業典禮，外出實習的大四學生紛紛歸校，校園裏也是格外的熱鬧。

從小在學校長大，此情此景秦曉雪見過不少，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免不了失落。尤其是穿着學士服和同學們照合影的時候，大家手牽手、摟摟抱抱、走遍整個校園，似乎怎麽都拍不夠，似乎怕脫下學士服就真的徹底告別學生時代。

真應了那句：校服再醜，我們也沒有機會穿了。

所以，就讓大家再留戀一下這僅有的一點點時光吧。

散夥飯是在學校西門附近的一家湘菜館吃的，秦曉雪吃不了辣，好多同學都記得，專門給她點了西紅柿牛腩、松仁玉米和酸菜魚。聊得最多的話題，無非是大學四年間發生的種種和詢問彼此的工作安排。

“時間過得真快，秦曉雪都長大了，我們怎麽可能不老。”取笑秦曉雪是初中生一直都是同學間不可缺少的話題，“對了，曉雪，你的工作怎麽樣了？聽說你去劇組實習了？”

“哦，那個就是實習而已，已經結束了。工作，最近還沒定下來。”

“照我說，你讓秦老師走走後門把你塞進電視臺或者電臺肯定沒問題，這年頭不就是這樣。你也別覺得這是有什麽不好，這就是現實社會。”

“對啊，而且，秦曉雪你不是大一大二都在校園廣播站嗎，當年多少人聽見廣播裏你的聲音都偷偷跑去爬廣播室窗戶呢？”

“哈哈哈哈——結果一看，是個小屁孩。”大家哄堂大笑，再次碰杯。

“班長就是被你迷倒的一個，标準聲控。哎，方林，你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同學用胳膊肘戳了班長一下，“哦對，說播音系那些人太央視腔，都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沒什麽辨識度。秦曉雪聲音很有特色，幹淨。不騙你，原話。”

話音剛落，大家跟着起哄起來：“表白、表白、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