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點欲
十點欲
林鳶微微歪頭。
這話像是他無心說出的,又像是喝醉了說的,但他并未喝醉…
不過他這麽說,她鼻子沒那麽酸了。
林鳶低頭笑,回道:“謝謝你安慰我。”
時雨青聳了下肩。
車開到一半,天氣下起了雨。
雨水蔓延整個窗面,流淌不停,朦胧地映着霓虹街燈。
林鳶的手指不自覺戳到窗上,趁着一點霧氣,畫出了一個笑臉。
結果越看越覺得笑臉像時雨青。
……這絕對是喝醉的後遺症。
林鳶塗抹掉,以免被他發現。
眼前的路況,車刷正在上下揮動,林鳶忽然喊他的名字:“時雨青。”
時雨青:“嗯?”
林鳶:“你是雨神吧?”
時雨青輕哂一聲,“你現在是不滿足我的安慰了,還想要我給你從天降雨?”
林鳶低低的:“這不是已經在降了嘛…”
他已經做到了呀。
時雨青:“我怎麽感覺你在向我撒嬌。”
這一句讓林鳶腦袋登時清醒了不少,沒忍住道:“時雨青,你別污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時雨青笑出聲,側臉的唇角翹得很高。
林鳶經過他這麽一鬧,已經忘了自己原本想哭來着。
瞧着雨落下,名字裏有雨的人就在旁邊。
車到終點,他們便要分道揚镳。
林鳶不自覺又生出一股悵然。
眼角微微幹澀,鼻子酸得堵住。她再度低下頭。
時雨青開口:“看來坐我的車,委屈你了。”
林鳶否認:“不是,我喝醉了就這樣。”
時雨青:“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得下。”
“不至于。”林鳶輕輕回道,心口微堵,心想要不趁着酒意幹脆跟石泉坦白算了,她滿腦子都是反悔的沖動,想要婉拒對方。
剛費勁地摸出手機,時雨青說:“你要打給誰?”
林鳶微愣:“你怎麽老查我?”跟個偵探似的。
時雨青低笑了一下,“怕你酒後影響別人。”
怎麽聽怎麽像借口。林鳶握着手機,不搭理他,“我就是想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好。”時雨青了解後,“注意別把我的聲音錄進去。”
林鳶:“……”
不說還好,一說反而顯得他們有什麽似的。
林鳶滑動屏幕,找石泉的號碼,翻到底了才發現,她壓根沒記對方的電話號碼。
她只得打開微信,添加到通訊錄那邊——
時雨青的聲音響起:“這是誰?”
林鳶有點兒大腦空白。
一時之間想不到,時雨青到底是以什麽立場問出這個問題。
只是老同學,你怎麽好意思問的呀!
林鳶委屈道:“時雨青,你故意趁我喝醉,然後套我的話,非常過分。”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是個如此心機深沉、不擇手段的狗比。
哦,現在得叫老狗了。
時雨青眼底袒露笑意:“你這不是還沒完全醉過去嗎。”
林鳶認真道:“我醉了。”
時雨青:“這是幾?”
林鳶立刻答:“一!”
這回她肯定不會再看錯。
時雨青笑得更深:“我根本沒伸手指,哪兒來的一。”
林鳶懵住:“……”
這人怎麽總是熱衷于耍她啊。
林鳶眼角酸酸的:“我不跟你玩了,你老是欺負我。”
懂不懂照顧酒鬼的心情啊。
時雨青哂笑得很,說:“我真要欺負你,你還下得了車嗎?”
這下林鳶萬分确定,重重地譴責道:“你果然是個歹人!”
時雨青:“……”
---
抵達地下車庫後,林鳶望着濕漉漉的車窗,感慨道:“到站了呀。”
時雨青過來幫她解安全帶,低沉清朗的聲線說:“你還真把自己當乘客了。”
林鳶按住他的手,想自己來解。
時雨青的呼吸沉沉,低眸盯着她。
結果不到一會兒,林鳶發現自己在做無用功,像個爪子亂刨的小動物,刨了個空氣。
時雨青笑得唇紅齒白的,“你倒是越來越玄幻了啊。”
“……”林鳶臉熱得像血湧上大腦,呼吸急促起來:“明明是你在耍花槍,你高中就這樣,暗地裏勾引我,現在還是這副德性。”
時雨青挑眉看她,下颌線順滑,車內密閉窄小的空間裏,他的五官像被放大了似的,更顯倜傥。
林鳶見他不否認,愈發篤定道:“我就說吧,你果然是這樣的人。”
“什麽樣啊?”他開口,拉近了點距離,低聲蠱問道。
男人突出的喉結就堵在她眼前。
林鳶陷入怔然。
還說不是勾引她,都擺出這樣的姿勢吸引她了。
這人仗着得天獨厚的好皮相,像随心所欲一樣,過分招搖!
林鳶迷蒙睜着眼,回他道:“時同學,要不,你幫我婉拒一下相親對象吧?”
時雨青虛眸掃着她,有些好笑道:“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種形象。”
林鳶無意識點頭,手下“啪嗒”一聲,他已經解開了安全帶,帶着一點少年意氣:“你寧願去相親,也不考慮一下我麽。”
---
宿醉之後,林鳶被七點半的鬧鐘叫醒。
他們昨晚真是喝得有點不知南北。
林鳶慢慢起床,按掉手機鬧鐘,緩了一會兒。
“嗡嗡——”手機有了新動靜。
她便拿起來,再仔細地瞧了眼手機,盧曼給她發消息說:【昨晚你們那一吻,小許跟我吐槽了一整晚。】
“……”有這麽誇張嗎。
林鳶揉了揉太陽穴,還是問出來:【小許是?】
盧曼:【就那剛畢業的小護士。】
林鳶這才反應過來,她沒記住對方的名字。
盧曼繼續發:【倒了整整,一晚的,苦水!】
盧曼:【我的命可真是苦啊。】
林鳶安慰了她幾句,讓她趕緊振作起來,還得上班呢。
盧曼發來省略號,說更苦了。
林鳶感嘆:【社畜不都這樣。】
她發完消息,離開微信的聊天界面,劃得太快,似乎忽略了一點東西。林鳶返回來,終于注意到盧曼下方的紅點,就是相親對象石泉。
難不成她昨晚耍酒瘋,給對方亂發消息了?
林鳶略慌地點進去。
屏幕顯示着,有人用她的名義,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石泉。
石泉:【喜歡什麽菜,下次約會我來定?】
林鳶:【沒下次了。】
石泉:【……什麽意思?】
林鳶:【拉黑了。】
“……”
短短幾條消息,讓看完的林鳶陷入呆滞。
她沉默半響,腦海中冒出一個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一定是時雨青幹的吧!
除了他,還有誰能幹出這種事!!
林鳶忘了自己的醉話,只記得昨晚時雨青很有分寸地送她到家,期間似乎接過了她的手機,操作了一下。
救命。
果然就是那一下,直接把人給拉黑了吧。
林鳶後悔不已,将石泉重新加回來,跟他解釋清楚。
但事已至此,她跟對方也沒戲了。
林鳶抱歉地回複道:【石醫生另找良人吧,對不起。】
這麽回了以後,她近來的煩擾,似乎減輕了一些。
石泉也醒了,開始追問她為什麽改了主意,并問昨晚發消息的人是誰?她的新男友嗎?
林鳶沒法全部解答,只得表示非常抱歉,會跟長輩那邊說清楚的。
---
不出所料,下班的時候,林鳶接到了朱萍的電話。
朱萍狠罵道:“怎麽又不滿意了?!臭丫頭,你這是要上天啊?!!”
林鳶默了一會兒,眺望遠處的日落,嘆道:“是我不合适。”
“都還沒見幾次面,你怎麽就知道不合适??”朱萍正在氣頭上。
林鳶:“媽,你這一年逼我相親好多個了,我也都去見了,說好的我不喜歡就算了……”
朱萍:“讓你客氣客氣,沒讓你真的全部回絕!!!”
林鳶:“……”好吧,兩老果然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她無奈地說:“反正已經涼了,您別勸我了。”
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語氣。
朱萍的嗓音直逼她的太陽穴:“下周回來繼續相!!聽見沒有!”
林鳶無言以對,默默挂了電話。
這頭完了,盧曼過來找她聊,剛站定一個位置,盧曼眼尖兒地瞧見羅平逸正四處搜尋,連忙拉林鳶去走廊口躲,總算避開了小羅的視野範圍。
盧曼說:“跟玩貓鼠游戲似的,林鳶,你這是造的什麽孽。”
林鳶聞言嘆氣,滿心頭的煩緒:“這麽躲下去也不是辦法。”
盧曼:“你終于打算治小羅一把了?”
林鳶搖搖頭:“我的意思是,雖然不是辦法,但也只好躲着了,等到小羅結束實習期。”
盧曼:“你這還不如小許膽大呢。”
林鳶沒明白。
盧曼解釋:“昨晚是小許送我回家的,時間有點晚了,我就讓她住下,她跟我商量說,有什麽辦法能讓老周侄子愛上她,只要不犯法的她都可以。”
想到時雨青,林鳶下意識道:“小許是真的敢啊。”
盧曼:“豈止是敢啊,勇得很。”
林鳶:“然後呢。”
盧曼沒好氣道:“我當然是讓她打消這個念頭啊,所以才被她倒了一整晚的苦水,無幾把語。”
林鳶往左右看了看。盧曼問她幹嘛。
林鳶:“幫你瞧瞧有沒有患者經過,免得損害你的形象。”
盧曼:“……別打岔。”
盧曼終于回到正題上,說:“所以這點上你還不如小許呢,只要在不犯法的範圍裏,把小羅趕跑不就得了。”
“你說得倒輕巧。”林鳶着實無奈,“小羅給我造成的困擾,還真挺微妙的,我也不好去說他什麽。”
去主任那兒告發都有點兒不夠看。
盧曼想了想也是,跟着她一塊頭疼了會兒,忍不住道:“有點兒想讓小許和小羅湊一對,怪合适的。”
林鳶:“……你現在發牢騷是越來越異想天開了。”
這時盧曼說道:“對了,我忘了問你,那老周侄子跟你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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