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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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一道門鈴聲打破當下的寂靜。
溫友然偏過頭,看向客廳的方向,本以為過一會兒就消停,沒想到反倒沒停止,還連着拍起門來。
來人是誰?答案幾乎浮出水面。
他看了眼面色平靜的柴種玉,去開門。
果不其然。
門一開,一米外赫然站着死翦。
他表情無異,舉着的手機撥出通話,客廳立即傳出來電鈴聲。
“柴種玉呢?”
溫友然冷呵一聲,向前走了兩步,關上門,反身一個勾拳。
死翦還在牽挂柴種玉的安危,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邊,一時間躲避不及,腿打了個趔趄,撞到牆上,手機甩了出去。
屏幕仍在通話中,仍是沒人接,被擊中的臉登時紅了,他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口腔直滲出血腥氣,一股子鐵鏽的味道。
溫友然手上戴着戒指,一拳過來他臉上留了劃痕,破了皮,血絲争先恐後從縫裏滲出,嘴裏亦跟牙齒撞了一道。
他皺着眉,揉了揉被打到的左臉,腿伸長一腳踹到撲他而來的溫友然腰上。
哥倆的身高都有一定程度遺傳了溫昌仁,只是溫友然長到一米八二三就打住了,比他要矮上那麽一點,死翦的頭顱長得好,外形看總體身高都比普通人高一厘米。
溫友然捂着腰,眼神頓時變得森然,死死地盯着他:“果然是你。”
上回在小區裏遭難,腰上被踢了一腳,亦是這個高度,快到肋骨,他一米八幾的個子,一般男的想輕松踢到這個高度很難做到。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死翦冷着一張臉,聲線平靜,拳頭使到溫友然臉上,卻是恨不得将他鼻梁拍平的力度。
“柴種玉不接電話,”他一字一頓地,一個字一個拳頭,“為什麽不接電話!”說罷不解氣,薅着溫友然的後腦勺發梢,往自個兒膝蓋上狠狠地撞。
腹部胃部被外力接連撞擊,溫友然被他揍的卸力,後腦勺抵在牆上,露出一口血牙,他唾出一口血沫:“你個小三挺嚣張,我老婆憑什麽接你電話?”
他嘴裏血肉模糊,說話口齒不清,但死翦還是聽清了,瞬間被他激怒。他現在有理由懷疑柴種玉不接電話是被關起來了。
他薅着溫友然的頭發來到門邊,“開門,密碼。”
溫友然撞到門上,忽然笑了下,“想得美。”話畢,撈起走廊上的擺設花瓶,繃着下巴就要往死翦頭上砸去。
整個過程出其不意,快到死翦驟不及防,他閃身一避,但沒完全躲開,腦門瞬間出現一個窟窿,開出血花。
死翦退了兩步,捂着濕熱的額頭,大魚際輕輕碰了碰,尖銳的痛感瞬間漫上神經知覺,他倒吸一口氣,再看溫友然是咬牙切齒。
“操。”
123.
‘嘀嘀嘀’——
門外倆人打的正上頭,全然沒注意兩米開外,電子門朝外彈開。
溫友然這一趟門開的太久了,加之方才門板有被撞擊的聲響,再沒什麽心情顧及這些事情,念着對方的人身安全,柴種玉還是得出來看一眼。
門從裏推開,腳下方邁出一步,柴種玉那本沒什麽情緒的臉龐頓時挂上錯愕,接着額角青筋一跳。
門外淌了一地的血,目光所到之處血淋淋,花瓶碎片、畫框玻璃亦敞了一地。
也許是房子隔音太好,她不知沒開門的這十幾分鐘裏,門外是經歷了怎樣的一片腥風血雨,竟能致每一片碎塊上都沾有血跡,再看這倆人,渾身血跡斑斑,打得頭破血流,還要打,溫友然流的滿臉是血,騎在死翦身上,一拳一拳的往死翦臉上撞,嘴角被戒指撞都是血。
柴種玉嘴角平了又抽,抽了又搐,許是把話到嘴邊的髒話消聲。她重重拍着門板,一聲大過一聲,直到将那拳肉相觸的聲響蓋下去,溫友然僵住身體,擡頭去看房子裏漏出來的光,死翦趁機擡腿将他踹到一邊,他猝不及防,背撞到牆上。
死翦摸着牆站起來,靠在一邊,不敢但是相當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疼得大氣不敢出,有點費解,撐着牆疼得口齒不清:“他媽的,回去偷偷練過是不?”
溫友然沒有他那麽奇特的腦回路,氣喘籲籲的撐着地,試圖站起來,手一抖,又一屁股扽地上,咬牙罵了句髒話。揍死翦力氣用大了,手都軟了。
“Round One是吧?要不要給你們找個更寬闊的地方?”柴種玉壓着火氣刺他們一句,回屋裏拿過手機,發現上邊全是未接的來電顯示,其中大半都是死翦的。
她內心複雜,沉沉地一閉眼,又睜開,撥打了住在附近的家庭醫生。
溫友然還是頭一次在交往多年的女友面前表現出如此狼狽的樣子,不太自信的撥弄着頭發,試圖站起身來,卻不想看到那小子在角落竊笑。
他偷偷踹了死翦一腳,“笑個屁啊。”
“柴種玉生氣罵人的時候也太帥了。”死翦感嘆說道。
“你他媽的。”溫友然一個沒忍住,彎腰拽起他的領子。
餘光中,門裏箭一般飛出一個枕頭。
溫友然一個洩氣,罵了一句操。
幾分鐘後,李茶和白凝一同上門。對于她們一起出現,柴種玉并不感到意外,因為她們是同居室友。
她随手指了指客廳坐着,自個兒消毒的龇牙咧嘴的倆人,語氣隐忍而冷淡:“不用換鞋。”
聽得出她此刻十分火大,李茶看着地板十幾個血的腳印,又看看門外一地血的玻璃,努努嘴微笑,提着巨大的醫藥箱進去了。
白凝倚在門邊,看看門外,又看看門內血淋淋的倆人,問她:“被發現了?”
打成這樣,可謂是兇殘,她就算是在US待了幾年,也沒見過這樣的血腥現場。
柴種玉拿着煙和火機出門,門輕輕磕上,她在走廊點了煙。
“出來就這樣了。”她吸了幾口煙,冷靜下來才出聲,“查到沒?誰發的。”
白凝:“威爾。”
哦。不意外。
柴種玉‘嗯’了一聲。
見她氣得不清,白凝不想火上澆油,這個當口上問她怎麽處理威爾。
她要了根煙,倆人安靜地無聲十幾分鐘。
過了一會兒,她把煙掐滅,看着一地狼藉,又看看同層的另一扇門。
柴種玉這房子是一層兩戶的複式,斜對門還住着一家人,免得把人家吓到,白凝想着要麽聯系家政上門,打掃一下。
“不用。”柴種玉抿了口煙,吐出這兩個字,轉身指紋解鎖進了門。
李茶在本地三院做護士,去年醫鬧受傷,才從急診退下來。她清創手法娴熟,沒半小時便把倆人收拾妥當。她進門的時候,溫友然還在洗手間洗臉,李茶剛給死翦挑完玻璃碎,縫完針,在給手包紮。
“外傷都處理好了,身體素質都不錯。”李茶見她進來,溫聲道,“另外這位的手和額頭,都縫針了,過一周要拆線。那位的肚子青紫了一片,鼻子出血挺多的,得去醫院檢查。”
“好。”柴種玉應聲,對上死翦仍血跡斑斑的臉孔,黑而亮顯得無辜的眼神。
“疼嗎?”柴種玉問他。
死翦點點頭,可憐巴巴地要往她靠近,李茶給紗布打了個結,便退到一邊。
“活該。”柴種玉低着頭,垂着眼睑看他。
死翦額頭上纏着繃帶,臉上蓋着紗布,下巴和眼尾的血已經幹涸。
洗手間的水聲突然戛然而止,傳出溫友然的吼聲:“你倆不要太過分!”
“不要理他。”死翦耍賴一樣,用受傷的手去握她的手。
柴種玉任他握着,“沒接你電話,不生氣嗎?”
“你不是一向這樣嗎,”死翦仰着頭看她,很有眼力見的小聲道,“那我過來,你沒有生氣吧?”
她沒說話,嘴角平着,不知在想什麽。
他小聲解釋:“我才知道有人拍了視頻,怕他生氣揍你,你又沒接電話,所以才來看看的。”
“這樣。”柴種玉的心頭氣終于順暢一些,“電話太多了,不想接。”
“那我早一點知道,早一點打過來,你是不是就接了。”
确實。早一點的話她沒那麽煩,接的電話一個兩個都圍繞着這件事情展開,到後面她直接把電話放客廳,不關機也懶得靜音,情緒上就直接免疫了。
得到答案,仿佛一箭穿過層層雲翳,撥雲見日一般,悶在心頭前的霧煙消雲散。
死翦開心了一點,又問她:“你們分手沒有?”
“我說你怎麽那麽賤呢。”溫友然再穩不住,氣急敗壞地從衛生間裏出來,拍開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
死翦吃痛地抱着自己的手,倒在沙發露出哭唧唧的表情。
“你喜歡這樣的?”溫友然指着他,質問柴種玉,“你不是最讨厭這樣的綠茶嗎?”
“真的?”死翦吓得立馬彈坐起來。
“差不多。”柴種玉模棱兩可地回答,雙手環胸,看着男友質問的态度,表情有點怪異,但姑且穩住了氣場,“既然你倆都沒什麽事,去把門外你們幹出來的好事兒,清理一下吧。”
死翦:“好的,沒問題。”
這事兒他有經驗,他從沙發上起來,到陽臺拿上拖把和桶,便鑽進了洗手間找盆。
溫友然見他去洗手間的行徑熟門熟路,心裏終于有了答案,想和柴種玉對質,剛轉過頭,便見她盯着自己,慢條斯理問:“你還站在這裏幹嘛?去拿掃把和拖把啊。”
死翦從洗手間鑽出頭來,上半身探出,“溫友然,搭把手,我手被你拿玻璃割到了,使不上力。”
“fuck,你叫我什麽?”溫友然低頭罵了一聲,認命地朝洗手間走去,氣不能往柴種玉身上撒,但往死翦身上撒的話,他毫無負罪感,他惱怒道,“我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麽?”
死翦往桶裏放水,走了出來,納悶道:“你他媽是狗嗎?怎樣都要吠一下是不是?幹嘛這麽生氣?不然我叫你什麽?”
“我管你叫我什麽,反正不能叫我名字。”
“你名字取來不是讓人叫的嗎?”
“快一點。”柴種玉拍了拍沙發,打斷二人的争吵,“我晚飯沒吃。”
溫友然只傷了腰背鼻子和嘴巴,手臂因着爆發過片刻,有過短暫的卸力,但此刻全然好了,于是擔起了掃地和換水的重擔。死翦有一只手傷到了,便用另一只手操控拖把拖地,完事兒了抹布擦牆上的血跡。
整個過程,柴種玉都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上,如同監工,看他倆忙活,抹布髒了便還給溫友然進屋裏去洗,洗完了出來是死翦來擦。
李茶已經走了,白凝擔心柴種玉的人生安全,決意留下來,然而沒想到會看到這幅畫面,兩個大男人血拼,把樓道弄得鮮血四濺,事後竟然如此溫順聽話,打掃着自己制造出來的一地狼藉,還搞起了分工合作。
她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這件事爆出去是能上1818黃金眼的程度。
最離譜的是,樓道恢複幹淨的半小時後,他們一行四個人,在小區隔壁那條街的糖水鋪坐了下來,一人一碗清熱解毒降火潤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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