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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到達酒店。
周禹京不便送她們,在車上和她們告別,全程都表現得十分有禮。
同事挽住鐘語,感慨道: “我要是你,我就把周禹京拿下了,多帥啊,脾性也好,圈裏萬裏挑一的好弟弟。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鐘語說: “我瘋了嗎我就算沒男朋友,也不想被他粉絲唾沫星子給淹死。”
“你不饞他錢,還不饞他臉和身子嗎”
鐘語笑着推她一把, “得了啊你。”
“也是咯,你男朋友也不差哈。”同事調侃她, “有福哦。”
回到房間,同事進去洗漱,鐘語趴在床上看陳應旸發的圖。
零點發的,那會兒還在直播,她忙得沒空看。現在離天亮也沒兩個小時了,他估計還在睡。
她看了兩行,才反應過來,這是他高中的日記。
三月二十二
學校校慶,開放日。家長和鄰校學生俱允許進入參觀。
她校服外套底下,是條白色連衣裙。像朵盛開的栀子花。花梗上,又盛開着她好燦爛的笑。是沖別人的。
我遠遠地望着,明知她身上沒有刺,卻又不知,究竟什麽阻礙了我靠近。
每逢我出現,她的注意力就會聚集到我身上。她會連名帶姓地叫我,或着用她給我取的專屬代號——我寧願這樣,至少獨一無二,好過無二無別的“陳應旸”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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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特意标注天氣,因為記得那天的後來,她的裙擺被泥點沾髒了。她扶着身邊人的胳膊,彎身去擦,我想象那人是我,既替她覺得可惜,又為她的觸碰怦然心動。
她似乎永遠意識不到,她無意的觸碰,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任我翻湧,任我平息,任我度過幾重天,她也不知道。
五月三十
日記本是觀照自己內心的記錄,可我仍會不由自主地矯飾文字,仿佛在遮掩什麽,抑或者,僞裝自己。
“她”已經連續一周沒有出現過。不是沒見面,不是沒思及,是刻意地控制不提她。若要誠實,便不可舍去“她”才是。
今天她十七歲生日。她叫了一幹同學,也叫我去慶祝。她定了KTV包廂,男男女女玩得熱鬧。我并不想其他男生離她太近,始終緊鄰她而坐。她還挽着我,說要和我唱歌。別人以為她會點什麽男女對唱的情歌,結果是《向天再借五百年》。
不能對她抱有太高期待。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有一瞬間,我的确有私心。
有人往她臉上抹奶油,結束之後,我用紙替她擦,我說她好醜。看,其實我人前人後,都無法做到完全誠實,活該被她揍。
她很漂亮,真的。
生日快樂,鐘語。
鐘語沒有寫日記的習慣,有什麽想分享,記錄的,朋友圈,微博,甚至手機相冊,處處都是她的“日記簿”。
她才懂他為什麽不願意給她看了。
盡管與她相關,那些情緒,卻極其私密。縱然她是當事人,也不該妄自打探。
她有些後悔了。
同事打着哈欠出來, “你還不睡嗎”
鐘語放下手機, “嗯,就睡。”
燈關了,她閉上眼睛,疲憊至極的大腦,一時半會,無法進入夢鄉,滿是陳應旸寫的那些句章。
醒來已經快中午了,再收個尾,第二天飛回海城。
鐘語先放了行李,敲陳應旸家的門。
沒人應。
嗯她給他發了航班信息,他不在家等她,去哪兒了
她打他電話,過了一會兒,電話沒接,門倒是開了。
陳應旸剛洗過澡的樣子,頭發梢還在往下滴水,臉被熱氣蒸得透出緋色,眼睛經水洗過一般的清澈透亮。
鐘語開玩笑說: “這情景……要是待會兒屋裏走出一個女人,那我真的會殺了你哦。”
他拉她進來。
屋裏開着暖氣,而她身上帶着寒意,他低下頭去抱她時,便感受到了。
他頭發上的水蹭到她臉上,又癢又濕,她推開他, “你怎麽大白天的洗澡”
“昨晚喝多了,身上有味兒。”
“應酬你不是不喜歡嗎”
“不喜歡也沒辦法,”他接了杯開水,放一個茶包進去,遞給她, “得去見投資方。”
她捧着暖手, “那你要跟組嗎”
他手頭這個項目,是一個小體量的網劇,不長,但若想拍好,既費錢,又費時。
“簽了合同,會去,而且不在海城。”
陳應旸用毛巾擦着頭發, “順利的話,年後開機,大概要去一個半月。”
“哦,”她慢吞吞地說, “陳少爺努力搞事業,等我辭職,還能跟你混口飯吃。”
“下定決心了”
她嘆氣: “兩年春節沒回家,這段時間天天熬夜,再這麽幹下去,我就要被幹趴下了。”
他在她頭上做了個撒東西的動作。
她擡頭看他, “幹嗎”
“看你蔫了,給你灑灑水。”
她“噗”地笑出聲。
陳應旸蹲下來,傾身抱住她,她抱怨: “你沒擦幹啊。”
“我也累,讓我抱一會兒,充一下電。”
他就像抱住了他的充電樁,能源慢慢地注入他的身體。
她摸摸他半幹的頭發,說: “你像你爸一樣,平時搞搞藝術,沒事喝茶,養花,下棋,不好嗎”
陳家雖無法靠此大富大貴,但這樣的日子,好過在外面打工賺錢。
“我爸那是多年積累的人脈,名聲,上門求字畫的,願意花五位數,他說我的拿去送也沒人要。”
他沒跟老師系統地學,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泛而不精,無法以之謀生。或者,他不願意走陳潤韬的老路,是不願被他打擊。
“而且,我也不想借他的光生活。”
不然,別人一提到他,就會說,啊,陳潤韬的兒子。難免會産生比較。
年幼不懂事,尚且仰望父親的光,日記一心想擺脫。
鐘語說: “好羨慕你的毅力,電視臺我沒待幾年就想轉行了。”
“想轉就轉啊。”
“我要是過兩年又膩了呢”
陳應旸看着她的眼睛,說: “你的人生沒有定型,有很多嘗試的機會,留學,創業,還是別的什麽,我都支持你,只要你想。”
“我媽也這麽說。可何方洲他就是替我安排,規劃,也不問我的意見。”
他拉下臉, “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提他嗎”
她笑了, “假如我想留學,你怎麽辦”
“陪你去啊,大不了我就專職寫書,我還可以做飯給你吃。”
“我創業失敗,身負巨債呢”
“幫你還,傾家蕩産也還不起的話,我就和你一起跳樓。”
知道他是逗她,她仍是樂不可支,說: “那……”
“同貧考驗完了,共富呢你發達之後,一腳把我踹了呢”
鐘語思忖片刻,說: “真有可能。我如果成為資本,包幾個小愛豆,男模的,不是易如反掌嗎哪還看得上你……”
陳應旸堵住她的嘴,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她不說了,唇上僅塗着一層潤唇膏,牛奶香的,微張着,似引誘着他采撷。
他拿開她手裏的杯子,放到桌幾上,一把摟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脫了她的外套,隔着衣服碰她。
“這麽久不見,不說想我,還故意氣我”
她喘着氣, “也就幾天而已。”
“十三天半。”
“記這麽清楚”
陳應旸勾住她的舌尖,不讓她再說得出半個字。
……
兩個人衣衫完全亂了,半褪不褪的。如果鐘語的肚子沒有響的話。
他在研究搭扣怎麽扣住,女孩子的貼身衣物,于他,尚且是陌生之物。四排,一一對應,解開容易,扣上費了他一會兒功夫。
“緊嗎”
“你看我的罩杯像會勒到的樣子嗎”
“……”
她隔空比劃了下, “不過你挺大的哦。”
“……”
陳應旸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去廚房做飯,鐘語在背後嘲笑他。
宿醉過後,他其實不太舒服,她從網上學了按摩技法,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你小子享福了,我都沒給我爸媽按過。”
“那您還是高擡貴手,我怕我無福消受。”
她打了他一下,不容置喙道: “躺下去。”
她盤腿坐着,他将頭擱在她腿上,臉朝着她。
鐘語不輕不重地,順時針地揉按着他的太陽穴, “算了,日記你還是別給我看了。”
“怎麽改主意了”
“你說得對,我是挺缺愛的,裝作無所謂罷了。但我現在長大了,再也不會被想象的鬼吓到躲進被窩,靠嬉笑打鬧掩飾和人親近的意圖。”
陳應旸說: “十歲,二十歲,即使到了七八十,人對愛的需求,并不會減弱,你可以向我索求的。”
“我媽很早就告訴我,靠人不如靠己,雖然她可能是想培養我的獨立意識,好叫我不粘着她,但理是這麽個理。”
他睜開眼看她, “我就知道。所以不求你依賴我,別推開我就夠了。”
話裏,多少有點懇切的意味。
“感覺更沒安全感的是你。”她摸摸他的臉, “你知不知道,一直以來,我對你不會離開我這件事,都很有信心,我覺得我們倆吵不散,鬧不崩的,但你之前居然想跟我絕交。”
他眼波微動, “對不起。”
“對不起就了事了嗎我當時多難過,多生氣,你不知道嗎”
她要是翻舊賬,通常不講道理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 “你想如何,我就在這,任你處置。”
她眼一亮, “真的嗎”
他預感不妙,硬着頭皮答應: “……嗯。”
鐘語勾唇一笑,俯低身,在他耳邊輕輕吐出一句話: “上次用手,這次用口怎麽樣我要坐你的……”
“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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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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