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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鐘語寧願自己酒後斷片,這樣就不用被迫回憶昨晚做的傻事,說的傻話了。
但看起來,陳應旸沒半點追問的意思。
她醒時還很早,天沒完全亮堂,古鎮也安安靜靜的。睜眼醒過幾秒神,才意識到,她在陳應旸房間。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她一動他就察覺了。
“你沒睡着”
“你總是鬧騰,沒睡好。”
陳應旸伸長手,撈來手機看時間,不到七點。他摟摟她,下巴抵着她的額頭,困倦含糊地說: “再陪我睡一個小時。”
再醒來,他已經穿戴整齊,跟她說: “叔叔阿姨在餐廳等我們。”
她愣愣地坐在床上,發現他戴了很多年的手串在她腕上,散發着幽幽的木質香,或許是沾上他身上的。
“這不是你媽媽給你求的嗎你怎麽給我了”
“做了個不太好的夢,”他握着她的手, “我媽說那家寺廟很靈,才保佑我這麽多年平安無虞,其實就是圖個心理安慰。”
“傻不傻,夢是假的。”
“但恐懼是真的。我怕你離開我。”
鐘語啞然。
陳應旸吻吻她的額頭, “快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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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收拾好,下樓退房。
林芷佳神色暧昧地朝鐘語笑。十幾歲的女孩,不會什麽也不懂。但鐘語極力表明: “我昨晚喝多了。”
意思是讓她別想歪。
林芷佳說: “我知道,哥哥跟我說了,還叫我反鎖好門。”
鐘語看陳應旸一眼。
也是,他那麽細心的人,不會放着表妹不管。
車駛上高速。
鐘語癱在後座,接到張曉婷的電話。
“回來沒譚依寧叫我們今天去她家吃飯。”
“我還在高速上呢,這麽趕”
張曉婷說: “姐,你以為我們春節才放幾天假你倒好嘛,跟陳應旸恩恩愛愛去了,都沒想着和我們聚一聚。”
“好好好,我的錯,我回家換身衣服就來。”
“鄧思遠叫你帶上你男人。”
“他幹嗎不自己叫”
張曉婷調侃: “他覺得面子沒你大呗,話不如你的管用。”
鐘語笑着啐她一口。
鐘語前傾,問駕駛座的陳應旸: “譚依寧叫我們去吃飯,你去嗎”
“那我先送小佳回去。”
林芷佳十分識趣: “沒關系,我可以坐公交或者打車,方便得很。”
陳應旸從後視鏡看她一眼, “也行,到家記得報個平安。”
她比了個“OK”。
他們出發得早,高速沒太堵,到譚依寧家時,不到十二點。
譚依寧來應的門,她頭發挽成丸子頭,戴着金項鏈,已有嫁作人婦的樣子了。
她接過他們手裏提的禮品盒,說: “哎呀,吃頓飯而已,還帶這麽多東西。”
鐘語板起臉, “再假模假樣裝客氣我就翻臉啊。”
譚依寧笑了, “行,你們也別客氣,随便坐,随便吃,桌上有水果零食,自己拿。”
鐘語換鞋進屋,看看她的肚子, “幾個月不見,悄無聲息有了這是”
“去你的。還不是怪鄧思遠。”譚依寧嗔道, “就多吃了一點,有這麽明顯嗎”
張曉婷走過來,勾走鐘語, “別理她,秀恩愛呢。”
譚,鄧夫妻倆叫來不少老同學,鐘語都認識,畢竟她經常串陳應旸班上的門。
人分作兩波,一波在客廳,一波在餐廳。
鐘語被張曉婷帶去打牌,陳應旸被鄭熠然拉去喝茶。
鐘語摩拳擦掌, “這兩天我手氣好得很,你們當心輸得底兒掉啊。”
其他同學笑: “有的人啊,春風得意,又是情場,又是牌場,口氣這麽大嗬。”
打了幾把,她把把贏,同學不滿,喊道: “陳應旸,快把你老婆帶走,一年辛辛苦苦賺的幾個銅板,要被她贏完了。”
陳應旸聽到,只是笑笑,落在外人眼裏,多少有點寵溺的意思。
有個陳應旸班上的女生,和鐘語關系也不錯,問的直接: “你倆認識這麽多年了,怎麽這麽晚才在一起”
其他人紛紛看向她,估計也都好奇這個問題。
感情這回事麽,本來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看對眼了就在一起呗。
他倆怎麽拖到畢業好幾年後了。
鐘語不假思索: “因為當時我心太大,他膽太小。”
他們之間沒外力阻礙,說來說去,不過都是自己的問題。
女生又好奇: “那後來是什麽契機改變了你們”
鐘語看着牌面,停了很久,久到女生以為她不願向外透露他們的戀愛細節,想打圓場帶過去時,她驀地低頭笑了。
她說: “可能是他作死和我鬧脾氣,說絕交之後,意識到根本離不開我吧。”
大家吃着瓜,屏氣凝神的,深怕遺落什麽重要信息。
八卦似乎是人類天性。
尤其是他們這對。
他們交往,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似乎又超出意料。
站在一起,哪哪都般配,甚至因為太相熟,莫名有了夫妻相。
至于說料想不到,也是他們太熟,熟到外人看不出一點暧昧的蛛絲馬跡。
可鐘語沒有說下去的意思,用手叩了叩桌面,提醒他們出牌。
另一邊。
她這番話傳到陳應旸耳裏。
他沒作聲,不知想到什麽,從鼻腔裏溢出一聲輕笑。
作為知情最多的局外人,鄭熠然合理推斷來龍去脈: “所以,你吃醋她和別的男人交往,鬧絕交,結果發現你深愛她,于是奮而直追”
陳應旸說: “你怎麽不去寫小說”
鄭熠然嬉皮笑臉, “怕把你飯碗搶了。”
陳應旸啜着茶,嗤笑了聲。
鄭熠然用胳膊頂頂他, “你們現在如膠似漆的,進度咋樣了我還等着給你當伴郎呢。”
“鄧思遠結婚,你怎麽不給他當”
“嗐,那不是那段時間沒空嘛,天天加班,焦頭爛額的,哪有心思,再說人鄧思遠哥們多,不差我一號。”
陳應旸說: “過年你家裏沒給你安排相親”
“別提了成不,個個催,煩都煩死了。”
“說不定你結在我前頭。”
鄭熠然眉一挑, “怎麽個事兒你倆有問題啊”
“能不能盼點好的”陳應旸沒好氣,又說, “鐘語不喜歡被束縛,我家情況你也知道。這些事情,順其自然吧。”
鄭熠然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 “你別太愛了。”
陳應旸看着鐘語笑得眉飛色舞的樣子,不禁也揚了揚唇,沒搭理鄭熠然。
譚依寧喊道: “開飯啦!”
鄧思遠跟在她後頭把菜端出來。
“好香。你倆口子有一手啊,搞出這麽大一桌子。”
“鄧思遠,你有福啊,娶到我們班班花,人美心善,還會做飯。”
譚依寧笑說: “哪兒來的班花稱號,你封的呀”
“嘿,你看你,幫你擡咖,你還拆我臺。”
鄧思遠的同學不服: “那這麽說,咱也是班草是不是,夠配得上吧。”
對方嘲笑道: “得了吧,你們班攏共才幾個男的,再說,陳應旸還在這兒呢,吹牛不打草稿的。”
火鍋咕嚕嚕冒着熱氣,周圍一圈菜,再外一圈,是炒好的熟菜。
“哎,我說,光吃飯沒意思,玩個真心話大冒險吧。”
“成啊,數字炸彈,會吧”
“我寫個數,從鄧思遠開始開始報。一到一千。”
他随口說: “五百。”
“小了,五百到一千。”
輪了一圈半,眼看數字越來越接近,鐘語和陳應旸岌岌可危。
他們開始起哄。
正正好炸在鐘語那兒。
他們迫不及待地問: “第一次,第一次什麽時候!快說!”
鐘語氣洶洶地拍了下桌子,說: “我還沒選呢!不帶這麽玩的。”
“大冒險也行,熱吻十分鐘。”
“……”
鐘語氣笑不得。
她認輸,問: “第一次什麽啊”
“能不能跟我們有點成年人的默契,別裝傻充愣啊。”
鐘語瞟了一眼陳應旸,他耳根有些紅,不知是熱的,還是又不好意思了。
她沒什麽不敢的,直言不諱: “昨天。”
“哇哦!昨天!”
他們叫得更歡了。
陳應旸側過眼,想到她昨晚說的。
“第一次”沒帶主語,問的既可能是指“你”,也可能是“你們”。
但只有他知道,她回答的意思,既是“我”,又是“我們”。
陳應旸抿了下唇,端起水杯,喝了口。
裏面是冷酒,又冰又燒,一路到胃。
這個小動作被人看見,起哄聲更大了: “瞧瞧瞧,男方還臉紅了。”
“真是鐘語的小嬌夫啊。”
鐘語護短: “別逮着我倆薅啊,那不是還有一對嗎”
譚依寧說: “好你個重色輕友的鐘語,禍水東引引到你姐妹身上了,太令我傷心了。”
另一個人說: “他們老夫老妻的,有啥好八的。”
“再來再來。再炸點料出來。”
這回數字是鐘語寫,陳應旸第一個報。
“423.”
鐘語沒作聲,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其他人秒懂,哄堂大笑: “不愧是一對,這都能秒中啊,還是說故意送人頭”
張曉婷說: “各位,我補充一下, 423是鐘語生日。”
鐘語掐了他一把, “特意出這個數,好讓你避開的。”
陳應旸: “……下意識。”
她扶額。
“來來來,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鐘語擺爛: “随便吧。”
他們體內的邪惡因子完全壓不住了,問的一個比一個直白: “昨天幾次!”
“誰上誰下!”
“一共多久!”
陳應旸: “……”
鐘語說: “娛樂也要有尺度,這麽隐私的問題,拒不回答。”
鄧思遠打圓場說: “咳,确實不太好。要不就說你什麽時候喜歡上鐘語的。”
陳應旸說: “高一我們經常一起吃飯,學習,散步,聊天,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沒有具體的時間點。”
見他答得誠懇,就放過他了。主要也不想惹毛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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