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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于文娉坐在陽臺翻看文獻。

鐘語小聲問陳應旸: “你爸爸呢”

“他大概出去遛彎,或者和人喝茶下棋了。”

陳潤韬生活閑适,會自己給自己找樂子,其實并不需要他在身邊。

“我們是不是起太晚了”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擱往常,于文娉準備好早餐,不會容許陳應旸睡到日上三竿。

所謂特殊情況,是生病。

于文娉見他們交頭接耳的,出聲說: “小旸,你就喝粥,其他是給小鐘準備的。”

“好,知道了。”

一碗白粥,一碟灌湯包,還有一杯玉米汁。

鐘語夾起一只軟趴趴的湯包,咬破皮,嘬吸裏面的湯汁——非常濃郁的雞湯。還混着剁碎的香菇。

“阿姨,這是您自己做的嗎好好吃。”

于文娉說: “喜歡就多吃點,想吃還可以再蒸。”

“不了不了,”她擺手, “這些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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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應旸則只能喝寡淡的粥,越喝越覺無味。

鐘語瞥瞥他, “想吃嗎瞧你可憐,給你嘗嘗”

他以為她要喂,沒想到她是湊過來,在他唇上啄了啄。

真正的淺嘗辄止。

他才品到鮮味,她便撤開了。

她朝他笑得眼兒彎彎,多半是嘚瑟,小聲問: “好吃嗎”

他抿了下唇,拍拍她的頭頂,帶了點佯怒的意味,施以小小懲戒,不予回答。

玉米汁裏沒加糖,最原始的玉米清香,和澱粉甜味。

這幾日,鐘語便一直住在陳家。

于文娉偶爾有講座,研讨會,或者到大學裏上幾節課,雖不算頂頂的忙,但時有短差要出,不總在家。

陳潤韬呢,他有時一進書房就是數個小時,作畫,或是練字,要麽出門,與老友相會。

鐘語倒也不會不自在。

陳應旸吃了幾天藥,又去醫院檢查過一回,好歹可以吃些馄饨,面條之類的,但仍是須忌口。

他不重食欲,即使如此清淡,他也忍得下。

但她十分好奇一個問題: “你爸爸不是很多藏品嗎我怎麽沒見多少”

“大多在老屋。他們夫妻倆有時空閑會過去住。帶你去看看”

五月下旬已經很熱,路上蚊蟲也多起來了。

鐘語趿着一雙平底鞋,穿寬松的T恤,搭一條短褲,挽着陳應旸,權當飯後消食了。

“怎麽沒聽你提起過老屋”

“早年是我爺爺他們住的,後來遺産分了那套房給我爸,前些年重新建了,他們留作養老的。”

離得不算遠,慢吞吞地走着,大概走了一個小時。

是中式的庭院,黑瓦白牆紅門,入院處,上方挂着一塊匾,用草書寫着“會月園”三個字,揮斥方遒,十分勁道。

地是石板所鋪,兩邊栽着花木。

屋裏沒有燈,但也不暗,有城市霓虹和月光照路。

陳應旸牽着鐘語,帶她上臺階,他推開門,先找電閘開關,齊齊按下,再亮燈。

“不擔心遭竊嗎”

“裝了警報器,還有監控。”

她擡頭,看到角落的攝像頭。

“那你爸媽豈不是知道我們進來了”

“不打緊,帶你參觀一下而已,又不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是說,你想幹”

鐘語給了他一拳。

屋子搭建用了許多木頭,桌椅板凳不說,柱子,櫥櫃,連樓梯也是。

陳潤韬的藏品收在屋側的一個展廳。

字畫有挂着,也有收着的,還有瓷器,玉器,金器,古錢幣,甚至漆器,有的是古董,有的是現代工藝品。

鐘語說: “你知道我現在看你像什麽嗎”

“大腿”

她打了個響指,一把抱住他, “抱緊了,不能讓你跑了。”

陳應旸說: “其實我從來不覺得我家有錢,我爸舍不得賣,反而倒騰出這麽一間展廳陳列他的寶貝。估計我還不如這些東西值錢。”

事實上,一直到上大學,生活水平跟周圍同學大差不差。

“那我就不一樣了,你是我有且僅有的,價值連城的寶貝。”

“這麽會說話”他低頭,蹭了蹭她的唇, “該不是有所圖謀吧圖財,還是圖色”

鐘語笑嘻嘻地躲開, “就不能都圖嘛”她在他背上畫無意義的圈圈, “錢,臉,還有,身子。”

最後兩個字,用的氣音。

多狡黠。

明明屋裏沒有旁人,偏偏以一種隐秘的調情語氣說出來。

吻沒能落下去,他反手扣着她的手,半威脅半勸告地說: “警告你,樓上有我的房間。”

“那又怎麽樣你什麽也沒帶,你能幹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陳應旸一把把她扛起來,架在肩上,她個子高,像米袋一樣。

他鎖上展廳的門,兩個人的重量,使得他上樓梯的腳步聲格外重。

咚,咚,咚。

鐘語勾不住鞋,一前一後掉落,她拍拍他,他不以為意, “待會兒再撿。”

“喂,陳應旸,你別太狗了。”

“反正沒少被你罵。不狗一回,也對不起你老這麽叫我。”

她被他放上床。

沒被子,沒床單,只有光禿禿的床墊。

她掃了一眼, “怎麽這麽空”

還這麽小。

“因為他們一開始沒想我會長住在這裏。”他脫了她的T恤, “不過如果婚後留在西城,他們說可以在旁邊再建一棟,當婚房。”

她一時語塞。

這麽財大氣粗的嗎

“這只是他們的設想罷了。”陳應旸邊吻着她,邊斷斷續續地說,一手托她的背,另只手也未閑着, “你敢信麽,我十八歲的時候,他們就有這種想法了。”

鐘語手指虛虛地搭住他的胳膊,微微氣喘, “他們好像很盼着你成家。”

“不用管他們,按我們自己的節奏走。”

啜吻聲大極了,在阒靜空蕩的宅子,大得令人面紅耳臊。

——只不過這個人是陳應旸。

見過于文娉之後,便能知道他的白遺傳自誰。

皮薄,敏感,随随便便就紅得明顯。也不知是好是壞。

當然,其中不乏有天氣熱的緣故。

肌膚摩擦間,悄然升溫,沁出汗來。呼吸加快,似以此散熱。

當他帶着她的手,逐漸下移,她的神智終于回歸幾分,抓住他的手腕, “不行,沒帶……”

他低聲: “不進去,你幫我。”

“……”

鐘語好熱,掌心熱,臉也熱,熱到全是潮濕的汗,空氣悶得像鍋上布滿水汽的蒸籠,她是快熟到芯子裏的老面饅頭。

——搓揉過無數遍,發酵而成的。

她垂着眸,唇被他吻得嫣紅,緊緊地抿着,用指尖,用掌根,還有指根的戒指,為他心裏的那團烈火,加一把又一把的幹柴。

可他一直達不到最終的點。

大抵有她不太會的因素在。

她的手酸了。

“要不然……”她有個念頭一閃而過,沒有足夠的理智阻攔,讓它脫口而出, “我用……幫你。”

那個字的口型是圓的。

陳應旸腦中嗡嗡作響了一瞬,是被那個字刺激得,卻拒絕了, “對你來說,那會很難受。”

她抿抿唇,心裏的叛逆因子隐隐作祟。

人就是這樣,越提醒你不能做,做了會後悔,你越是想做。

尤其是沒嘗試過的事情。

但他态度堅決,甚至不惜推開她,到底不了了之。

卧室裏簡直要什麽沒什麽,陳應旸下樓,找來紙巾,替她擦拭。

掌心,大腿,肚皮,甚至胸口。

不知道怎麽到處都是。

離開這座宅院時,不會有人能看得出,兩人剛才發生過什麽。

鐘語突然感覺腿上癢,一看好幾個蚊子包,他叫她別撓,去藥店給她買蚊不叮塗。

他一手拿東西,一手牽她,依然是不緊不慢地踱回去。

她低頭打字,陳應旸瞟了眼,問: “在談新工作”

“嗯喏。”她提醒他別看她,注意看路, “坐吃山空,玩了這麽久,不幹活以後吃啥呀。”

他笑了聲, “把我當導盲犬呢”

“吶,這次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這個意思。”

“……”

鐘語給他說,前幾天看到一家劇組招人,拍攝地也是在海城,她發了簡歷過去,現在已經聯系上了,約好過幾天去面試。

“你很喜歡進劇組嗎”

“挺有意思的呀。”她全然相信他,亦步亦趨, “不過你也知道,我三心二意,說不定幹幾年又膩了,再轉行。”

“不給人生設限,挺好的。活這一趟,可以不拘泥于一所,可以不一直向上爬,而是随處走走,多看看各種不同的風景。”

她看他一眼,收起手機,勾了勾他的下巴, “要是讓你跟我過上颠沛流離的生活,你也願意嗎”

陳應旸說: “雖萬丈深淵,吾往矣。”

段敏莉為了工作,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也經歷過幾段戀情,所以和鐘語的母女情份沒那麽深。

兩個人在一起,夫妻也好,親人也罷,如果有一方一定要犧牲舍棄什麽的話,那也該是他。

他是說,不管她去哪裏,去幹什麽,他都願意陪她。

過了兩日,他們回海城。

陳應旸原本想,帶她旅游,沒想到因為他不争氣的胃,耽誤幾天,她又開始工作了。

他手裏沒有劇本的活,便開始接稿,寫一些線上刊物,公衆號,網站之類的文章,再就是籌備新書。

這麽一忙又是幾個月過去。

到秋天, 《九九》後期制作完,順利拿到審批,定檔播出了。

不知是哪方搞小動作,周禹京和胡沁的緋聞爆出。

對于流量小生,這個年紀傳出戀情,非常影響事業發展,一大批粉絲脫粉,甚至回踩。即使發聲明解釋,他們只是朋友關系,也無濟于事。

劇在這個節點播,自然大受關注。

林韶月的粉絲下場,将一池渾水攪得更亂,說胡沁帶資進組,加戲,女主的鏡頭少了好多,雲雲。

吵吵嚷嚷的,熱度跟着上去了。

其實鐘語并不喜歡這樣的炒作手段。

太多人忽略了劇本身的制作,而關注到幕後的紛争了。

陳應旸對此看得很淡,說: “本以為周禹京對你有意,這也沒過多久,就轉投他人了。有些人的‘真情’,不過如此。”

“……”

行,你暗戀這麽多年你不起。

————————

surprise~沒多少了,過幾天就完結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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