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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于文娉始終在,只是鐘語方寸大亂,她也不好打擾這對小情侶。
鐘語起身,小聲問陳應旸: “你有沒有紙”
用這副鬼樣子見他媽媽,也太丢臉了。
适時的,身邊有人遞來一包紙。
鐘語抽出一張,擤了擤鼻子,又羞又尬, “不好意思阿姨,讓您見笑了。”
當着母親的面打兒子,怎麽都說不過去。
細算起來,她跟于文娉有過三次印象深刻的見面。
一次是初中他拉肚子,她來他家看他,誇張地拎了個果籃;
上次,她迫不及待地吻他,被她媽看了個正着;
這次,幹脆又哭又罵,把臉丢盡。
什麽孽緣。
于文娉笑笑,說: “幹得好,這倆父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她手裏提着一份打包的白粥,什麽也沒加,是為陳應旸買的,他現在只能吃這樣的東西。
“要先去趟洗手間嗎”
他吊了幾瓶水,上廁所頻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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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鐘語是他女朋友,于文娉倒也沒避着她。
鐘語說: “廁所在哪兒我扶你去。”
她見到他的人,一顆心才落穩。但哭了一通,說話還是帶點鼻音,齉齉的。
鐘語取下輸液瓶,挂到移動輸液架上,托着他的胳膊去洗手間。
到門口時,她問: “你自己可以嗎要我陪你進去嗎”
他莫名臉紅, “這是男廁所。”
“我怕你站不穩栽裏頭。你紮針的這只手能動嗎”
“可以。”
陳應旸絕對幹不出讓女朋友陪自己小廁的事。
作為成年男人,這太傷自尊。
他中午吃的那點東西,早就吐空了,後面也吃不下,此時四肢乏力,提不起勁,但好歹能走,不過慢了些。
鐘語抱臂守在男廁門口,在醫院,什麽樣的病人都有,這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單手解開褲鏈,水聲淅淅瀝瀝,持續很久。
再出來時,連耳朵也紅了。
她好笑, “至于嗎你全身上下,哪一塊我沒見過”
“不一樣。”
“要是你将來老了生病,還不是得我照顧你這又沒什麽,你這麽怕臊幹嗎”
“你別說了行不行。”
他不想和她在公共場合的廁所門口說這些,幾乎是乞求,拉上她走。
她看了上方的透明塑料瓶,只剩一小半了, “吊完這瓶還有嗎”
“沒了。”
回到輸液室,于文娉揭開餐盒,放在簡易小桌上,讓陳應旸自己喝。
鐘語調侃他: “要我喂你嗎”
他既無奈又無語地看她一眼。
于文娉溫和問道: “小鐘,你吃過晚飯嗎”
鐘語搖頭。
根本顧得上。
這麽一說,才後知後覺地感覺餓。
“正好我也還沒吃,我們一起出去吃點”
擺明了是有話要對她說,而且不想當着陳應旸的面。
鐘語和他無聲對視兩秒,欣然答應。
怕什麽,他媽媽又不是表面和善,背地蛇蠍的人,總不會夾槍帶棒,逼她離開她兒子。
于文娉征求她的意見: “馄饨可以嗎”
“我都行,我不挑。”
選的是最近的一家馄饨鋪,于文娉點了兩碗,連勺子一起端上桌。
鐘語誠惶誠恐: “謝謝阿姨。”
“別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今天只能将就一下,改天再正式請你吃飯。”
平時鐘語可不講究吃相好不好的,今兒個也端起來了。
于文娉開口說: “小旸這孩子,其實性格不大好。我希望他開朗陽光一點,但他總是悶着頭做自己的事。”
意料之中的,這場談話,由陳應旸作為開端。
鐘語等着于文娉道破她的意圖。
“你別緊張,就随便跟你聊聊。要是叫他知道,我私底下跟你說些不好聽的,他指定要跟我翻臉。”
鐘語說: “不會,他哪敢跟您鬧脾氣啊。”
于文娉笑着, “老一輩人說門當戶對,我嘛,是只要他喜歡,開心就好。”
鐘語心裏嘀咕,劇本是不是拿反了。
她說: “阿姨,本來陳應旸有想法趁這次機會,介紹我給你們,但我還沒準備好走到這一步。”
這樣的場合,她出現,就不單單是他女朋友,在外人眼裏,她便是陳家準兒媳了。
“沒關系,你們還年輕麽,事業穩定了再說,我也是支持的。”
于文娉倒是通情達理。
不過她話裏話外透露的意思,都是得成家。
業立而家成。
陳應旸出生這麽傳統的一個家庭,既養成端方正直的品性,自然也受到老舊觀念束縛。
不過鐘語沒太擔心未來。
她的人生要是輕易被外人掌控,哪還能是她麽。
從醫院離開,已經很晚了。
于文娉主動說: “小鐘,幹脆你上我們家住幾天吧。這小子沒說,但我看他是想跟你待在一塊。總不好放他一個病號出去住。”
鐘語瞟瞟陳應旸,後者皺起眉,頗為不滿: “媽,您說得我跟個黏人的小孩子一樣了。”
“你敢說不是嗎”
陳應旸不語。
鐘語想得沒錯,他素日裏是不敢頂撞父母的。
大概是因為, “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的觀念深入他心。
但他有自己的想法,絕非愚孝。
小別勝新婚是有道理的,幾天不見,又被吓了一遭,鐘語也想陪他,于是應下來。
陳潤韬等在家裏。
于文娉先發制人: “這是小旸女朋友,來家裏暫住。小旸身體還不舒服,你別說他。今天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陳潤韬本正想說話,被掐住頭,只得咽回去。
鐘語不是沒見過陳潤韬,他以前來過學校給陳應旸開家長會,但沒正式打照面。
她有點怵他,規規矩矩地喊了聲“叔叔好”。
畢竟是客人,陳潤韬這麽好面子的一個人,不可能冷臉以待,微微笑着颔首, “你好。你叫鐘語”
“是的叔叔。您叫我小鐘就好。”
“小鐘你不用拘謹,當是自己家。大老遠跑回來,先好好休息一晚。”
看來,他人雖不在醫院,事情都了解了。
陳家有次卧,陳應旸叫于文娉別收拾了。
她也沒說什麽,準備幹淨的換洗衣褲和毛巾牙刷。
鐘語穿着于文娉的衣服,短是短了點,但毫不顯得老氣。
她緊繃了好久的弦,終于松下,人其實很累了,卻沒有睡意。
她忽地想起什麽,翻身面朝他, “上次睡在你房間,你拒絕我,是不是因為吃醋你覺得我幫何方洲也弄過”
這麽久遠的事,虧她還記得。
陳應旸說: “你說得太自然,我很難不這麽想。”
她嘻嘻笑,伸出手, “如果是呢,你要剁掉我的手嗎”
他握住她的腕子,眼神瞬間變得狠戾,似乎真的即将手起刀落。
沒有預料中的痛感。
他俯低頭,吻了吻她的掌心。
她覺得癢,想縮回去,他緊緊扣住,不讓她動。
“別折騰了,睡覺。”
“睡不着啊。”鐘語探入他的衣服,撫着胃部那一塊, “還難受嗎”
陳應旸再開口,帶了不易察覺的欲念: “你別弄我。”
她掐他一把, “你想哪去了,你一個病秧子,我能幹什麽。”
罵完,她又想到一個問題,壓低聲音: “你家房子隔音怎麽樣”
“一般,所以叫你快睡。”
他一直不舒服,晚上喝的那份粥也沒能喝完,勉強喝下去的話,可能又會吐出來。
但他沒說,免得她操心。
他酒量不至于那麽差,約莫是胃裏沒東西墊着,又白紅混着喝,才導致的急性腸胃炎。
鐘語摟着他的腰,曲着膝蓋,被他夾在兩腿間,腳尖抵着他的小腿,小聲說: “我家有個親戚,有天突然倒在路上,人就沒了。他也沒重大疾病既往史,才四十多歲。你知道當時在高鐵上,我想了多少種可怕的結果,多害怕嗎訂票的時候,我手抖個不停,我怕下一通電話……”
她不說了。他現在好端端的,說來晦氣。
他若有若無地貼了貼她的唇,向下縮了些,額頭壓住她的鎖骨,她的心跳聲近在咫尺。
她是真的心有餘悸。
陳應旸說: “對不起,吓到你了。”
聊着聊着,突然沒了聲息,叫人去看,得知他被救護車接走。
這樣的事,擱誰的身上都會怕。
鐘語又哭了,沒發出聲音,眼淚一個勁地流,彙成一小灘,暈濕了枕巾。
他一下一下地輕拍着她的背,身體難受,心口也酸得發脹。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上次哭成這樣,還是在青春期。
不知不覺間,她終于睡過去。然而睡到中途,被噩夢驚醒。
陳應旸本來就睡得不踏實,也一下子睜開了眼。
“夢到什麽了”
她愣愣的, “好像是我挽着另外一個男人,去你的墓前給你送花。”
他輕笑了聲, “鐘語,你好沒良心,這麽快就盼我死,方便你找下家啊。”
鐘語拍他好幾下, “所以說,你要是敢死一個,我絕不給你守寡,立馬換新的,去你墳頭氣你。”
陳應旸慢悠悠地說: “那我得長命百歲,把你鎖一輩子才行。”
兩人低低地說着話,聊得倦了,又繼續睡。
上午,于文娉敲了敲門, “小鐘,小旸,你們醒了嗎”
鐘語赤腳下床,胡亂捋了捋頭發,打開房門。
“給你新買了一套衣裳,不知道合不合身。收拾完了,就出來吃點東西吧。”
鐘語雙手捧着接過, “謝謝阿姨。”
于文娉走時順帶上門。
鐘語脫掉睡衣,先穿內衣,尺寸正好,再套裙子,白棉質地,很舒适,裙擺将将到小腿。
和她往日風格不搭。但也漂亮。
陳應旸替她拉上拉鏈。
她說: “阿姨對我怎麽這麽好。”
他将她頭發撥出來, “自然,她讨好你還來不及。”
“啊”
“把你拉到和她同一陣營,不就好拿捏我麽。”他摟着她的腰,帶她出去, “不過你是我這邊的人,知道嗎”
鐘語失笑。
到底誰該和誰同一陣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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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我真的很愛雙向奔赴的1v1,我要寫純愛寫到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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