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入局
入局
“好一個心有靈犀一點通,打得一手好配合啊?!”
李君昂一個驚覺拍案而起,不過案沒有被他拍絕,手裏的咖啡倒是被他拍絕了,吓得旁邊的掃地阿姨一個哆嗦。
魏仲海伏法的第三天,兩人在CBD新開業的TR店鋪,豐海最奢華的購物中心外場——
李君昂趕緊雙手合十,不停給阿姨鞠躬道歉,然後環顧一周,安穩坐下來壓低嗓子問陳翊:
“所以也就是說,你倆那天從摩天輪下來後,全都是在……逢場作戲?就為了引魏狐貍上鈎?”
“引他上鈎倒不至于,警察付出得比我們多,我們只是拖延了證據被發現的時間,讓他露出點馬腳而已。”
陳翊咽了口雲頂烏龍,“況且一個雪茄也不能一錘定音,那上面只有他的指紋。想想也對,他本來就不抽雪茄,只需要點燃這個動作,就足以達成他的目的。”
李君昂搖了搖頭,“那也不對啊,照你們的說法,他提前點燃了雪茄塞到你口袋裏,雪茄的味道那麽沖,他不怕提早露出馬腳啊?而且你們一直都沒發現,說明它都沒燒起來,怎麽致你們命啊?”
“他應該是上摩天輪之前那會兒,将這雪茄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塞進來的。
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他極力想與我同坐,但你那會兒提醒了我小白在被董天戈騷擾,我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魏仲海很機警,那時候就知道我不會和他同坐了,所以趕緊就把偷偷燃着的雪茄,趁着我從他身邊借過的時候,丢進了口袋。雖然險,但總歸是丢進來了。
那會兒本來就在露天場地,董天戈身上雪茄味很重,所以這也算是個障眼法,可惜的是,這個方法太蠢了,勝算不大,也容易露出馬腳……
雪茄沒多久就在口袋裏自己熄滅了,雖不能定罪,但也終歸留下來了不光彩的證據。更諷刺的是,因為這個外套,促使了我們沒能坐上那個危險車廂,他的計劃完全落空了。”
聽完這段闡述的李君昂,一片唏噓,嘬了兩口咖啡,又意識到不對——
“等會兒,你這說得有頭有臉的,但我怎麽覺得還是說不通啊?”
陳翊嘴角勾起來一抹淡然的笑意,深邃的眼裏又滿是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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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覺得,魏仲海這法子太蠢了,不像是一個頭腦清楚的成年人能幹出來的事?”
“對啊!他可是只狐貍,就算要害人,這小兒科的把戲,狗都不信啊?!”
“……狐貍露出馬腳,也就沒那麽神秘了,他把雪茄塞進我衣兜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在破罐破摔了。”
“?”
“我想,他原本的計劃,應該就是和我一同坐上摩天輪,然後同歸于盡,但沒想到白音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李君昂的眼裏像是做了玻尿酸填充,瞬間大得驚人——
“我去!?你越說越離譜了啊!姓魏的抽什麽風要尋死啊?”
“其實那天發生爆炸後,我立刻派人去調查了魏仲海的背景,他今年三十九歲,離異,獨自一人在豐海工作,但他曾經有過一個女兒……”
——
魏仲海的女兒魏魚,去世那年只有九歲,死于創傷後應激反應——自殘。
而這創傷,就是在她早年時期,歹人留給魏魚的童年陰影,歹人,就是這董天戈。
不過彼時的董天戈,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地痞流氓,市井巷子出身,天天跟着一幫社會混混賭博鬥毆,走街串巷,甚至也沒少做偷雞摸狗的事,但就是抓不到證據,街坊鄰裏只能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誰讓他家裏也有點正經買賣,就是私下沒少撈不幹淨的油水罷了。
董天戈這人,沒別的愛好,喝酒抽煙玩女人,而他當年玩的女人,也不見得都是女人。
七歲的魏魚正值懵懂又敏感的年歲,在一個放學後的雨天,慘遭了董天戈一行人的毒手。
那天她只感天昏地暗,仿佛是跌入了一場莫大又莫名的黑暗旋渦,回到家後,看到媽媽正焦躁地在廚房為自己忙活晚飯,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劈頭就埋怨她怎麽回來這麽晚?!
她沖進卧室,将自己關進逼仄昏暗的衣櫥裏,放聲大哭,窗外的雨沒有感情地透過紗窗,彈進她的桌臺上、床鋪上,像是為她的遭遇,表示着無關痛癢的同情。
魏仲海那天回來立刻發現不對,與女兒僵持了好久,才從魏魚泣不成聲的哭腔裏,捕捉到了那賤人的信息——總是在巷子裏晃來晃去的煙鬼。
魏仲海當時很想替女兒報仇,可是他的妻子卻再三阻撓,說董天戈那種人是亡命之徒,跟他作對今後準沒好日子過,女兒這事雖然凄慘,但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魏魚畢竟還小,就當是小孩丢了件玩具,被家人揍了一頓,過段時間就好了,早點息事寧人,讓這事趕緊過去吧。
就這樣,事情好似被敷衍了過去,但魏魚變得不再開朗,她不敢與人交流,甚至也不敢與男同學接觸,甚至那段時間,誰碰她,她就如一只暴跳的兔子般驚恐萬分。
“神經病。”
這是她的同班同學對她的一致看法。
她不是沒有跟父母講過這些事,可是媽媽每次的回複都很敷衍,絲毫沒覺得這是別人的錯,反倒是埋怨她為什麽非要想這麽多。
可她又哪裏明白?
她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被大人欺負,也不知道為什麽受了欺負卻還要藏着掖着,更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受欺負的是自己,卻要被他人指責。
爸爸雖然是站在她這邊的,可是卻很懦弱,他向來不敢反駁妻子,只因他當時沒什麽出息,而妻子當時做的審計工作,是整個家庭的頂梁柱。
又過了兩年,他們的生活逐漸好轉,魏仲海掙到了點錢,想在女兒生日那天買個像樣的生日禮物,他精挑細選了好久,挑中了一個純金的小金魚挂墜,興致勃勃地回到家——
看到女兒毫無聲息地躺在地板上的那一刻,他手裏握着那只剛開封的金魚挂墜,仿若活了般,就那樣從手心裏滑落了出去,墜在冰冷的地板上,毫無生機地游弋在女兒手腕中流出的,汩汩的熱血裏。
血還是熱的,但女兒的身體冰冷得像是未解凍的帶魚,僵硬又無力。
而他的妻子呢?那天她原本說是會回家做飯的,怎麽不見人呢?
一小時後的急診室外,他的妻子踏着慌亂的步伐,臉上卻一副大夢初醒的表情,魏仲海瞪着她,原本精致的妝容,已經有些花了,衣服顏色豔麗,卻看起來俗不可耐。
她去哪兒了呢?
私會情人了吧?
魏仲海當下就看明白了,他早就有懷疑,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因為這個女人這些年對女兒對這個家的漠不關心,魏魚現在走了,躺在冰冷的醫院太平間裏。
他将千斤重的怒火,發洩給妻子,又恨不得立刻出了醫院去把董天戈砍了,可是他當初的無能還是令他剎住了念頭——
他那骨瘦如柴的身板,根本架不住董天戈那群弟兄們幾輪掂量。
但聽說董天戈現在投了不少項目,小有成績,發了財,像他這樣的人,一招龍在天,凡土腳下泥,他又怎麽會記得當初被自己害慘的人呢?
可笑,這到底是是什麽世道?
他魏仲海雖沒出息,可也算是兢兢業業,他照顧這個家庭,可是卻連女兒也保護不了,也無法為她主持公道。
妻子呢?背着自己偷人,如果不是她那天臨時出門,女兒也許還會有救……
他什麽也沒得到,而害死自己女兒的始作俑者,卻一朝雲起,逍遙法外……
——
警局內,講完這一切的魏仲海冷不丁的笑了。
程靈舟聽完這個故事,除了唏噓與喟嘆,還有一絲溢出眼眶的不快。
“對你當年的經歷我表示同情,但這不能為你當下的故意殺人開脫。”
“董天戈他就是該死,這麽多年的隐忍,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炸碎他也是便宜他了!”
魏仲海整個人無力地頹在審訊椅上,昏暗的房間裏,只有幾束沒有溫度的白熾燈映在他身上,他的臉隐在光影之下,只有鏡片與手铐的光澤若隐若現、毫無生氣。
“所以你承認,摩天輪上那8個裝置是你夥同別人提前裝好,也料定了他會抽雪茄,用這樣的方法害死了他?”
魏仲海百無聊賴地點頭。
“那為什麽還要害陳翊和白音?”
可他卻突然嗤笑起來,猙獰得過分扭曲,用雙手摩挲着臉——
“我是沒想害他們,只是他們倒黴跟我們上了同一輛車廂罷了。”
他說得有氣無力,像在講着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
“你不要以為認罪了,就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地撒謊。”
程靈舟一眼看穿了他的掩飾,“你明明是受人指使。”
魏仲海取下來鏡框使勁揉了揉眼,一副事不關己的嘴臉。
“我們已經在查背後的那幾家公司的原材料了,魏仲海,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認罪自首,那也請你認清現實。
你的仇也報了,沒必要為背後的罪犯繼續包庇,供出來所有關系人,在法庭上,說不定也可以對你的量刑從輕處理。”
“程警官,感謝你還肯聽我講這些陳年舊事,不過我現在,什麽都不在乎了…我本就該在摩天輪上與姓董的同歸于盡的,我留到最後上車,就是為了确保目标人物在我之前坐上問題車廂,但沒想到的是,計劃被那女孩打亂了。”
“但你慌神的時間也太長了,我猜你那時候分明是在聯系同夥,後來你無奈為了不被懷疑,只能一個人硬上了後面的車廂。”
程靈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關于這一點,你有證據嗎?”魏仲海不在怕的。
“好啊,那我倒要問問有證據的,氫化物的裝置你是怎麽搞到手的?這種東西,不是你随随便便能拿到的吧?”
“……那是馮雙洲幫我弄的,想問就去問他,我反正就知道這麽多。”
魏仲海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什麽都不在乎了,這話一說完,直接向後一仰,恨不得當場閉關。
程靈舟與肖越面面相觑的時候,門外的一聲傳令,将程靈舟叫了出去——是局長施炜。
“靈舟,如果從他這挖不出什麽有用的,就不要再死磕了,盡早去找新的突破口。
這次事件影響十分惡劣,市裏面高度重視,畢竟牽連到豐海的知名企業,社會讨論度現在還沒下去。”
“您放心,接下來怎麽查我心裏有數。”
自從這件案子之後,程靈舟回家也就只管睡覺,胡茬都沒刮幹淨。
“靈舟,你要是真還拿我當師父,那這次的事,就做出點成績來。”
施炜的眼裏滿是無奈,但程靈舟知道,這無奈并不是對他——
明明這次的被害者是董天戈,但現在大家的讨論愈演愈烈,還全都是關于慕白的,說什麽的都有——
有的財經媒體報道得口若懸河,說什麽慕白掌握着整個豐海的經濟命脈,如果一旦這次CEO出了事,背後的陰謀以及經濟的走勢可想而知,細思極恐;
有的商業陰謀論選手,甚至直接抛出豐海的經濟圈要變天了的傳言,恨不得撺掇所有人趕緊把手裏對慕白的一些持倉股票清空,仿若股災又要來了,結果看到文章結尾才發現,是給自己家券商沖業績呢……
還有一些娛樂媒體,更加肆無忌憚天馬行空,說這些都是豪門恩怨,一出精彩絕倫的倫理大戲正在上演,甚至還有編劇為此靈感大發,要寫劇本……
更有的冷門小衆“飯圈”,居然建話題讨論“總裁是個危險職業,不如來娛樂圈發展,哥哥的事業照樣風生水起。”
程靈舟覺得最後這個是最離譜的,這關娛樂圈哪門子事嘛?
但又想到現在的年輕人,顏值即正義的信條,再想想陳翊的那張臉和背景,倒也沒什麽稀奇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輿論的關注點都在慕白這裏,但這樣的風向,無疑給他的調查提供了一個看似明确的方向。
那天淩晨程靈舟拿到證據後,立刻讓鑒識科進行化驗,那支雪茄上,除了一星半點的白音的指紋,更多是魏仲海的。
而巧的是,魏仲海的衣兜裏,還有一只一模一樣的雪茄,後來說是他備用的,那天拿了兩只。
而讓他解釋:為什麽不抽雪茄卻還要帶雪茄在身上,并且還要将點燃的雪茄丢進陳翊口袋的時候,他雖最開始以給老板備用為由來抵抗,但很快便被證實,老板董天戈的雪茄幾乎都是随身攜帶,不會假手于人,而且也不會帶這麽多在身上。
而關于那個氫化物裝置,魏仲海最開始雖然緘口不言,但扛不住警察們一次又一次地追問。
尤其是說到,事發當天摩天輪項目機房的監控都被破壞了,但是卻在隔壁項目的監控錄像裏,發現了兩人連夜進出摩天輪的錄像,這就是所謂的百密一疏?
石錘定音,人事經理馮雙洲少不了被傳訊了。
所以,程靈舟與白音、陳翊的推斷八九不離十——
魏仲海那天要害的,不僅僅是董天戈,還有慕白的總裁,陳翊。
而這個對人生已然了無生趣的人,有那麽一瞬間,是想極力拉着陳翊同歸于盡在天上的。
但可惜,陳翊沒給他這個機會,而他自己也沒有半點身為“兇手”的自覺,留下這一堆漏洞的爛攤子,背後的人應該恨他恨得牙癢癢。
他魏仲海前半生碌碌無為,家庭工作沒有過過一天被認同的日子,而現在的他,還是沒能逃過被正義追責,被邪惡嫌棄的命運,而跟着董天戈卧薪嘗膽的那幾年,也不過都是他自欺欺人的假象罷了。
不過,這場被搞砸了的案子,卻給了陳翊一個重新認識白音的契機。
有了這次心照不宣的默契,這兩人再打照面,也不會有之前的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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