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暗度
暗度
光線昏暗的主控室裏,閑雜的工作人員已經被請了出去,只留下一個陪同警員在這裏翻閱12樓的監控。
大陸,本名叫做陸均屹,是程靈舟的同門師弟,剛剛被調進本廳來。
“有什麽發現?”程靈舟單刀直入。
“你看,”他将15:10那一屏暫停下來,“差不多從這個時間開始,1201房間就被除陳翊之外的人打開過,而且還不止一個人進去。”
陸均屹按下鍵盤,屏幕繼續滾動……
自上而下的鏡頭裏,場景與人物有着大大小小的畸變,不過不影響看到走廊、1201房間門口的情況。
大概在15點11分,畫面裏相繼出現了兩個人,一個看樣子是保潔人員,推着雜物車和拖把掃帚,停在了1201房前,然後摸索着門禁卡,打開了房門。
正巧這時候,畫面裏出現了另外一個人——謝淩。
她手裏提着一個适中的禮盒紙袋,走到1201附近,看到保潔人員正好打開了房門,她說了句什麽,順勢就跟着推着車子保潔的一起進去了。
肖越看到這,疑惑問出:“這是什麽情況?”
“你往後看。”陸均屹提醒。
不出兩三分鐘,房間門再次被打開,出來的人只有謝淩,但是手裏的禮盒已經沒有了。
而後,陸均屹便開啓了倍速播放,程靈舟盯着右上角那串快速滾動的時間,不由得心中一動——那個保潔人員,一直沒有出來。
而到了15點46分,畫面裏才出現了他們熟悉的面孔——白音。
她在門口徘徊了幾秒,最後終于還是抽出來房卡,打開了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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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玩味的是,從她進入房間的一個小時內,直到陳翊他們再次打開房門,都再沒有第二人從1201走出來。
“那個保潔人員有問題!我這就去問酒店的安保和客房部,看看是誰假扮的。”
肖越直接一拍腦門就吼了出來。
“是誰假扮的,這還用想?”陸均屹翻了個大白眼。
程靈舟肅然望着監控的屏幕,對陸均屹的猜想了然。
他是指那個莫名出現在房間的蔣椿。
為了向他們證實這一點,陸均屹特意将走廊其他角度的監控都翻找出來,三個小時之內1201附近的監控,全然未有第四人的身影出現。
程靈舟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如果白音的陳述屬實,那麽蔣椿就是早于她進入1201房間裏,且白音下午三點前從甜品區回到會場時,蔣椿就已經沒再出現過了,所以她很大概率就是三點之前溜走的,跟這個監控上的時間,也算吻合。
蔣椿扮成保潔人員,通過門卡權限打開1201,正好可以在房間裏伺機而動。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白音的陳述屬實的基礎上。
可是程靈舟還是提出了質疑:
“說這個人是蔣椿,也不是不能成立。但是按照白音的陳述,房間裏的第三人,也就是那個推蔣椿下水,拖白音進浴室的兇手,又是怎麽進入、逃出的呢?”
肖越聞此打了個寒噤,“是啊?”
“還有那個謝淩,為什麽會跟着進1201?她手裏拿的是什麽?”
程靈舟從剛剛開始就有些在意這個點,雖然她後來出來了,不過還是很奇怪,她只是陳翊的客戶經理而已,怎麽能進他的房間呢?
“哦,那個剛剛我問過,”陸均屹被提醒,“她是受了陳翊的囑托,幫忙放一下TR給的伴手禮,下午的音樂會,陳翊走不開,所以臨時托她去做的,這一點,陳翊和鄧微也都口徑一致。”
這倒是惹得程靈舟一陣促狹,“這麽說,有1201門卡的人,除了陳翊和白音,還有謝淩了?”
“她說這個伴手禮,是從鄧微那拿到的,就上來放了一下。這個點我也覺得奇怪,在麗行酒店,謝淩就像是陳翊的秘書似的,事無巨細能幫就幫,但謝淩這個客戶經理也很低調,沒因為慕白這客戶招搖過。”
陸均屹陳述期間,程靈舟也沒閑着,又将謝淩和保潔進入房間的那幾分鐘來回看了幾遍。
這兩人難道狹路相逢?順帶一起進去了,保潔裝作在打掃,謝淩放了東西就又出來了,而東西又是鄧微給的……
哪裏怪怪的。
對于白音與陳翊的計劃,程靈舟依舊存疑,但也因此打開了新的思路——
蔣椿莫名其妙就代替了白音,成為了鄧微助理的事情,所以她有問題,也不是不能自洽。
三人依次走出監控室。
“其他幾個人,你們還有問出什麽特別的嗎?”
“鄧微是死者上司,說蔣椿三點之前離席,之後就沒見過她人了,謝淩壓根不認識死者,跟她沒什麽交集。”陸均屹簡短解釋。
一旁的肖越補了一句,“哦,還有小溪……程靈溪也說,她三點之前看到蔣椿從會場出來,神色慌裏慌張的,好像去了甜品區,但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所以,目前來看,蔣椿三點之前離席這件事,是實錘了。
主會場和甜品區的監控,也可以盤一下。
如果白音與陳翊的懷疑為真,那麽鄧微的嫌疑顯然是上升的,她是否有教唆引導蔣椿的嫌疑,從而再躲在暗處将她們一網打盡?
可她教唆蔣椿之外,又是如何進入到房間裏的呢?她殺掉蔣椿的動機又是什麽?
還有一個方向,如果從房卡的角度去反推,謝淩的嫌疑顯然也無法忽視。
她可是親自遞房卡給白音的人,那房卡在她手裏的那段時間,她的行動線是否可以幫她洗清嫌疑呢?
還有宋知袅,原本沒有直接證據可以佐證她與案件有關,但是她的外套卻被發現在現場,這讓案子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程靈舟剛要走回案發現場,卻被陸均屹一聲“師兄”叫停了一下。
“你是不是懷疑這三個人其中一個人是兇手?”
“不對嗎?”
“我不否認,但還有一人也不是沒可能,我想你根本沒考慮進去吧?”
這個師弟向來與他的辦案觀念不同,雖然思路相似,但他總在究因溯果上另辟蹊徑,而可怕的是,有時候又确實被他與衆不同的腦回路一矢中的。
程靈舟不答話。
“我聽說摩天輪那個案子,白音和陳翊也是當事人,而且還聰明地協助了警方破案,這回再見面,師兄是不是像見了老熟人一樣親切?”
“我還沒那麽自來熟,有屁快放。”
程靈舟聽出來他的話裏有話,不耐煩地催促。
“我記得你之前經常說,對于當事人的陳述,不要全盤相信,但你現在的推斷,是不是自動剔除掉了‘白音在撒謊’這個假設?如果她的陳述存疑,那麽她很顯然就是第四個嫌疑人,不是嗎?”
陸均屹目光如炬,在昏暗的廊燈下,嘈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莫測。
“泳池裏打撈上來蔣椿的手機,裏面證實有白音與陳翊的‘暧昧’照片,但是很遺憾音頻沒有保存下來,所以她們二人剛進門那會兒,到底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而浴室找到的白音手機裏,倒是有一段錄音,算是可以佐證二人在泳池邊的部分對話。不過突然中斷的錄音,後面是否如白音所講,突然沖出來一個人,蒙住她頭的同時,又把蔣椿推進泳池……這個做法依舊存疑。
況且,那段錄音裏能聽出來,白音的真實身份,是慕白前董事長的親生女兒,如果蔣椿要拿來做文章,那對白音和陳翊本身,還有慕白集團而言,都會掀起來不小輿論風波,蔣椿那會兒話說得那麽難聽,試問現場的白音怎麽會願意這髒水潑到自己身上呢?”
程靈舟轉過臉,與他的視線對峙了兩秒,趁氣氛還沒有冷下去,佯裝一笑:“不愧是我的師弟,現在對案發現場的敏銳度都趕得上我這個警隊了。”
“畢竟這次你還得避嫌,你妹妹好像也卷入其中了吧?速戰速決呗!”
程靈舟頓時感覺被嘲諷了,但對方卻依舊氣定神閑,頭也不回地走到現場。
***
“今天午餐後,陳總交代我要一張1201的房卡給白小姐,我就盡快幫他申請了,大概是下午兩點後,我在甜品區把房卡給了她,之後,就幫TR的鄧總監捎帶了禮品,陳總讓我直接送去他的房間,我就去了,應該能解釋監控的那回事吧?”
謝淩平靜地闡述着,程靈舟卻狐疑地盯住她的瞳孔,發問:
“你跟鄧微認識嗎?”
“不熟,工作上的合作關系而已,中午一起用餐的時候,碰到了陳總,她知道了我是陳總的客戶經理,TR現在被慕白收購了,她這次來豐海,算是借此由頭臨時送陳總一個伴手禮?”
“臨時?不是本來帶的嗎?”
謝淩搖頭,“應該不是,那會兒見到陳總她還挺意外的,坐下後不久我就發現她在叫閃送,可能是覺得難得回來,兩手空空的不好意思?具體的我也沒問,再後來就是讓我稍帶了。”
程靈舟颔首繼續。
“所以你那會兒在甜品區,先給了白音房卡,而後又去取了鄧微的伴手禮,就去了12樓?”
“沒錯。”
謝淩繼續點頭。
确認完這個,程靈舟自然地将話題引到了房卡上——
“因為你是陳翊的客戶經理,所以才有權限拿他的房卡,方便你幫他做事嗎?”
謝淩的眼皮忽得蒲扇了兩下,微妙的觸動轉瞬即逝。
她嘆了口氣,不太情願地解釋道:“是臨時申請的,我沒有權限拿客戶房卡。”
“你們酒店的房卡權限是怎麽一個管理流程?這麽簡單就可以臨時申請到?”
謝淩的臉上爬上了些焦灼的怨怼,但看到程靈舟眼裏的凜冽,只能按下情緒,悻悻開口: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整個麗行都知道陳總是我的客人,所以客房部通融了一下,送了我一個順水人情而已,這樣做是不合情理,但我沒有真的用上。到1201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打掃衛生的阿姨要進去,就順便一起了。”
這倒是對上了監控,那會兒謝淩的确是跟着保潔一起進去的。
“那會兒我看你還跟保潔說了句話?”
“哦是,”謝淩回憶着,“我那會兒說了句‘阿姨要不幫我把這東西捎進去吧?’,但她支支吾吾地也沒答應,我就想還是我進去親自放進去吧。”
“那個保潔人員,她的表現有沒有什麽異常?”
“……怎麽說呢,她一直帶着口罩,還有帽子,不過保潔這種打扮很正常,當時也沒覺得不太對,但我那會兒就只跟她打了個照面,沒什麽交流。”
“你們一起進去房間,大概有個兩到三分鐘,那會兒也沒有交流嗎?你還做了什麽?”
“我把東西放下後,又特意交代她收拾一下次卧的床品之類的,因為想到白小姐可能會去休息,她就點點頭,其他交流就沒有了。”
“你把伴手禮放在哪了?”程靈舟忽然想到。
“一般這種禮品,我都幫陳總放在次卧,但想到白小姐下午可能會去,所以就放在了主卧門口的櫃子上。”
陳翊的主卧離玄關有些遠,而現場勘察的時候,也确實看到了那個伴手禮的袋子,不過當時以為這和案子沒什麽關系,并沒有仔細留意,這下可以去留意一下了。
***
“那東西是我交給謝經理的。”
聽到警方提到這個點,鄧微立刻配合地作出解釋,
“今天我是代表TR來談工作,沒想到方經理盛情難卻,邀請我們留下吃飯,還順帶去看音樂會。但午飯時碰巧看到陳總,我這回來豐海也小有幾個星期了,本來想着什麽時候去見一次陳總,彙報一下TR的近況。
我叫了一個閃送,就當是給陳總賠個伴手禮。但下午音樂會開場後,陳總一直脫不開身,讓謝經理直接代他拿走,才有了這回事。”
程靈舟詢問,“是你親自拿出來給謝淩的?”
“對啊,在音樂會場門口,我親自遞給她的。”
“是在三點左右嗎?”
“我沒太注意時間,應該吧……”
“那你當時有注意到蔣椿還在位置上嗎?”
聽到蔣椿這個名字,鄧微的表情顯然是一陣悵然,簡短地平複了心緒,弱弱地開口:
“別提了,我現在真的後悔,回到座位後,我還疑惑怎麽蔣椿又沒影了,但是因為表演還在進行,方經理也一直跟我聊得投機,就也沒在意這孩子的去向……我早該問問的,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看着鄧微滿心懊悔的模樣,程靈舟心中莫名升起了一團疑雲——她真的毫不知情嗎?
“她們都是你的下屬,難道今天一下午,你完全沒有關注身旁身後的蔣椿和白音嗎?”
“我是她們的領導,又不是監護人,兩個成年人了,誰能想到……一個多小時而已,就發生了這種事?”
程靈舟忖度了一番,繼續發問:
“據我了解到的情況,白音和蔣椿之前因你助理崗位的調換,有過嫌隙,她們兩個也算是老對頭了,所以……我們懷疑今天的案子,十有八九跟這恩怨有關,你對此有什麽想說的嗎?”
聽到“恩怨”這兩個字,鄧微略略緊張了一下,嘆息道:
“同事之間争風吃醋多少有點,但她們兩個如果因為這事鬧成了這樣子,也太不值了……”
鄧微煞有介事地垂下眼皮,讪讪嘀咕。
“我聽說您在TR還是深得員工尊敬的,但對于白音的謠言,和蔣椿對她的争風吃醋,你就沒有想過勸慰嗎?”
“警察同志,我怎麽管理下屬是我的事,跟案子有直接關系嗎?”
“我還聽說,蔣椿當時進TR也是您引薦的,方便知道一下,蔣椿和您的私人關系是什麽?”
程靈舟絲毫不理會她的反诘,迎頭繼續。
這段話打得鄧微一個猝不及防,她好整以暇地捋了捋耳邊的頭發,輕嘆了口氣:
“……她是我親戚家的孩子,找工作碰壁,想讓我幫幫她,所以剛開始因為她把白音換掉,但明眼人都知道,我一直都欣賞白音,所以這次回豐海讓她跟着我談麗行,也是為了補償她,沒想到讓蔣椿誤會了。
她這孩子是喜歡做小動作,但平時幫我做事又積極又細心,她們兩個原本就适合不同的方向,不知道怎麽會鬧成這樣……
說到底,還是怪我。警官,你說得對,我早該勸她們的……是我這個上司當得不稱職……”
說着說着,鄧微竟然泫然欲泣起來,聲音也沒了最初那氣定神閑的味道,甚至還斷斷續續抽噎着,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
鄧微轉瞬間竟成了一個淚人,不停地将手邊的紙巾往眼上送,這場面弄得程靈舟一時半會兒也問不下去了。
趕的早不如來得巧,正值此刻,肖越滿臉氣餒地跑到他耳邊帶了句——
“舟哥,鑫榮的俞總在外面甩臉子,說要帶宋知袅走!音樂會的人現在都還封在樓下,可能這會兒都有點情緒,這會兒大陸攔着呢。”
宋知袅現在的确走不了,程靈舟還有事情要親自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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