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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徐家大廳上二樓是一個木質的旋轉樓梯,樓梯上鋪着和大廳同色的深棕色地毯,顏色沉暗,徐瑾曼第一次看見便覺得壓抑。
徐韬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
仿佛她跟着徐韬的腳印再走。
腳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木頭特有的輕微聲。
上到二樓。
和原身的房間一樣,書房在靠南邊的位置。
徐瑾曼站在二樓,從樓道望過去,明明燈火通明,她的心裏卻覺得幽深。
徐韬走進書房,徐瑾曼站在門房門口。
門開了一半,裏面很寬敞,一眼能看到深色的書櫃、長型的桌子、打了蠟油而微微反光的實木地板……
徐瑾曼忽地打了個寒顫,寒意從身體每一個角落溢出來,頭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暈的發疼,胃裏翻湧。
“曼曼?”
她聽到樓下陸芸在喊她。
徐瑾曼無法回應,捂着嘴往原身房間跑去,到了衛生間,狂吐起來。
這種感覺非常糟糕,就像應激障礙,是身體條件反射出的抗拒。
徐瑾曼知道,那是屬于原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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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着,有什麽東西正一點點自神經深處被挖出來,徐瑾曼的頭疼的厲害,她捂着頭坐在地上,連聲音也發不出。
她很難受,壓抑的要發瘋,猛然間,腦海裏閃過一個片段——
寬敞的房間裏,小女孩兒縮在書櫃與牆逼成的角落,她的兩個胳膊擋着腦袋,渾身都在顫唞。
高大微胖的男人拿着鞭子朝她走近。
小女孩的胳膊上生出一道道印子,嘴裏喊着,媽媽。
屋子裏響起鞭撻聲,和男人厭惡的聲音:“你這丢人的東西!我怎麽會生出你這種惡心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離去,房門再次打開。
女人走進來抱起小女孩,聲色如枯槁:“在這個家族裏,人人都在受罪,我也在受罪,你為什麽不能受罪?”
女人的聲音有了松動:“不想受罪你就要忍,曼曼,忍着吧,跟我一起……忍着。”
“這世上只有媽媽對你好,媽媽也只有你,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
“曼曼!”
女人聲音仿佛忽然從剛才的時空穿來。
徐瑾曼側過頭,看着面露急
色的陸芸,一瞬間如墜冰窟。
“你什麽都知道……”徐瑾曼難以相信,那是一個母親會對幾歲孩子說的話。
徐瑾曼眼眶微微泛紅,她不知這種情緒是屬于原身的,還是屬于她的:“她為什麽要受罪?她一個孩子,憑什麽要受罪?!你又為什麽要讓她忍着?”
難道那個時候,她作為一個母親,要做的不應該是反抗嗎?
即便人都是自私的,她當時為了保護自身情有可原,可這麽多年來,她為什麽要一個孩子去承受這麽多?
“曼曼,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說這些……”陸芸臉色變了變,抓着她的胳膊。
徐瑾曼甩開陸芸的手,踉跄站起身,幾乎冷漠道:“她是被你逼瘋的,是被你們逼瘋的。”
徐瑾曼腳步不穩從房間出去,陸芸上前抓她手,好像再不抓住,就再也抓不住女兒。
她的确也沒有抓住。
徐瑾曼将她輕而易舉推開了好幾步,alpha與Omega之間的力氣差距非常明顯。
徐瑾曼本沒有打算用力,那個力度完全是出于自我保護。
然後徐瑾曼聽到書房裏徐韬的暴怒,鞭子甩在地面的聲音。
她忍着應激産生的劇烈疼痛,從包裏拿出手機,推開門,對着裏面的人拍了一張——徐韬醉的雙頰漲紅,手裏拿着鞭子,正睚眦欲裂的瞪着她。
“你這畜生要做什麽!”
徐韬醉的渾渾噩噩,幾步過去,擡手一巴掌打下去……
巴掌并未落到徐瑾曼臉上。
徐瑾曼沒有後退的意思,她站在原地,冰冷的五指死死扣着徐韬的手腕,加重力道往後反扣,徐韬的臉色随之一變,痛哼道:
“啊——你竟然敢!”
陸芸也怔住,随即因為alpha釋放的信息素軟在地上。
徐韬是S級的alpha,他的信息素能輕易讓Omega和低級別的alpha俯首稱臣。
然而徐瑾曼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她了眼地上的陸芸,對着徐韬冷笑一聲:“你忘了,我可是個分化失敗的廢物,對信息素,無感。”
她使了重力将徐韬甩開,然後轉身快步下樓。
到了院中,手機瘋狂的響着,她沒有心思去看是誰打的。
徐瑾曼還在想,她現在走了,徐韬會不會把怒火發在陸芸身上?是不是應該做點別的什麽?
下一秒,手腕被身後追來的陸芸緊緊抓住,徐瑾曼回過頭,對上陸芸含淚的眼睛。
“曼曼,你到底是怎麽了?!”因為剛才alpha信息素的影響,陸芸的身體還有點發抖,聲音也在發抖。
這次徐瑾曼沒有推開。
但腦中回憶起陸芸對着原身說的那一句句冷漠扭曲的話,讓她背脊寒涼。
也是這一瞬間的猶豫,徐瑾曼手心一空。
陸芸竟然搶走了她的手機。
徐瑾曼:“你做什麽?”
陸芸:“曼曼,不可以,不可以這麽做……你到底怎麽了?你答應過我的,要忍着……”
多麽荒唐的一幕。
徐瑾曼幾乎笑出聲來。
她狠狠揉了下脹痛的太陽穴。
到底是什麽樣的母親,在眼睜睜看着孩子受虐後,不僅不反抗,甚至教她忍耐。讓原身在一次次受虐與詭異的教育中逐漸變态。
徐瑾曼聲色微微冷下來:“給我。”
話音落下,陸芸當着她的面将手機砸進了院中的魚池。
“我都是為了你好!算媽媽求你,別再這樣了,行不行?!你到底要做什麽!”
這世上最可怕兩句話,一句是為你好,一句是媽媽求你。
他門讓你無法反駁,讓你無法拒絕。
徐瑾曼看了眼黑沉沉的水池,冷冷道:“施暴者是永遠不可以被原諒的,原諒他的人——都是幫兇。”
無論陸芸有什麽苦衷,徐瑾曼都無法理解,她對陸芸的同情,在這一刻幾近變得冷硬起來。
陸芸如果也是受虐者,她更無法理解,陸芸為什麽要包庇徐韬?
為什麽要讓還是孩子的原身忍着,僅僅是為了徐家的家産?
值得嗎?
那時候的原身才四歲啊。
瘋了。
-
徐瑾曼頭昏腦漲離開徐家,提前定了時間,周沛的車等在路邊。
“小姐,剛才沈小姐打電話過來,讓您給她回個電話。”周沛頓了頓,補充道:“好像還挺急的。”
徐瑾曼緩緩回過神,伸手去摸手機,才想起來剛才已經被陸芸扔進池子裏了。
問周沛要了手機,給沈姝打過去。
她的神經還繃地疼,小口吸了氣,等着那頭接通。
“喂?”
“周沛說你找我?”
徐瑾曼努力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她聽着沈姝清淡如水的嗓音,焦慮的精神緩了緩。
沈姝道:“你還在徐家?”
徐瑾曼說:“剛出來。”
沈姝道頓了頓:“你能來一趟我這兒嗎?”
“出什麽事了?”徐瑾曼微微直起身,她從沈姝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不同于往常的情緒。
“沒有,你來一趟。”
“好。”
沈姝握着手機坐在床邊,沉重擔憂的心情稍減,剛才那句話‘今天是媽媽的生日,爸爸打了我,媽媽也在……’
還有其他照片背後的話。
實在讓她過于敏[gǎn]。
她無法理解陸芸對徐瑾曼那樣好,為什麽還能容忍徐韬做出這種事。
她甚至不敢去拿那些照片,生怕碰到裏面人的傷口。那些青紫與紅色結痂,像針一樣細細密密的在她心口,輕輕的紮。
這就是徐瑾曼人格分裂的真正原因嗎?
望着照片上的人,最小的時候或許才幼兒園,那時候徐瑾曼還拿不穩拍立得,她自己只能拍到手臂,有的甚至有些模糊。
到大一點,她開始直視鏡頭,那雙眼從冷漠,到微笑,到瘋狂。
這些照片,就像過去徐瑾曼人生的成長履歷,一步步記錄着她變化的過程。
沈姝忽然想,如果現在徐瑾曼看到這些照片,會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看到照片背後的字,她會不會心痛的無法接受?
沈姝很猶豫,要不要将這些東西告訴徐瑾曼。
盒子裏還有一封信,沈姝沒拆開,單單這些照片已經足夠令人窒息。
她将照片一張一張放進去,每一張照片背後都寫着字,稚嫩時有的字體還是拼音。
沈姝的手有些顫唞。
半小時後,門鈴響起。
一開門,徐瑾曼便開口問:“怎麽了?”
沈姝看着她關切的神色,微微一怔,嘴裏的話半句說不出口,她只能編出謊言道:“沒事,本來蔡瑩說要來,現在不來了。”
徐瑾曼下意識松了口氣,點點頭,站在門口靜了兩秒。
沈姝:“進來吧。”
徐瑾曼換了小白兔拖鞋,走到沙發坐下。
沈姝給徐瑾曼接了一杯溫水遞過去時,手無意間碰到她的手,八月底的天氣,她的手竟然冷的像冰一樣。
沈姝:“今天還順利嗎?”
徐瑾曼精神不太好,反應了兩秒,說:“還好……我有點累,今晚客房給我睡吧?”
沈姝看着她臉色:“哪裏不舒服?”
徐瑾曼擡起頭,勉強一笑:“頭疼的很。”
徐瑾曼很快進了客房,連澡都沒沖,進門便躺倒床上。
她的太陽穴好像要炸開,即便睡下去也無法入眠,過了很久很久,徐瑾曼放棄似得從客房出去。
總得做點什麽轉移注意力。■
徐瑾曼從冰箱裏打了一瓶酒,從沈姝茶幾底下拿了一包煙,進了客廳的陽臺,關了玻璃移門。
陽臺擺着一米的實木長凳,公寓在八樓,坐在這兒能看到遠處的高樓。隔了會兒,寧靜的深夜裏,徐瑾曼聽到輕微房門打開的聲音,有些微淺淡的光打來。
她沒有回頭,只是把手裏的煙掐了。
沈姝打開陽臺的門,借着微光,看了眼煙灰缸裏的兩個煙蒂,與剩下的半瓶酒。
在徐瑾曼身邊坐下,呼吸間有淡淡的煙味與酒味,望着欄杆外屬于外界的光,輕問道:“你怎麽了?”
徐瑾曼沉默了會兒,淡聲說:“今天回去想起一些東西,不太好的東西,讓我很不舒服。”
沈姝頓了頓:“是那個人的嗎?”
“嗯。”
沈姝一瞬間聯想到那些照片。
她的五指捏緊了一下。
徐瑾曼交流的欲望很淺,很大的成分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明白這種情緒多半屬于原身,但不可否認,這也影響了她。
她的情緒很差,不想影響到沈姝。
“你去睡吧。”徐瑾曼說。
沈姝短暫思考後,站起身,手碰到冰涼的移門,她停了下來,側低下頭看着坐在矮椅上的人。
“徐瑾曼,或許,你需要靠一下嗎?”
徐瑾曼指尖一頓,擡起頭看去,客廳和陽臺都沒有開燈,只有沈姝卧室裏一絲絲光亮傳來,她看不太清沈姝的眼神。
在沈姝輕輕将門拉開的瞬間,徐瑾曼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同時她站起身用微弱的力道将沈姝抱進懷裏。
她環抱着沈姝,沒有任何情[yù]。
只是一個擁抱。
此時此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只是需要一個能讓她暫時放松的擁抱。
-
徐瑾曼早上在沙發醒來,身上蓋着沈姝那條藍灰色的被子。
桌上有瓷碗與桌發出的低響,徐瑾曼揉了揉酒後昏沉沉的腦袋,坐起身看去,沈姝正将牛奶倒進杯子,或許聽到聲音,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醒了?去洗洗吃早飯。”
徐瑾曼看了她幾秒鐘,身體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個擁抱的溫度。
從洗手間再出來時,桌上雞蛋牛奶面包已經擺好,徐瑾曼坐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拿起面包,手邊移來一罐海鹽奶油醬。
徐瑾曼看過去,沈姝把藍莓醬打開抹在面包上。
她打開自己的挖了一勺抹在面包上,微微笑道:“好吃。”
沈姝道:“要報銷的。”
徐瑾曼一怔,沈姝鮮少會和她開玩笑,她點點頭,昨日的陰沉心情此刻已然消散大半。
她笑道:“好,我報銷。”
徐瑾曼要準備去公司,離開時她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她看得出沈姝似乎有話想對她說。
但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徐瑾曼先去把手機和電話卡補了,在微信裏找到陳博,陳博雖然是人渣,但混得開,認識的亂七八糟的人多。
她讓陳博給她推了幾個私家偵探,徐瑾曼從裏面選了一個混子。
她要找到王正。
陳博推薦的人并不一定安全,所以不能直接讓人去查渠城,她要讓這個人去找王正。
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原身之所以要查渠城,就是因為知道那裏有徐韬的秘密,甚至整個徐家的秘密。
那是徐家的軟肋。
-
晚上六點多。
徐瑾曼上車後,周沛問她回哪兒。
比起酒店頂樓那個豪華的套房,她其實更想去沈姝那裏,倒沒有別的想法,就是覺得沒那麽安靜,沒那麽空。
但,沈姝肯定會以為她有別的想法,說不定會不舒服。
徐瑾曼說:“回酒店吧。”
沈姝靠在沙發上,手機的劇組群裏正聊的熱鬧,準備關手機時,一個消息跳出來,順帶艾特她。
【@沈姝 你被人拍了】
【照片】
沈姝從小圖能看出是在珠寶店,她背對着相機,正低頭挑珠寶櫃裏的東西。
那時候徐離和陳白沫還沒有來。
任小琪:【哇,姝姐,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買的呀?】
她這話一說,群裏忽然就安靜下來。
似乎都在等着沈姝回答。
這話內涵也簡單,無非是說這種珠寶店,如果不是有金主,她怎麽可能買得起?
沈姝:【我太太】
群裏頓時一連串冒出問號的人。
有人說:【小琪你夠了,把沈姝逼的都結婚了】
任小琪:【哈哈哈開個玩笑嘛】
沈姝沒再理會,關了手機走進卧室前,她關掉客廳的燈,屋裏好像一下空曠。
從衣櫃裏取了睡衣,目光一瞟,看到衣架上新挂的裙子。
是徐瑾曼昨天買的那件墨綠色的。
裙子的顏色和那天她在宴會穿的那件差不多,沈姝心想,她們居然還有默契的時候。
因為她給徐瑾曼買的那條睡裙,也是徐瑾曼那天在宴會穿的顏色。
沈姝心裏有些悶悶的,徐瑾曼昨晚回去,想起的是不是和那些照片有關?
如果是,那她現在一個人又在做什麽?
-
頂層套房內,客廳裏播放着電視廣告,徐瑾曼穿着浴袍躺在沙發上,桌上的手機已經亮了又暗,無數次。
她手裏拿着昨天早上從沈姝那裏借來的那本《輕舔絲絨》。
眼睛看累了,徐瑾曼才放下書,緩緩拿起手機掃了一眼。
陸芸和徐韬的電話她都直接略過了,起碼近段時間她并不想和他們産生聯系,其次便是宋容慧的消息。
昨天她沒有操作宋家的倉庫,看得出來與前天晚上相比,宋容慧的情緒又恢複如常。
宋容慧:【不好意思曼,前兩天我真的有點着急,誤會你了】
宋容慧:【你是不是這兩天心情不好,有空請你吃個飯?】
話語裏雖然平穩放松,但不難聽出裏面的試探。
徐瑾曼還是沒有回複。
現在才8點20,還不到時間。
宋家應該還沒有完全放松警惕,操盤的經紀人不會過多透露她的消息,因此現在很可能還在思考背後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徐瑾曼的猜測沒有錯。
8點30,宋家別墅。
“那個經理人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但是我白天碰到了徐離,從她那裏我基本能猜到,搞我們的人就是徐瑾曼。”宋微微倒了一盞茶,道。
宋老爺子皺着眉,從桌上拿起宋微微那杯茶:“徐瑾曼那不是一個纨绔嗎?怎麽會搞這種東西?”
宋微微搖頭:“不知道。”說完她看了眼一直不語盯着手機的宋容慧,道:“慧慧,你是不是在外面闖禍了?”
宋容慧一怔,擡起頭笑道:“沒有啊,我哪敢?徐瑾曼哪有這個本事?你們真的确定不是徐家在背後做的?”
宋老爺子:“不會,徐韬要是做不會做這麽小手筆的事,他要做也是斷我們的資金鏈。”
況且徐韬也沒有理由這麽做。
宋容慧還是道不清楚。
實際心裏已經有些打鼓,以她對徐瑾曼的了解,那絕對不是個懂這些的人,但如今徐瑾曼身邊有個沈姝……
而且徐瑾曼這幾天都沒有回她的消息。
宋微微道:“謹慎起見,咱們要不要把那些重倉清了?萬一……”
這樣的讨論,讓宋容慧心裏産生了巨大的逆反,徐瑾曼那個廢物過去連她都不如,可現在他們居然怕徐瑾曼動手腳。
宋容慧道:“徐瑾曼怎麽可能知道我們的重倉有哪些?”
這是極其私密的事情,只有家裏和他們的資金管理人知道。
說這話時,宋容慧連自己都沒發覺,底氣的不足。她的內心,沒有那麽肯定。
就像這幾日的心情,起伏不定,充斥着不安和惶恐一樣。
“之前那些小倉按理說她也不應該知道,不也還是狙了?”宋微微道:“慧慧,商場上必須要警惕。”
宋老爺子點點頭:“警惕是要的。”
他頓了頓,看了眼時間,現在是8點35。
“不過貿然清倉動作太大,昨天沒有動靜……”
忽然,宋微微的手機嗡嗡響起。
大廳裏的人緊張起來。
宋老爺子的茶杯也落在茶幾上,等着宋微微的消息。
宋微微聽着電話,直接站起身:“你說什麽?!”
“怎麽了?”宋容慧心下驀然發寒。
很快,宋微微臉色鐵青道:“有人反向砸錢,把我們的頭寸拉到爆倉了。我們最近到底得罪了誰?”
“這幾個倉是宋家資金的大頭,他到底怎麽知道的這麽準确……到底是誰!”
-
徐瑾曼關掉電腦的同時,接到周沛的電話:“小姐,宋容慧的車往蓉城去了。”
“跟着她,看着她進門後,你就回家休息吧。”
“明白。”
宋容慧到蓉城特管所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看守的人臉色很不好看,這個人也算是宋家的親戚,若不是宋容慧以前幫過忙,他不會冒着險。
“最近上面查得緊,你只有半小時時間,明白嗎?”
宋容慧也知道最近來的勤了些,點點頭,并且再三保證這個月不會再來。
這句話不是她用來搪塞的,而是她的直覺非常不好。
一進門殷雪就感覺到宋容慧的不對勁,便是她抱着她,宋容慧的心思也非常飄散。
“你怎麽回事?”殷雪皺着眉頭。
宋容慧手攬着她的腰,低眉看她:“我直覺不太好,我家最近出了點事……我感覺徐瑾曼好像知道了。”
殷雪:“你再說什麽,我聽不懂?你家出什麽事,和徐瑾曼有什麽關系?”
宋容慧簡單說了些,道:“我覺得是徐瑾曼做的。”
殷雪沉默片刻。
宋容慧道:“以你對她的了解,她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很有可能。”
徐瑾曼雖然性格上有變化,這個人給她的感覺也已經陌生,但有一點她能肯定。
“你也這麽認為?”
“你是真以為徐瑾曼是廢物,是什麽都不懂的蠢貨,對吧?”殷雪道:“你們都錯了,徐瑾曼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女人,她的智商在你們所有之上。我敢說,只要她真的想對誰下手,就一定會成功,這也是當時我為什麽三番兩次問你,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滴水不漏。”
“在我之上?”宋容慧很不爽。
殷雪勾了勾唇,手捧着宋容慧光滑的臉頰:“別看她整天玩世不恭,什麽也不懂,每天像個人渣一樣活着,就覺得她真的是個廢物。”
宋容慧臉色沉下來,她的手挑起殷雪的下巴,讓她的目光能夠直視她:“她比我好,你怎麽還會在這兒?”
殷雪把手抽回去:“你心裏不痛快,就想找我不痛快?”
宋容慧見她轉身,沉默片刻,煩躁的點了一支煙,抽一半,滅了。她起身将殷雪拽到懷裏,俯身吻下去。
殷雪擡手抽了她一巴掌。*
殷雪:“你他媽有病啊!”
宋容慧舌尖抵了抵唇邊的鐵腥:“我他媽是有病,為了你做這麽多瘋狂的事!你心裏呢?!就他媽只有一個徐瑾曼!”
‘砰——’
鐵門突然打開的動靜,将這聲怒吼輕巧蓋過去。
門口出現的人正是剛才放宋容慧進來的看守,此時他戰戰兢兢低着頭,而他的身前穿着一個高級別制服的女人。
宋容慧現在相信,這是徐瑾曼的手筆了,這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呢。
女人冷冷看着牢房裏的二人,對身後其他的看守道:“裏面人嚴加看管,外來人帶走。”
宋容慧被帶出去之前,殷雪喊了她一聲。
“宋容慧!”
宋容慧回頭深深忘了眼殷雪:“你現在可以只想着她了。”
畢竟她對殷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
-
蓉城看守私自放人進進特管所私會的消息,第二天就在社會報紙上登出來。
很快有人扒出這個人就是宋家千金,宋容慧。
宋容慧被送回宋家後,宋老爺子震怒非常。
“人家都快把你算計透了!你還不肯說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麽事!”
宋容慧跪在地上:“我什麽也沒做,也不知道是誰害我,又為什麽要害宋家……”
‘啪——!’
宋容慧被打在地上,宋老爺子:“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你馬上給我滾!我宋家沒你這個混賬東西!”
宋微微撫了撫宋老爺子的背,看着宋容慧跑出去的身影,喊道:“慧慧!回來!”
“爸,您別跟她置氣。”
宋老爺子:“把她所有的卡都給我停了!還有,北城誰要是敢給她賒賬,她的錢,宋家一個子兒都不會給!”
“爸……這”
“你看看她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為了那種女人,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我宋家的臉都給她丢完了啊……”
宋容慧走出宋家,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高跟鞋踩在石板地上都要着火的感覺。
在酒店昏沉沉睡了一覺,晚上到酒吧照常開個包廂,叫了幾個Omega公主,玩到淩晨。
準備結賬時,服務員告知她的卡被凍結。
宋容慧知道,這是她爸的老招式,只不過這一次更狠,竟然吩咐了他們不允許她賒賬留單。
最後是陳博來結的賬。
“慧慧,我多少聽說了一點,你到底是不是真去招惹徐瑾曼了?”陳博問。
宋容慧冷笑一聲:“你覺得呢?”
陳博聳聳肩,他也是被徐瑾曼打過的人:“徐家家大業大,咱們玩不過她家的,你這又是何必?”
宋容慧不想聽,回酒店睡了兩天大覺,酒店是韓馥家開的,她平時來住也不需要花錢。
但今時不同往日,她成為整個北城的笑柄,而且連陳博都得到了消息,這圈裏人肯定也都知道——
她宋容慧得罪了徐瑾曼,也就是得罪了徐家。
韓馥告訴她:“過了今天我幫不了你了,我媽不讓我插手,她說了,不能為了你和徐家交惡。”
宋容慧沒讓她為難。
她起身猶豫問道:“殷雪……有消息嗎?”
韓馥翹着腿在坐在沙發上,嘆息
道:“你現在還想着雪雪呢?你對她倒是真愛,為了她把自己搞成這樣。不過你們幹什麽想不通要去針對徐瑾曼呢?她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嗎?”
徐瑾曼那樣無情無心的人,誰要搞她,她還不得把人搞死?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宋容慧垂頭喪氣問道:“你不覺得她變了麽?”
韓馥無所謂道:“變就變啊,誰不會變,又不是換魂,就算換了個人,這又關你什麽事?個人管個人該吃吃該喝喝,你瞎操心把自己操廢了,有意思?”
“陳博上次在醫院挨的那一巴掌,還有殷雪這牢獄之災你心裏沒數?你還敢打沈姝的主意?這就算了,連徐瑾曼一起設計,宋容慧啊,你他媽的真是莽。”
宋容慧什麽也沒再說。
手機裏除了因為她惡臭名聲發來的斷交私信,就是財經新聞彈出的頭條——宋家股票大跌。
宋容慧閉了閉眼,還是到了這一步。
她終于明白,徐瑾曼為什麽要等這麽多天才有大動作,這是在一點點把她逼到絕境。
-
徐瑾曼的辦公室。
周沛拿着資料進來,等着人一一簽了字才道:“小姐,一個小時後要和美萊珠寶的秦總碰個面。”
“嗯。”
“宋容慧還等着。”
徐瑾曼眼皮微擡:“哦,等多久了?”
周沛:“已經一個小時了。”
徐瑾曼沒說話,低頭繼續看文件,周沛這便明白了。
一小時後徐瑾曼起身前往會議室,從宋容慧眼前走過去,宋容慧想喊了幾聲名字,想跟上去被周沛攔住:“不好意思宋小姐,我們徐總說了,讓您,等着。”
周沛長着一張冷臉,平時基本沒有笑過,加上她練過武,辦公室的人很多都怕她。
宋容慧雖然是alpha,也沒想在這裏鬧,就這樣被周沛輕松攔下。
又隔了一小時,宋容慧聽到周沛說:“宋小姐,徐總和秦總去吃午飯了,您看你是繼續等,還是先回去?”
宋容慧咬牙道:“她不就是想報複我麽?我都來這兒還怕什麽?我等。”
周沛:“好的,茶水點心有需要可以告訴前臺。”
下午兩點多,徐瑾曼才終于見了宋容慧。
辦公室裏。
宋容慧看着徐瑾曼:“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宋家的重倉你是從哪兒……”
“我沒聽錯吧?你來是要問我問題的?”徐瑾曼靠着皮椅,淡淡道。
宋容慧抿了下唇,頓了片刻,艱難道:“宴會的事都是我做的,我來跟你道歉,你能不能放過我們。”
“等等。”徐瑾曼點開手機,撥出沈姝的電話。
等那頭街頭,徐瑾曼才道:“說吧,把過程說清楚。”
宋容慧簡單明了将整件事說了一遍,承認所有的事都是她一個人做的,也承認是為了殷雪。
“我愛她,但是殷雪的心裏只有你,所以我才針對你。”
真假話徐瑾曼心裏有數,所以不重要了。
徐瑾曼道:“你要道歉的人不止我。”
宋容慧:“我剛才也向沈小姐道歉了。”
“不,還有一個。”徐瑾曼道:“那天床上的那個Omega,你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嗎?”
徐瑾曼站起身,周身帶着威壓,一步步走到宋容慧身邊:“她差點沒了命你知道嗎?在你眼裏,僅僅只是為了對付我,就差點要了一條人命。這條命要真沒了,這輩子你得背着它,我和沈姝也都得背着它。”
她不僅僅是為了沈姝和自己,而是她真的感到這件事的荒謬性。
有時候她覺得這個世界的人都瘋了。
半晌,宋容慧道:“我會去跟她道歉。”
徐瑾曼讓人走,宋容慧卻道:“徐瑾曼,看在你和殷雪這麽多年感情的份上,你能不能放過她?”
“她已經在監獄,我什麽都不會做。”
殷雪轉了監,以後只會更嚴格,她也應該有她自己的教訓。
宋容慧離開後,徐瑾曼回到皮椅坐下。
“沈姝?”
“嗯,我聽到了。”沈姝:“所以你也不是真的要對宋家做什麽。”
徐瑾曼早說過,她知道宋家的所有底牌,這兩天宋家确實很疼,但徐瑾曼還沒有動到他們底盤。
到底還是留了情面。
徐瑾曼扯了下唇,拿起水杯,說:“還不至于讓宋家所有人跟着宋容慧陪葬,她也不配。”
沈姝說:“嗯,你做的挺好的。”
水杯在徐瑾曼唇邊停下,她笑了笑問:“難得,沈小姐也有主動誇我的時候。”
“我沒誇過你嗎?”
“沒主動誇過。”
“……”
空氣忽然靜下來,徐瑾曼放下杯子,想着要說點什麽。
聽到沈姝幹淨的聲音道:“那我挂了?”
徐瑾曼:“行,挂吧。”
徐瑾曼看了兩秒通話記錄,把手機關上,然後再去看手裏的項目。
這兩天砸宋家重倉的錢都是前面投資收回來的,這一時半會回不了本了,得找點新的門路。
下班後,徐瑾曼讓周沛下班,她自己開着白色賓利回去。
她在地下室停了一會兒,考慮晚上是回酒店吃,還是在外面找個飯店将就。
正想着,微信傳來震動。
點開,是一個新群。
蔡瑩拉的,沈姝也在裏面。
徐瑾曼:【?】
蔡瑩:【@沈姝 姝姝,我家阿姨去比利時旅游,帶了點巧克力回來,我給你和徐瑾曼帶來。】
蔡瑩:【你們什麽時候回去】
蔡瑩:【要是太晚的話,我就明天再來】
徐瑾曼返回去私信沈姝。
徐瑾曼:【我現在過去?還是怎麽說?】
隔了幾秒鐘,沈姝:【你來吧】
徐瑾曼:【ok】
車啓動後,徐瑾曼看到群裏沈姝給蔡瑩的回複:【@蔡瑩你來吧】
徐瑾曼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徑直開出地下車場,往沈姝家去。
到了地方,蔡瑩發消息說臨時有個飯局,要晚點來。
沈姝:【幾點?要是太晚就不要來了】
蔡瑩:【為啥?】
蔡瑩:【哦,怕我影響你們那啥,我懂】
蔡瑩:【行吧,過了九點我就不來了】
沈姝:【……】
沈姝:【過來說一聲,路上注意安全】
徐瑾曼坐在沙發上,哼笑一聲,說:“瞧見了?可不是我教壞的,她比我還懂。”
沈姝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了兩個西紅柿,還有土豆和牛肉,說:“誰也沒你懂。”
徐瑾曼也起身過去,接過西紅柿去洗。
“那你說,我懂什麽?”
沈姝瞥了她一眼,沒接她下茬。
簡單做了兩菜一湯,吃完後,沈姝去洗的碗,蔡瑩也是這時候按了門鈴。
兩盒子巧克力。
“我嘗過了,特別好吃。”蔡瑩剝了一個喂到沈姝嘴邊,微苦而甜的味道在嘴裏融化。
徐瑾曼看着她倆,輕‘啧’道:“沒我的是吧?”
蔡瑩哈哈一笑,說:“你雖然沒閨蜜,但你有老婆,你老婆不給你喂,我也沒辦法”
沈姝和徐瑾曼莫名對視一眼。
徐瑾曼笑了笑,起身說:“行,我先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蔡瑩已經進客房上網課,偶爾還能聽到她開語音回答裏面老師的問題。
蔡瑩水平不怎麽樣,到底國外待過,口語很不錯。
卧室門半開着,沈姝坐在床邊整理剛收進來的兩件衣服。
徐瑾曼把沈姝那本《輕舔絲絨》放到床邊,說:“你看吧。”
“你看完了?”
“沒有,你先看吧,兩天不看,劇情要連不起來了。”
“不會,你先看吧。”
“……”徐瑾曼似笑非笑的看向沈姝,玩笑道:“要麽一起看?”
沈姝默了默,道:“可以。”
徐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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