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飛光會一

飛光會一

莫念和謝拂衣即日出發，薊愛青同陽春來一路送他們至山下。

“愛青師姐，你們不同我們一起嗎？”莫念拉着薊愛青的手。

“你們先去，春來晚些和同門一道前去，我這一回不去了。”薊愛青将幾顆小藤球狀的東西塞進莫念手中，“這是我改進過的亂纏枝，送你幾顆。”

薊愛青原也要同去的，奈何近來事務繁多，況且因為師兄的事，師父近來身體也不好，她身為師姐，實在不放心離開。

莫念将亂纏枝揣進懷中，輕嘆道，“希望老掌門早日康複。”

薊愛青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時辰不早了，去吧。”

莫念點點頭，“愛青師姐，小金魚就托你照顧了。”

“放心吧。”薊愛青笑道，“我必定看着她傷好全了，才叫她離開。”

“師姐再見。”同二人道別，轉身正要走，莫念眼尖，看見陽春來身後露出一簇羽毛尖尖，莫念雙手抱臂，“別藏了，出來吧。”

那一簇羽毛尖尖抖了抖，慢吞吞自陽春來身後飛了出來，原來是一只嫩黃色圓滾滾的小鳥。

小圓鳥低眉臊眼，慢吞吞飛到莫念跟前。莫念曲起手指，用力在它額角彈了一下，彈得它倒退幾步，險些沒栽到地下去，連忙使勁撲棱了幾下翅膀，才勉強穩住身形。

“小叛徒鳥兒。”莫念語氣不善，“枉我待你那麽好。”

小叛徒鳥兒滿臉愧疚，毛茸茸的小臉貼着她的臉蹭了蹭，黑葡萄似的眼睛裏寫滿讨好。

“罷了。”莫念使勁揉搓它一頓，揉得它渾身羽毛都炸了起來，更像一顆圓滾滾的球，“我知你不也不願傷我。”

“回去吧，去你主人那裏。”莫念擺擺手，同它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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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鳥繞着她飛了兩圈，方依依不舍，向着竹林深處去了。

“走吧。”莫念與謝拂衣啓程，向着衆妙門而去。

這一屆的飛光大會在衆妙門舉辦，衆妙門離此處距離倒不算太遠，以他們的腳程，約莫十日時間便能到。

……

衆妙門位于南鬥山峰頂，山峰不大而高聳入雲，遠遠可見半山峰處雲霧缭繞，峰頂更是雲霧彌漫，不可得見。

衆妙門以音入道，以樂作器，還未至山腳已隐隐聞得美妙樂音，如聽仙樂，令人身心舒暢，煩惱盡消。

莫念二人的腳步也不自覺輕快了些，放緩腳步，于這綠水青山，雲霧飄渺間前行。

一路上陸陸續續也遇到了同來這南鬥山衆妙門參加飛光大會的各門年輕弟子。衆人服飾不一，持各色法器，各個腰背挺拔，神采奕奕。

轉過一個彎，便見前方一行人，個個佩劍。為首的是位素衣的年輕女子，步子沉穩從容，身後跟着一對少男少女，約莫年紀不大，行走間活潑跳脫，再後跟着十來位弟子，亦皆年紀不大。

莫念忽然拔出橫秋劍，足尖一點，衣袂翻飛，朝着那為首的年輕女子直刺而去。

謝拂衣一驚，亦立刻抽出背後長刀，蓄勢待發。

那年輕女子聽見身後長劍破空而來之聲，不緊不慢，頭也未回，抽出身側長劍，反手格擋，将莫念劍尖挑開，莫念順勢轉身，攻至女子身前。

謝拂衣身軀緊繃，盯着莫念動作，卻見這女子的同伴們見同伴被攻擊，卻半點不緊張，也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反而散開些，笑嘻嘻站在旁邊看熱鬧。

謝拂衣一愣，再看衆人服飾衣着，腰帶上均繡着一朵小小的金蓮，且皆佩劍，想必便是莫念的師門，抱劍山的弟子。

謝拂衣松了口氣，将長刀重放入鞘中。

轉眼之間，莫念同那女子已過了十數招，莫念雖然搶占先機，但顯然并沒有占據優勢，莫念劍意勝在輕盈靈巧，變化萬千，但這女子的劍意卻綿延不絕，一招一式都沉穩綿密，不露鋒芒，卻也找不到缺口，将莫念的攻擊全部化于無形。

“雪落！”莫念手腕一抖，忽而一個斜刺，劍尖一點寒芒突破女子的劍鋒，朝着女子面門而去，女子卻依舊不急不緩，眼也未眨，回劍揮出綿密刀光，将那一點寒芒斬碎。

莫念還未及回防，長劍已至她脖頸邊，劍光斬落一縷秀發。

莫念立刻舉手，“師姐，我輸了。”

師姐微微一笑，回劍入鞘，“長進了許多。這招雪落，使得很熟練了。”

“師姐，我可想你了！”莫念笑眯眯撲進她懷中，這便是莫念的師姐，抱劍山的下一任掌門人，慕流雲。

慕流雲二十多歲的模樣，容貌秀麗，柳葉彎眉，細長眉眼，算不得絕世的美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頭烏雲堆雪似的墨發，白玉寶釵橫簪發間，淡雅溫婉。

額間一朵淡金色的蓮花，陽光下有淡淡的光華流轉，将她一張秀麗面容襯出幾分端莊寶相。

聽聞抱劍山的掌門印信便是一朵金色蓮花，想來這便是抱劍山的至寶，蓮花印。

慕流雲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替莫念将散落的一縷烏發別在腦後，“想師姐了怎麽不給師姐來信？”

莫念挽住她的手臂撒嬌，“最近遇到了好多事情，等會慢慢同師姐講。”

慕流雲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頰。

“二師姐！”慕流雲身後跟着的那一對少男少女也親昵地湊上去拉住莫念的衣袖，二人雖衣着打扮不同，容貌竟十分相似，“二師姐想我們了嗎？”

這便是莫念的師弟師妹，是一對龍鳳胎，左邊那位少年是哥哥，喚作裴玉章，右邊那位少女是妹妹，喚作裴玉亭。兄妹二人不過十五六歲，生得十分俊秀，唇紅齒白，臉上帶着未脫的稚氣。

“想，每天都想。”莫念笑眯眯地揉了揉他們的腦袋，“玉章玉亭，二師姐試試你們長進了沒有？”

“二師姐！”裴玉章、裴玉亭連連讨饒，“後日飛光大會開始了，二師姐且有得試呢，今日便放過我們吧。”

二師姐是劍癡，一習了新的招數，或自覺進益了，便要去找大師姐比劍，縱然次次都敗在大師姐劍下，但還百折不撓，屢敗屢戰，他們可不像二師姐這樣好鬥。

莫念揪了一把二人的耳朵，揪得二人連連跳腳方才罷手，顯見十分以欺負師弟師妹為樂。

慕流雲搖頭失笑。

“師姐。”莫念将一旁的謝拂衣拉過來，“還沒給你們介紹，這是謝拂衣。謝拂衣，這是我師姐和師弟師妹們。”

“謝道友。”慕流雲輕輕颔首，“七年前，我們曾走過一面之緣。”

“流雲道友。”謝拂衣微微拱手，回禮。

七年前，二人卻曾有過一面之緣，慕流雲還記得，七年之前的那場飛光大會上，無隅門那位名噪一時的天才少年。

十七歲，一身黑衣勁裝，如一柄鋒芒畢露，寒光凜凜的長刀，那樣意氣風發。

可惜，誰也不曾想到，那一戰竟會那樣慘烈。

想不到，七年之後，還能再見到這位曾經的少年天才，他變了許多，如一柄鋒芒畢露的長刀收入鞘中，引而不發。

“後頭有人來了。走吧，我們先上山去。”慕流雲帶着衆師弟師妹們向峰頂衆妙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