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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知道沈遲不會為難，時遇也答應得幹脆，“什麽條件？”

他幾乎是秒回。

“少熬夜。”

這樣的關心是越來越明目張膽。

時遇把手機扣到枕頭上。

那邊也不再有動靜，似乎真的就這麽等着她的答複。

過了一會兒，時遇重新點亮手機。

“好。”

聊天框上的備注立即變成“對方正在輸入”。

“文件太大，我明天把移動硬盤給你。”

七月底的決賽在北島的NR酒店舉行。要求依然是設計師自由發揮，只不過作品數量從初賽複賽的一套變成了一個系列。

短時間內設計出系列服裝對設計師來說是不小的挑戰。主辦方對這次比賽也很看重，特意包下地鐵和市中心最大的電視牆用來直播，做足了曝光。

決賽開場的時候，周容笙和宋悠正好路過電視牆下。

周容笙倒不是特意要來，是周父在北島有個新項目要談，才讓他跑一趟。宋悠出院後一直悶悶不樂，周容笙便正好帶她出來散散心。

看見電視牆的直播畫面，宋悠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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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衣角傳來的那陣拉力，周容笙回頭，也知道她在想什麽，“現在應該去不了了，沒有入場券。”

“陪我去看看吧，”宋悠可憐兮兮地，“NR酒店就在對面，聽說樓下也有設計展。”

左右今天也是出來逛，周容笙無奈答應。

宋悠牽着他的手走在後面，嘴角勾起一抹笑。

宋峻希已經被安排進了公司，最近沒怎麽跟她鬧。也如他所說，周容笙出于愧疚，後來給她買的東西是一分不少。

雖然借那個孩子當上名正言順的周太太的計劃是泡湯了，但別的事情都意外的順利。

時間和金錢都是成本。只要好好利用周容笙對她的憐憫，不愁過不好這一生。

NR酒店頂層。

嘉賓和設計師都已經落座。這一次的座位安排也挺花心思，把互相認識的人都湊到了一起，方便交流。

第一排還來了不少當紅明星，據說都與主辦方相熟。本來只是一個設計比賽，但那些人一下子把場面撐起來了，照片傳出去說是秀場都不為過。

時遇的座位卻在偏角落的一處。人生地不熟的，倒情有可原。旁邊的位置還空着，只不過她沒工夫關心它的主人是誰，而是忙着看桑夏那一連串的消息。

“程晚意去了是嗎！程晚意！！！”

“剛才鏡頭晃過的時候我好像看到她了！”

“她好像瘦了，我可憐的寶貝女鵝嗚嗚嗚。”

“記得幫我要簽名！順便跟她說注意身體，要減肥的角色就別接了！媽媽愛她！！”

時遇被這一連串感嘆號炸得腦瓜子疼，“你別吵我眼睛了。找她要簽名的那麽多，都不一定能輪到我。”

“你拿個冠軍不就行了！拿完了人家必給你安排！”

說得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時遇昨晚一晚上沒睡，也沒那個精力跟桑夏多掰扯，只能表示拿不到冠軍也盡量往她家寶貝女鵝跟前湊。

她放下手機，想趁比賽沒開始先緩一會兒，就見迎面而來的一個人擋住了T臺邊上照過來的刺眼燈光。

那道身影逆着光，顯得格外不真實。

還沒看清臉，莫名的熟悉感就讓時遇一下子清醒，人也坐直了，“你不是——”

沈遲在她旁邊坐下，氣定神閑的模樣。

“……出差去了嗎？”時遇遲疑道，“怎麽來了？”

沈遲微微側身靠近她耳邊，聲音低沉。

“來給你撐腰。”

溫熱的氣息帶來一陣酥麻感。時遇的臉騰地一熱，不自在地把碎發別到耳後，“這是什麽意思？”

沈遲低頭按手機，沒幾秒就把它遞到時遇面前。

“投資商”三個字顯示在兩人聊天見面的輸入框中。

時遇皺眉，“你……”

“用的是我名下的另一個公司，和RC沒有關系，”沈遲耐心解釋，“而且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保證這些評委都‘幹淨’，不影響比賽的公平性。決賽開始前他們一直在酒店隔離，任何人都沒有操作的機會。”

“在你‘爬上去’之前，”他看着時遇，“我也想盡我所能，為你做點事情。”

時遇不屑于內定，他也不會在這上面下功夫，而是把公司和她的關系都隐藏得極好。盡可能保證公平之後，結果如何，還得看她自己。

楚珩倒是攔過一下，說就目前來看投資時裝活動收益不高。沈遲當然清楚，卻只說“又不是虧不起，不然我最近忙成這樣圖的什麽”。

時遇垂下眼眸，避開沈遲的目光，“上次那塊瑪瑙石不便宜吧。”

雖然沈遲給它換了個包裝盒，但她帶圖去搜過價格，發現它出自祥麟閣在五月底的一場奇石拍賣。

成交價八十八萬。

“你既然了解過，也應該知道奇石市場定價亂，”沈遲語氣輕松，“當它是八十八塊就行。”

雖然市場亂，但這種花紋的截面絕對保值。

“錢都已經花出去了，”時遇說，“你當我這麽好糊弄。”

沈遲看着正在展出作品的T臺，沒說話。

“我最近還在想給你的回禮，”時遇又認真道，“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總感覺他什麽都不缺，如果禮物送不到心坎上，倒不如不送。

思來想去，不如直接問了。

不出意料，他說：“我做這些事，不是為了要你的回禮。”

時遇也跟着看向臺上，“那你就不要為我做那麽多。”

賭氣似的，兩人都不再說什麽。

直到第四位設計師的作品上臺，時遇才聽見身邊傳來一句：“真要送的話，拿上次一起去磨的顏料給我畫幅畫吧。”

她無奈轉頭，“那也太——”

“不敷衍，也不便宜，”沈遲先一步否認她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給我畫的，那就是無價。”

既然他已經給出了答案，時遇也不好在這件事情上再過多糾結。

“但是我沒想好畫什麽。”

時遇擅長的畫法有許多，能畫的東西更是不少，但既然是要送給他的，她也不願随便作一幅交差。

沈遲輕笑一聲，“不急。”

等她尚且有時間，更何況只是等一幅畫。

商量好後，兩人便專心看比賽。

上臺的模特很快輪到時遇那一組。

與別的作品的前衛風格迥異，她設計的九套服裝名為《千秋》，大氣典雅，每一件所采用的元素都能和不同的文物種類對應上。

按照觀音瓶身設計的裙擺，上面的青花紋路有清晰的裂痕。第二件披風所采用的山水畫，邊緣是被燒焦的痕跡。另外一條“完好無損”的朱砂紅雲紋開叉長裙，模特的配飾卻是纏繞的鎖鏈和繃帶。

每一件都帶着累累傷痕。

而舞臺的背景是火。

那場燒了三天三夜的大火。

火焰效果逼真，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撲面而來，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前面的走秀或多或少都會引起一些讨論，而此刻整個會場靜極。

不需要任何交流，設計師的作品已經能夠引起所有人的共鳴。

樓下展廳。

宋悠看着挂牆電視上的直播，眼裏流露出一絲欽佩和向往。

直到這一系列時裝的設計師作為冠軍上臺領獎。

宋悠認出時遇的那一瞬間，眼神立馬凍結。同時産生的，還有剛才的欽佩所帶來的羞恥感。

偏偏現場掌聲雷動，經久不息，每一聲都像打在宋悠的臉上。

宋悠默默捏緊了手裏的包。

冠軍可以是任何人，她宋悠也可以羨慕任何人——可唯獨時遇，從始至終讓她恨得牙癢癢。

眼看頒獎過後衆人陸續散場，宋悠也沒等在窗邊打電話的周容笙，獨自進了電梯，沉着臉按下停車場的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