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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入秋之後開始起風,夜裏的風呼嘯着,帶給人不安之感。
屋內坐着五六個人,都面帶嚴肅。而上首處坐着的封将軍眉頭緊皺,問話道: “糧草被毀了多少”
“回将軍,幾乎……都毀了。”
砰——封将軍拍着桌面,粗眉豎起,呵斥道: “大膽狗賊,竟然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行徑!若是蠻族鐵騎踏破城門,還真以為有狗賊的活路”
幾日前,運送糧草的隊伍被突襲,糧草被澆了火油,火勢滔天,又因在荒涼地方,無力回天,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糧草被毀。
不止于此,運送糧草的士兵損傷過半,被帶回晉城好生修養着。
“押送糧草的士兵說,當時抓到兩個賊人,但沒想到他們服了毒,其餘之人趁亂跑了。”
拄着拐杖的永安侯嘆了口氣: “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是大歷人。”
坐實了有內奸的猜測。
又有其他副将接話道: “這批糧草乃是入冬前最後一批,如果沒了,邊關的士兵們如何過冬啊”
不止是糧食,還有過冬的棉衣等物,總之,是性命攸關的重要物資。
“傅校尉,你如何看”
屋裏所有官品裏,傅長黎的官職最小,因此坐在最下首的位置。
不過并不會有人因為他官職不大而小看他,畢竟借調過來沒多久,就已經抓到兩個內奸了。
“這件事查起來不容易。”
傅長黎理智分析道: “糧草從京城出發,沿途路過大城池還會補充。也就是說,不止京城人知道糧草運送時間,一路上走過的地方都知道。”
封将軍有些煩躁,這批糧草沒了,皇帝那頭不好交代不說,下一批再來還說不定是什麽時候。
他可以等得,将士們等不得,邊關的冬日比其他地方來的更早,十月飄雪,到那時候如果棉衣不夠,豈不是苦了士兵們
這樣一來,士氣大減,等來年開春時分對上蠻族……
封将軍不敢再往下想了。
永安侯握緊拐杖,心事重重。
其餘人也沒好到哪裏去。
有隐患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知道有隐患,卻無從找出。
“傅校尉,你帶着二十精兵啓程去糧草被燒的地方看看,興許能找到什麽線索。”
“是,将軍。”
永安侯還有話要和封将軍說,傅長黎等人先行離開。
待夜深人靜時候,永安侯才從房裏出來,沒想到傅長黎竟然還在。
“長黎,明日清早便要出城了,你回去修整。”
“父親,我來給您送這個。”
夜色深重,傅長黎又穿着一身玄色勁裝,所以永安侯沒瞧見他手邊的東西。
朦胧燈籠光輝下,永安侯看見傅長黎拿過來一個新的拐杖。
“父親,試試吧。”
斷腿之後,永安侯就開始用拐杖了,他手邊的陪伴了多年,早就不堪重負。永安侯整日忙碌,也忘記此事。
“沒想到長黎還是和以前一樣心細。”永安侯欣慰的笑了,接過來試了試,語氣輕松道: “很合适,而且扶手處打磨的光滑。”
傅長黎也露出一點笑意: “合适就好,父親,早點回去歇息。”
回到住處,永安侯還撫着拐杖愛不釋手。
“這孩子,和小時候一樣,嘴上不說,用行動來表現。”
家中有二子,幺兒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嘴巴甜的似蜜糖。大兒子興許是年紀大一些,沉默寡言,和他們夫婦說話的時候不多。
“多說說話是好事,”永安侯嘆氣, “總比什麽都憋在心裏要好。”
可惜啊,傅長黎他不願意傾訴。
。
與此同時,唐家也燈火通明,屋子裏沉寂的似無人。
“姑娘……”福海忍不住了, “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個兒一早我們就走,所以姑娘睡覺吧。”
桌子旁,唐絲絲雙眼空洞的盯着虛空,一雙杏眸哭的紅腫,此刻還含着淚花,叫人心生不忍。
福海見此覺得難過,想不通唐家為何屢次遭難。
之前唐大勇在戰場上受了不少傷,臉上還帶了長長的疤。現在又在押送糧草途中出了岔子,消息傳到了林家,就是不想讓唐絲絲知道。
林春是個抵不住詢問的,唐絲絲三言兩語就套出了實情,受到打擊後将自己關在房裏哭的一塌糊塗。
當時林春還道: “唐姑娘莫要擔憂,唐伯父說了,他修養好就回來接你,所以讓你在這等着他。”
福海長嘆一口氣,心想幸好只是受傷,若是……他都不敢想唐絲絲會如何。
哭完了的唐絲絲擦幹眼淚,起身就收拾東西,說要去找唐大勇。
所有人都攔着她,包括福海。
“姑娘,你過去也于事無補啊,而且你父親肯定是不想你去,所以才将消息傳到林家。”
默不作聲的紅梅點頭,認可福海,覺得唐絲絲去了反而添亂。
“不是的,”唐絲絲擦了下眼淚,努力讓自己鎮定, “我爹爹受傷了,我想,如果我去的話,會照顧的更好,早點痊愈。”
不待福海和紅梅說話,唐絲絲擡起發紅的杏眸,可憐巴巴的看向紅梅。
“而且紅梅會保護我的,對嗎”
小姑娘聲音糯糯的,眼神清澈單純,紅梅怎麽可能拒絕
“好。”紅梅答道。
福海:!
等等,剛才在外面商量的結果不是這樣啊
不是說一起留下姑娘嗎
然後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收拾好東西後唐絲絲還不睡覺,福海和紅梅勸解。
幸而唐絲絲知道大局為重,就算睡不着也躺下歇着,迷迷糊糊的竟也休息了一會。
城門剛開,他們的馬車就奔了出去。
福海揮動着馬鞭,喊道: “姑娘,你可坐穩了。”
官道上并不平整,馬車跑起來颠簸的很,紅梅練武雙腿用力就能穩住自己,但是唐絲絲随着晃悠,沒一會就頭暈目眩的。
紅梅掀開車簾: “你慢一點。”
唐絲絲趕忙柔聲插話: “沒事的,福海,我們還是早點趕過去。”
福海到底沒聽唐絲絲的,速度緩了下來。
“姑娘放心,我們馬車肯定比運糧草的車快,日夜兼程的話,估摸着有七日就能到。”
“七日啊……”唐絲絲咬了下唇,問道, “還能不能再快一些呢”
福海撓頭: “馬車不可能快啊,除非騎馬,三天吧,估計也到了。”
唐絲絲心動了。
紅梅瞧出來,問她: “姑娘,你會騎馬嗎”
唐絲絲如實道: “不會,但我可以學,我想早點去見我爹爹。”
說受了傷,但不知傷勢如何,唐絲絲越想越怕,不見到人一顆心也落不下來。
“我可以教你,但騎馬很受罪的,姑娘确定嗎”
唐絲絲想都沒想: “我确定,紅梅,你教我。”
拉車的馬兒有兩匹,卸掉一匹來教唐絲絲,福海則是掉頭回去将東西放好,再騎馬追來。
紅梅和唐絲絲共乘一騎,沒一會,就瞧見小姑娘冷汗直下,咬着唇也壓抑不住的悶哼。
“腿磨破了”
紅梅勒住缰繩讓馬兒停下,唐絲絲努力的扯出一個笑: “沒事的,我們接着走吧。”
唐絲絲只想早點趕過去,吃苦也沒關系的。
認識了這些天,紅梅看出來唐絲絲是個嬌滴滴的姑娘,雖唐家不是什麽豪門權貴之家,但将小姑娘嬌養着,和大家閨秀沒什麽區別。
剛開始騎馬肯定會吃些苦頭,就連紅梅都覺得腿側隐隐不适,想必唐絲絲皮嬌肉嫩,早就磨壞了。
“姑娘,上藥再包紮一下吧,否則汗液沾上傷口更難受。”
“你說的對,”唐絲絲緩了緩,才道: “那找個隐秘地方,我來上藥。”
上了藥好受一些,唐絲絲還用紗布纏了一層又一層,這樣磨起來沒那麽難受。
因着顧忌着唐絲絲剛學會騎馬,所以速度沒那麽快,晌午時候,驅馬前來的福海就到了,還帶了一匹馬,三人一人一騎,奔着前方出發。
夜裏找了小鎮子歇息,唐絲絲呲牙咧嘴處理傷口,痛的她直掉眼淚。
幸好屋裏只有她自己,不用顧忌着,直接低聲哭泣起來。
哭了一會,唐絲絲告訴自己要冷靜,收拾妥當之後安置睡覺了。
再次上路的時候,紅梅給唐絲絲拿了幂離。
“姑娘還是擋住吧。”
唐絲絲生是的豐腴,可她嬌豔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任誰也無法說她長的不美。走在路上都要被許多人暗暗注視着,紅梅習武,對人的視線頗為敏感,不喜歡那種目光。
“好,”唐絲絲沒多問,聽話的戴好,幂離長度到胸前,擋住她的臉,隔開了不少目光。
繼續趕路,還在出城的時候瞧見運送糧草的隊伍。
唐絲絲有心上去問問,興許有知道老爹情況的。但福海攔住她,說道: “姑娘在這等,我過去就好。”
梳着雙鬓的少女若是不戴着幂離,福海總害怕引起什麽事端。所謂懷璧其罪,不是她的錯,是有些惡心的男人犯賤。
比如,方才路過時,有幾個士兵的眼神猥`瑣下流,福海恨不得摳了他們的眼睛。
忍着怒氣,福海過去問,但并沒有人認識唐大勇。
“姑娘,他們倒是去往晉城送糧草的,但不認識姑娘父親。而且聽他們說,晉城現在戒嚴,只進不出。”
唐絲絲: “沒關系,我們到時候和爹爹一起出來就好。”
左右也是過去照顧老爹,出不出來都無事。
第二天的時候,福海感嘆道: “快了,估摸着明天明天下午就能進城。”
唐絲絲也松了口氣。
沒人的時候幂離就摘下來背在身後,唐絲絲額上沁了汗珠,一張臉跑的通紅,笑顏如花道: “好,很快就能見到我爹爹了。”
晌午時分,三個人找了處陰涼地方歇下,就着幹巴巴的餅子墊墊肚子。
福海嘴裏沒味不愛吃,唐絲絲就把自己的雞腿給他了。
“姑娘你吃吧,我有。”
出行前買了燒雞,紅梅和唐絲絲一人一個雞腿,剩下的都給福海了。
但福海飯量大,上午休息時候就已經吃完了。
“你的在哪裏”
估摸着是快見到老爹了,唐絲絲心情沒那麽沉重,她還有心情逗福海。
福海尴尬的摸頭。
那男人和女人的飯量自然不一樣啊,他和世子比不算能吃吧。
“吃吧,吃完我們就走。”唐絲絲硬塞給他。
福海推脫不過,就幾口吃完繼續上路。
眼看着天色要黑了,福海說估計要夜宿野外。
唐絲絲笑着說沒關系,找個安全地方将就一晚就好。
又跑了一盞茶的功夫,瞧見前方一裏地遠似乎有馬車翻倒,幾個人圍着,應當是有人受傷。
“我們過去瞧瞧。”唐絲絲道。
待走近了之後果然見地上躺着一個人,怪不得都顧不上扶正馬車。
“需要幫忙嗎”
下馬說話的功夫,唐絲絲已經在紅梅的提醒下将幂離戴好,所以衆人聽見少女聲音後,回過頭來,沒瞧見少女的臉。
地上躺着那人面色慘白,瞧着倒沒有受傷的地方,但很明顯情況不好。
“馬兒受驚導致車側翻,他被摔了出去,骨折了。”有個老者道。
唐絲絲視線往下,瞧見這人袖子被挽起,小臂已經被固定了粗樹枝。看樣子這裏應當有會醫術的,處理的很快。
“需要我做什麽嗎我是大夫。”唐絲絲道。
老者聞言有點吃驚,上下打量唐絲絲,就差将‘你瞧着年歲不大也是大夫’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另有一個男子問道: “你也是去支援嗎唉,聽說糧草被燒,不少士兵都受傷了,加上之前邊關受傷的人,大夫已經不夠用了,所以才廣而告之,叫會醫術的大夫們前來幫忙。”
“不過你一個姑娘家……”軍營裏都是大老爺們,一個姑娘過去肯定不方便。
再說,會醫術的女子真不多見,起碼他們這些人都是男子。
唐絲絲沒透露太多,含糊不清的應聲,将放在福海那的藥箱拿過來,留下一些藥物和紗布。
有人笑着感謝, “醫者父母親,姑娘心善啊。”
唐絲絲只是笑笑,透過薄紗往外瞧只能将人影看個大概,她彎腰放藥的時候,微風拂過一角,讓她看見躺地上那人面色越來越白,嘴唇失了顏色,瞧着不對。
“他只有手臂受傷嗎”唐絲絲提着裙擺蹲下。
有人回答道: “是啊,但被撞昏了頭所以還沒醒,估計再有一盞茶的功夫就能醒來了。”
本該直接就走的,畢竟老爹還等着自己。但唐絲絲猶豫了一下,接話道: “可是他臉色不對,你們瞧,氣色比方才還難看,像是失血過多似的。”
經她提醒,大家才反應過來。
“果然!”
“是啊,怎麽回事啊,莫不是有其他的地方受傷”
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查看,唐絲絲猜測道: “有人方便把手放他身底下試試嗎”
“就是骨折,疼的臉白。”
說話是的老大夫,這人胳膊就是他固定住的。唐絲絲這番話,在老大夫耳朵裏,有質疑他能力之嫌疑。
所以老大夫道: “小姑娘,你閱歷尚淺,還要多加磨煉啊。”
唐絲絲抿了抿唇,索性站起來告辭。
上馬之後,福海還哼了一下: “真是不識好歹,我家姑娘可是為了他們好。”
紅梅疑惑側頭看他: “唐姑娘什麽時候成你家姑娘了”
福海理直氣壯: “是我家世子爺的姑娘,那可不就是我們姑娘哎呀,反正你不懂。”
紅梅還真不懂,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因着耽擱了一會,被他們落在身後送糧草的隊伍趕了上來。
福海回過頭,不屑的道: “我家世子手下的兵肯定比他們厲害。”
紅梅沒見過侯府世子,但總能聽見福海挂在嘴邊。
什麽武功蓋世,才華橫溢,俊美無雙……
紅梅一度懷疑,福海是從話本子上學來的。
正好那群人的馬車還翻着,他們幾個都年歲不小擡不起來,便求士兵幫忙搭把手将車擡起來。
士兵首領應當是個官兒,聞言惱怒抽刀: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攔車”
人多了就變得吵鬧起來,唐絲絲将幂離固定住,招呼看熱鬧的福海和紅梅道: “我們先走吧。”
福海哎一聲然後嘿嘿笑: “姑娘瞧見沒,那個老頭子被訓啦!”
活該,不識好人心。
唐絲絲拉着缰繩,她雙腿裏側都疼的厲害,原本提着一口氣騎行,但方才這口氣洩了,導致有些難捱。
“走吧。”
三人朝前去,剛跑出去沒多遠,紅梅面色嚴肅呼喊前頭的唐絲絲道: “姑娘小心!”
唐絲絲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得嗖的一聲。
不知哪裏來的利箭劃破天際,擦着唐絲絲的發頂劃過。片刻後,呆愣的唐絲絲便嗅到焦糊的味道,再然後,是一片混亂的聲音。
唐絲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紅梅已經追了上來,拉着唐絲絲身下驚厥的馬兒,可怎麽也拉不住。
“福海,快來幫忙,馬驚了!”
驚了的馬會如何唐絲絲不知,但福海明了,若是讓馬不受控制的跑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福海吓的一身冷汗,死命的拽着缰繩,身體像是一條橫梁似的搭在唐絲絲和他的馬兒之間,嘴裏喊道: “姑娘,跳!”
可唐絲絲哪裏敢往下跳。
馬兒瘋了似的掙紮搖晃,唐絲絲得緊緊抱住馬脖子才能保證自己不摔下去。
火箭不曾停歇,這麽會功夫就已經發射了數十支。
而身後運送糧草的士兵驚慌失措,那些大夫們也都亂了分寸,還有人中箭,哀嚎與火光并起,在暗色裏宛若煉獄。
這邊唐絲絲的馬擡起前蹄嘶鳴,掙脫了束縛,福海大喊: “姑娘!”
他着急去救人,一個沒留意他的馬不知被什麽東西絆倒,福海直接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紅梅情況比他好,咬着牙追上去,打算直接跳到馬背上去救人。
身後嘈雜聲越來越大,好似有什麽人加入這場混亂,但紅梅來不及回頭看,唐絲絲就在眼前。
正當紅梅憋着一口氣追上去跳馬時,忽地頭皮發麻感受到危險,下意識的側身躲了一下。
只見幾支利箭貼着紅梅飛過,她沒事,身下的馬兒中箭,嘶鳴着慢下來。
暗色越來越濃,唐絲絲鼓足勇氣看前方的路,卻一片漆黑。
身後好像是紅梅的聲音在叫她,唐絲絲有心應一聲,剛一張嘴就灌了一肚子風。
疾馳的馬兒不知疲倦,唐絲絲心慌的厲害,腦子空白不知自己該做什麽,唯有死死抱住馬脖子。
幂離在颠簸之中掉落,唐絲絲顧不上許多,咬着牙撐着自己,只待瘋馬累了後她尋機會跳下去。
可還沒等來機會,就聽身後似乎有人追了上來。
唐絲絲面帶喜色,以為是紅梅他們來救她。
不想下一瞬,身後有人一躍而上。
再然後,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脖頸。
秋日的夜風涼的人身上起雞皮疙瘩,但這人宛若剛從冰水裏出來,冰涼的手捏着她的纖細的頸子,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像擰斷花莖似的,擰斷她的脖子。
唐絲絲心跳加劇,耳邊除了風聲外,還模糊送來那人的說話聲。
“給你三息時間,告訴我接頭人是誰。”
模糊不清的嗓音,唐絲絲只能聽出來是個男子。
可什麽接頭人她什麽都不知道!
“我……”
脖頸上的手用力,那人冷嗤: “你最好想想該說什麽。”
說完這句話,他就開始數數: “……一……”
唐絲絲想要張口說話,可他捏的緊,且涼風灌入口中,叫她胸悶的咳嗽起來。
那人毫無憐惜之情,只冰冷的再次開口道: “二……”
同時,唐絲絲徹底說不出話了。
“三……”
身後的男人似乎冷笑了一聲, “既然如此,那別怪我了。”
說完,大掌狠狠地捏着唐絲絲的脖子,二人還在奔跑的馬背上,唐絲絲又怕掉下去被馬踩死,又怕被他掐死。
慌亂之下想起臨走前徐老先生給的簪子,當機立斷從發鬓上抽下來,作勢要往男人手上插。
可那人根本不給她機會,唐絲絲只覺得眼前視線翻轉,吓的她閉上眼。
等再睜開眼時,人已經被帶到地上,馬兒嘶鳴着跑遠了。
“……放開我。”
月色下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他背着月光,只知道身量極高,手臂力氣大的驚人。
哪怕唐絲絲兩只手攀着他的胳膊,他也輕松的用一只手将人舉起來,扣住脖子的手越發用力,似乎下一瞬她就要斷氣于此。
“想活”
月亮被烏雲擋住暗色一片,這人的聲音冷冰冰的, “告訴我接頭人是誰,放你一條生路。”
可唐絲絲哪裏知道什麽接頭人努力踮起腳尖夠着他胳膊,唐絲絲憋着氣費力說道:
“我不知……你說什麽,放……”
他的大掌還掐着她脖子,她兩只手攀附在這人小臂上,唯有此法可減弱窒息感。
下一瞬,那人忽地松開手。
唐絲絲預料未及,像是枝頭的一朵花似的,掉落在地上。
咳嗽不停地唐絲絲淚眼朦胧,隐隐瞧見那人拿出帕子擦手,聲音又冷又硬。
“我有的是法子叫你開口,只要你受得住。”
他側着身,像是極為嫌惡似的将擦過手的帕子扔在地上。
唐絲絲被他的話吓到,雙腿蜷縮着,看似驚吓過度,實際上悄悄摸向袖口,那裏有她準備好的藥粉,只要他敢靠近,她就灑出來。
“還敢做這些小動作”那人雙手抱着胸,嘲意十足, “敢燒了糧草的人,竟然不會功夫還是……在故意藏拙”
“你的人全部被抓,放心,就算現在團圓不了,等到了地下也可以團聚。”
“我聽不懂你說什麽,不是我。”
唐絲絲邊咳邊說話,軟糯的聲音帶了幾分嘶啞。
方才被烏雲擋住的月亮露出頭,灑下一片銀白的月光。
少女剛咳嗽完,眼裏積了一汪水,淚眼盈盈,我見猶憐。
被汗水打濕的碎發貼在臉頰上,她仰着頭,被月光照亮的眼睛清澈如泉水,紅唇輕啓道:
“壯士,當真與我無關。”
話音落下,那人忽地半跪在她面前,身子前探,像是要靠近她。
唐絲絲吓了一跳,慌張之下後退。
想起來紅梅叫她不要露臉,她立刻捂住自己,只露出眼睛。
“你要做什麽我告訴你,我兄長是侯府世子,若是你敢對我如何,他定然叫你不得好死。”
風中送來對方一聲輕嘆。
“是,我當真該不得好死。”
再也不是冷冰冰的聲音,清潤的緩和的聲調,是魂牽夢繞之人。
唐絲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長黎哥哥”
“是我,絲絲,過來。”他伸出手。
————————
傅長黎:我完蛋了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桂林米粉螺蛳粉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煎餅果子10瓶;小葵,麻辣燙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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