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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傅長黎沒想到她竟然注意到這些。

不知是心虛作怪還是什麽,傅長黎将手收回,低垂着眼眸,說自己騎馬回來,所以才心跳略快。

唐絲絲困的迷糊,她也沒反應過來,傅長黎明明都換了衣裳了,怎麽可能是剛回來。

她還堅信她的長黎哥哥,笑着道: “那就是了。”

“不過長黎哥哥,你的脈象好像也不對,要不然這幾天別在軍營用飯了,怕是有不好的食物導致腹瀉,少吃就能避免。”

傅颔首,說起軍中有不少士兵都是這樣的症狀。

唐絲絲道: “那我能去看看嗎多看幾個士兵,說不定能查出什麽問題。”

軍中都是男子,唐絲絲又生的好看,如果進了軍營那和羊入狼群沒什麽區別。

傅長黎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不行。”

唐絲絲有點失望,但她沒氣餒: “長黎哥哥,我如果能去的話,就是幫忙啊,這樣士兵們能早點好起來,對大家都是好事。”

但傅長黎還是不同意,唐絲絲拽着他的衣擺撒嬌。 “長黎哥哥,你就答應了吧。”

小姑娘聲音糯糯的讓傅長黎心裏軟的一塌糊塗,不過他是不會允許她進軍營的,只退而求其次,道:

“這樣,明日你在門口等着,我叫劉義出來,讓他給你講軍營裏情況,如何”

“好啊!這樣也行!”

唐絲絲眉開眼笑,傅長黎起身,敲了她腦門一下,輕聲道: “夜深了,快睡覺。”

第二天,因為昨晚入睡太晚,所以唐絲絲起來的時候已經日頭高升了,傅長黎早就騎馬去軍營。

唐絲絲頗為遺憾: “還以為能趕上和長黎哥哥一起去。”

福海笑着應聲: “世子吩咐了,說等姑娘用完早膳,就讓我趕馬車送姑娘過去。”

聽福海如此說,唐絲絲立刻加快吃飯的速度,最後擦淨嘴巴,起身着急道: “走,福海我們快去。”

坐在馬車裏,唐絲絲還在琢磨着昨晚寫的幾個方子,她全帶着了,到時候能和劉義商量商量,說不定有用處。

到了之後,福海叫唐絲絲在軍營門口等着,他則是前去和守門的士兵說話。

那士兵還朝着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就進去通報了。

過了好一會,唐絲絲等的焦急之時,瞧見劉義和阿炎出來了。

“唐大夫,”劉義二人小跑着過來,喊人道: “傅校尉同我打過招呼了,說讓我轉告你裏面的情況。”

“多謝,請問現在士兵們還有腹瀉的症狀嗎”

“有的,前天開始,個別士兵腹部不适,昨天人數變多,今天早上人數進一步擴大,表現的症狀就是腹痛腹瀉,渾身無力。”

劉義将情況一一說明,還道: “幾個大夫一起診斷過了,覺得就是吃壞了東西,去廚房看過,去年秋天儲藏的菜有的爛了,夥頭兵沒處理幹淨腐爛的部分,這才導致此番情況。”

唐絲絲問: “那可有給他們熬藥”

劉義露出難色,阿炎則是接話道: “實不相瞞,我們熬藥了,但好像沒什麽效果,目前當務之急是止住腹瀉,這麽拉下去,什麽人都得拉垮。”

唐絲絲立刻拿出手裏的方子,講解道: “王學義他們幾個也肚子不舒服,這個是我昨日開的方子,喝完後有一定程度的止瀉效果。這幾個方子則是改進,效果會更好一些,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劉義接過,看完之後連聲說好。

“怪不得我們沒讓士兵們止住腹瀉,原來是藥性相沖了。”

唐絲絲立刻明了,指着方子裏的一味藥材道: “如果平常的腹瀉可以将二者混合,但這次情況似乎不同,總覺得有中毒的症狀,所以剔掉一味性寒藥材,效果顯着。”

“中毒”阿炎吃驚, “真的嗎”

唐絲絲: “我也不太确定,對了,石大夫可曾說過什麽嗎”

石大夫就是之前一直瞧不上唐絲絲的老大夫,後來道歉了倆人也不常見,唐絲絲壓根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石大夫年歲大經驗多,說不定能看出什麽。

劉義嘆氣: “情況來的又猛又急,石大夫忙的底朝天,也沒說旁的,只按照腹瀉來治療。”

劉義沒說的是,他其實看出點眉目,但一開口就被石大夫以及軍中幾個資歷老的大夫打斷,直接板上釘釘,就是吃壞東西了。

劉義捏着方子,心想等會得找個恰當的時機和石大夫他們商議才是。

……

可惜的是,劉義找那些大夫商議過了,但很明顯,大家更信任年歲大的石大夫等人,不相信唐絲絲給的方子。

沒辦法,劉大夫就偷摸熬了藥,想找士兵喝下,等士兵好了,他們就心服口服了。

可找誰成了問題,如果對方不信任唐絲絲,将此事說出去,到時候有人阻攔,那不就功虧一篑了嗎

于是,劉義将目标定在那個留在這的黑甲兵身上。

喂藥之前,劉義還特意說明了情況,末了問道: “你願意喝下這碗藥嗎”

黑甲兵是傅長黎的手下,那時候唐絲絲總是來給李果治病,大家都和她混個臉熟,也因為李果日漸好轉,所以他們都信任唐絲絲。

“自然,”黑甲兵臉色不好,虛脫的躺在那,說一句話都用了他全身的力氣。

“唐大夫很厲害,我信她。”

劉義點頭,幫忙将藥喂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人太嚴重了,等了一個時辰也沒什麽反應。

劉義不由得有些心急,如果沒有效果該怎麽辦

黑甲兵卻比他淡定許多,甚至還笑了: “有效果。”

劉義滿臉疑惑,瞧着他還是虛弱不堪,怎麽就有效果了

那人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 “我之前幾乎每隔一個時辰都要跑茅房的。”

劉義眼睛一亮, “也就是說,止瀉了!”

劉義沒敢輕舉妄動,又等了一個時辰。

黑甲兵沒去茅房還說餓了,劉義就給他拿了半塊饅頭墊肚子,慢慢的竟然恢複力氣了。

劉義再次給他診脈,欣喜若狂: “真的有效!一定是裏面解毒草的關系!”

唐絲絲昨晚研究了半宿,調整了方子,加入于人體無害的解毒草,就算是沒被下毒,這東西吃進去也有益處。

劉義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趕忙叫黑甲兵好好休息,他準備去找幾位随軍大夫。

一路走過軍營,就見躺下的士兵數量高達一半,剩下的雖然不至于卧倒在床,但很明顯情況也不好,捂着肚子往茅房去。

劉義焦急的加快了腳步,到達大夫們的住所時,幾個老大夫還在熬藥。

劉義上前展示方子,同時也将黑甲兵轉好的情況道來,末了說道: “只要在現在熬的湯藥裏添三味藥材就行了!”

石大夫先開口: “這方子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你怎麽确定沒問題”

劉義再提黑甲兵,石大夫嘲諷道: “也興許是他喝了我們熬的藥見好,你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趕上痊愈的時辰了。”

劉義急了: “不是的,真有用,不信你們随我過去瞧瞧!再說,這方子我們都能看出來,沒有任何問題,為什麽不能用”

還有兩位年歲大的大夫,劉義想從他們那尋求支持,只要他們同意,石大夫也不能阻攔。

可倆人不置可否。

很顯然,都相信保守的治療方法,誰都不想承擔責任。

如果軍營裏士兵吃不明白來歷方子出什麽問題,不是小事。

劉義又苦口婆心的勸了一會,但幾個人堅持。劉義無法,拿着方子走了。

“他不會是去找兩位将軍吧”有大夫問。

石大夫哼道: “怕什麽,我們這叫穩紮穩打,就算是吳将軍和封将軍來了也不怕。”

“也是,自古以來治療腹瀉就是用這些草藥,亂用出問題更糟糕!”

幾個人聚在一起,說着嘲諷劉義的話。石大夫還左右看了看,問了句: “阿炎不在啊。”

阿炎和劉義關系好,最好不要讓他聽見。

“剛才還在這,估摸着是去看望士兵了吧。”

“那就好。”石大夫繼續嘲諷劉義,順道嘲諷藥方子的主人: “就是一個仗着美色沽名釣譽之人罷了,才十幾歲的年紀,怎麽可能比魏大夫厲害,你們說是不是啊”

魏大夫是行軍大夫裏地位最高資歷最老之人,很多事情都要最後讓魏大夫拿決定,自打石大夫來了之後,就時不時的溜須拍馬。

顯然,頭發胡子花白的魏大夫享受其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年輕人有時候急于出名也可以理解,但戒驕戒躁穩紮穩打才是正理。”

石大夫: “是,魏大夫您說的是。”

正欲再拍幾下馬屁,就見劉義帶着一個人過來了。

後頭那人走路緩慢面色微白,正是之前病的走不了而留在軍營裏的黑甲兵!

劉義走幾步就停下轉身等人,短短距離硬是走了許久。

眼看着就要走到門口了,卻忽然聽見一陣震耳欲聾的號角聲。

劉義初來乍到,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黑甲兵面色刷的白了, “有敵襲!”

“什麽”劉義沒反應過來敵襲是什麽意思,便見有不少士兵掙紮着出來,朝着一個方向湧去。

主帥帳內。

吳将軍一言不發看着手中的飛鴿傳書,片刻後,扔在火盆裏燒了。

封大将軍愁眉苦臉: “腹瀉腹痛倒下一半,蠻族又乘着這個時候進犯,內憂外患趕在一起啊!”

永安侯還算冷靜,道: “已經着人去清點了,看看有多少士兵可以出征。蠻族人少,想必也用不了太多人。”

話是這麽說,但蠻族人生性奸詐狠辣,體型比大歷人高大不少,說一個頂十個也不為過。因此如果不安排更多的人手,怕會有不好的結果。

沒一會,有人來報,說只有三千人可出戰。

“三千”

封将軍急迫: “不行,等不及了,敵方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到城門口,我們不能叫他們靠近!”

這些年的戰場一直都是外圍,不敢讓蠻族人過來,生怕留下什麽後顧之憂。

說起來,還是因為傅長黎的黑甲兵才得以提前知道消息。

永安侯道: “長黎那邊也有一些人手。”

封将軍原本想說,十幾個人夠幹什麽,蠻族人可是來了近千人!

但轉念一想,那些是傅長黎訓出來的黑甲兵,精兵中的精兵,各個都是神射手。

吳将軍不再耽誤時間,立刻下令,叫封将軍親自帶人,與傅長黎遠近配合着打,先抵住這一輪攻擊再說。

等人走了,吳大将軍重重的坐在凳子上,滿臉憂愁。

“去叫魏大夫過來,我問問他士兵們還有多久能恢複。”

“是!”

魏大夫來了之後如實相告, “保守估計還要五天。”

“戰場上瞬息萬變,你可知五天會發生什麽”

魏大夫一臉為難: “可……”

吳大将軍打斷他: “沒有旁的辦法”

事已至此,魏大夫想到劉義手中的方子,于是咬牙道: “兩天,請将軍再給我兩天的時間。”

……

“福海,你聽見什麽動靜嗎”

一陣似牛叫的聲音,聽的唐絲絲心悸不已,總覺得有點不安。

福海從院裏進來,手裏還拿着劈柴的斧頭,聞言道: “聽見了,好像是軍營那邊的號角。”

“以前怎麽沒聽過呢福海,你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可以嗎”

覺得自己的擔憂有點莫名,唐絲絲又找補道: “對了,正好幫我問問劉義,看看方子的效果如何。”

福海: “好咧,姑娘稍安勿躁,我這就過去。”

等待的過程中,唐絲絲眼皮跳的厲害,便捏了一角紙,沾水後貼在眼皮上。

“姑娘,這樣管用嗎”

唐絲絲笑笑: “管用的,我姑母以前就會這樣做。她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瞧見唐絲絲沾紙是的右眼,紅梅欲言又止。

“但姑母還說了,如果右眼跳,那就是不準的。”

……

沒等到福海回來,似乎聽見有陣陣鼓聲。

唐絲絲最害怕打鼓了,她捂住耳朵。倒是紅梅出去聽了會,還打開大門和鄰居問詢。

“唉,這是又打起來了。”鄰居的嬸子嘆氣。

紅梅: “請問打起來什麽意思,是打仗嗎”

……

回屋裏時候,鼓聲已經停了。

唐絲絲不用捂着耳朵,看向紅梅,瞧見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麽了”她問。

“姑娘,鄰居說,鼓聲就是……就是起了戰事。”

“打仗了”唐絲絲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原本粉嫩的面龐失了幾分血色, “怎麽如此突然”

紅梅安撫道: “鄰居嬸子說了,開春之後打仗是常事,但都是小規模,只是由于蠻族人太過狡猾,所以才遲遲沒收服而已。”

“姑娘別急。”

唐絲絲不可能不急,如果打仗的話,長黎哥哥豈不是要上戰場

雖然他從軍多年了,可唐絲絲擔心啊。

焦急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唐絲絲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急也沒辦法。

又過了一刻鐘,探消息的福海回來了。

“裏面現在情況不明,我沒瞧見世子在哪,但是托人找到劉義了,說方子對症,已經開始熬藥給所有将士們喝了。”

算是不幸中的好消息,唐絲絲呢喃: “那就好,有用就好。”

唐絲絲嘴裏一直念着這幾個字,腳步不停地在屋裏轉來轉去。

福海看向紅梅,無聲詢問怎麽了。

紅梅:擔心世子。

福海明白了,可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片刻後,唐絲絲頓住腳步,開始收拾藥箱,還叫福海和紅梅也去收拾。

“走,我們去城門口。”

出征打仗自然要從城門口走,但—— “姑娘,城門口戒嚴,任何人不得靠近。”

出了如此突然的事情,他也理解唐絲絲慌亂不知所措,但她過去能有什麽用呢不如在家裏等着。

唐絲絲卻搖頭,聲音裏帶了顫意。

“不是的,我們不出城也不靠近,我就是想過去等着,我要等長黎哥哥回來,如果他餓了我就給他吃食,如果他受傷……”

少女咬住下唇,原本就沒幾分血色的唇越發的蒼白。

“我是大夫,我會給他包紮。”

她邊說邊收拾箱子,明明手抖的厲害,聲音卻堅定。

“他去保家衛國,那就讓我來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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