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考砸了

考砸了

轉眼就到了開學測試的時間，幾天下來，三中高一年級的每個學生都仿佛被扒了一層皮，聽聞過開學測試的變态之處，可沒想到“恐怖如斯”。

“況嘉宇，最後一道附加題，你做了嗎？”陳樹扶着眼鏡好奇問道。旁邊的同學大家裝作不經意，但都豎着耳朵在聽，心裏在想，不能吧，附加題完全超出高一範圍，目前聊下來還沒聽聞誰寫上的。

點點頭，況嘉宇不是很在意，“偶然做過一次類似的。”

周邊都是輕輕抽氣聲，但況嘉宇沒有錯過一聲冷哼。心中一動，他聽得到裏邊的敵意，自從“假情書”出現以後，他都在有意無意觀察周圍的同學，有一種預感，這個人一定是和他同班。

可惜左右環顧，都沒有找到可疑的。到今天，真不真相的對他來講并不重要，但他非常忌諱身邊有這樣一個人，可以模仿他筆記，甚至以假亂真到他都無法分辨的程度。

“況嘉宇你真厲害啊，那道題我問我二哥，他說那是高三的題，老師根本沒想讓咱們拿分兒，就是想讓咱們得低分丢人，給咱緊緊皮。”

況嘉宇從小到大幾乎沒有朋友，和同學的關系也都比較平淡，對自來熟的同學他不擅長應對，聞言只能點頭笑了笑。

圍在他身邊的同學看他半天不給回應，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趣全都散了。

況嘉宇沒在意，他一直在找季同飛，找了幾圈也沒看見他，秦必和董星池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最後一排空了一大半。

科研A樓後，季同飛兩肘搭在膝蓋上，垂着手發呆。

“阿飛，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啊，這裏有蚊子，真他媽煩，中秋節都過了蚊子還不死。”秦必從小就招蚊子，科研A樓算得上三中最偏的角落了，而且還靠着個人工湖，仨人蹲這快半小時了，蚊子就可他一個人叮。

季同飛快抑郁了，第一場語文結束，他還挺有自信，最起碼都填完了。第二場數學，選擇題幾乎全是蒙的C，填空題要麽寫的0要麽寫的1，大題一道沒寫。英語考完，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物理化學考完，又開始懷疑人生。

他沒臉見況嘉宇。

“哥完了。”沒有抱抱和親親，這次沒準會考到倒數前五，如果沒談戀愛，愛他媽誰誰，可現在他不想讓況嘉宇見到他這差勁的樣子。

“你再慘能慘得過我，季叔叔哪兒有功夫管你，我家老頭兒可不一樣了，他這次不光要讓我喂狗，還說讓他警衛員每天訓練我。”秦必欲哭無淚，他媽媽每天就知道各種SPA、健身的，老頭兒一個包過去，他媽連句話都不幫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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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霸會喜歡學渣嗎？”季同飛雙手抓着頭發，痛苦質問。

“別開玩笑了，學習好的人最煩差等生，我們在他們眼裏，就是智障懂嗎，是智障、白癡、傻子。”秦必想起他大哥就憤憤不平，學習好就瞧不起人，有什麽了不起，不還是照樣被甩？

董星池斜靠着牆，雙手交叉，聽着秦必的抱怨，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不過他感覺季同飛像是有心事，“真喜歡，學習不重要。”

“阿池，這話你說的不對。學習差這是減分項，學霸只會跟學習好的人在一起，他們才是一個圈子的知道嗎，我們不應該去摻和他們，他們也不應該來打擾我們。”

無奈搖頭，董星池用腳尖踢了踢秦必的屁股，微揚了揚下巴。

秦必順勢看去，這才發現季同飛狀态不對，“阿飛你怎麽了，季叔叔會因為你考砸了把你扔沙漠嗎？”

季同飛擡起頭，眉頭夾着，不說話又不笑的時候，就會骨子裏散發着毒蛇一樣的冷漠和寡薄。這種狀态下的季同飛，秦必一向都很害怕，急忙站起來往後縮了縮，拽着董星池的袖子，示意一起逃。

“你話真多。”季同飛盯着臺階下的秦必，因為下三白讓眉宇間甚至透着股惡毒。丢下秦必和董星池，季同飛插着兜往教室走。

一直到他走了好遠，秦必才敢大口喘氣，“媽呀，阿飛這樣盯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剛才他是不是想打我的頭。”

董星池倒是心中一動，之前他猜測阿飛是戀愛了，現在看來八九不離十，而且對方的學習一定很好。仔細回憶阿飛身邊出現過的女生，額……好像沒發現出現女生。男生的話，看見阿飛這張臉肯定會跑得遠遠的。剛剛別說秦必，他都很驚訝，一起在外邊打過那麽多次架，也沒見過阿飛這樣子。

“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

“什麽話？他打我的頭這句話嗎？”秦必有點摸不着頭腦。

“不要再說學霸不喜歡學渣。”董星池拍了拍秦必的頭，“小傻子，下次你飛哥真可能會打爛你的牙。”

一直到放學，況嘉宇也沒見到季同飛，看了時間決定去他家找人。

“飛哥，你在家嗎？我看見裏邊開燈了。”況嘉宇锲而不舍，“你不想見我嗎，那我回去了……我，我今天收拾了衣服，上次你說讓我搬過來，要不我就先回去吧，我睡沙發也挺好的，這麽久我也習慣了。”

況嘉宇心裏默念三聲，果然門開了。

“進來。”

書包被随意扔在地攤上，季同飛躺在沙發上，右手小臂搭在額頭上，渾身力氣仿佛被抽幹了。

“怎麽了，考完試一直沒見你。”況嘉宇上前摸過季同飛的臉頰和脖子，“發燒了？”但好像溫度不高。

“我考砸了。”

就這樣嗎……據他所知，季同飛考試成績一向徘徊在最下游，這次開學考試他會考砸，早在他預料之內。

“我以為你不會在乎。”

“可聽他們說，你的題都答上了，你會考第一吧。”而我卻是倒數，如果你真的在乎成績，會不會像秦必說的那樣。

“我不知道，沒有想過。”他一向只追求完成自我的要求，從來沒有刻意關注第一還是第二，每次他做好充足的準備，成績只是自然而然的結果。

“你想考哪裏的大學？”

“嗯……B市，這裏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我喜歡這裏。”況嘉宇從來沒有想過去其他城市，他有時也會想未來工作會怎樣，可以接受出差，但一定會把家和工作都安在B市。

“我不想異地戀，我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學。”一場開學考試，讓他清醒認知，他跟況嘉宇上同一所大學存在巨大差距。

況嘉宇笑了笑，終于明白季同飛為什麽不開心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要化了，輕聲道：“飛哥，你是真心的？”

聞言季同飛激動地坐起來，厲聲道：“你的未來計劃沒有我嗎，談戀愛就要在一起。”

“好啦，飛哥。我這不是搬過來了，我們一塊學習，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上同一所大學。”況嘉宇抓着季同飛的小臂，無意識搖了搖，陪着軟綿綿的語氣像是在撒嬌。

季同飛實現落在況嘉宇的手上，兩個人皮膚的色差讓他好興奮，“你衣服呢，我給你挂起來。”

一下把考砸了的郁悶扔到腦後，這個人都搬到眼吧前兒了，答應要跟他上一所大學了，考試暫時的得失算什麽，他們還有三年時間呢。

“這麽輕，你是不是帶的不多，難道以後還要回去？”季同飛止住腳步，從身後抓着況嘉宇的後頸，不讓他往前走。

“我東西本來就少，帶上校服和兩身運動服就夠了。”

“你只帶了一雙鞋。”

“腳上還穿着一雙呢，放玄關鞋櫃了。”他也，只有這兩雙鞋子而已。

季同飛垂着眼，況嘉宇校服裏邊的是件藍色T恤衫，衣領已經洗得有些磨損，運動褲的褲腳也開線了，心裏就像有個小錘子，一下一下敲打着，酸酸悶悶的。

“明天正好周六，哥帶你去逛街。”壓下喉頭的酸意，他不想讓況嘉宇覺得他在為他心疼，一個堅強的人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他說不上這是不是同情，可他就是見不得，一分鐘一秒鐘一個畫面都難以忍受。

“還是住在上次的房間，那裏離我最近，房間有獨立洗手間。”那天提出讓況嘉宇過來，而他也終于被自己說服後，他就回來讓阿姨換了新床單被子，連窗簾都給換了。

季同飛幫他安頓好，斜靠在床上盯着他，況嘉宇垂下頭，忍不住問道：“怎麽一直看着我。”

“考砸了就沒有抱了。”真的好可惜，想到這裏他自己都沒有意識發出了嘆息聲。

“成績還沒出來。”

況嘉宇坐在椅子上，內心小小掙紮後還是忍不住看向季同飛，凝視着那深不見底的雙眸，他感覺自己像是被蠱惑了，可是話一說出口就不是那麽回事兒，“我想換衣服了，你要一直看着我嗎？”

季同飛幾乎是落荒而逃，他躺在自己床上，胸口怦怦跳，從他說沒有“抱了”起，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了，更讓他驚到的是況嘉宇的話。

真是……小鬼，等你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