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最親密的背叛者(三)
最親密的背叛者(三)
姜薇止又預言,欲言又止,看出來歸看出來了,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的分‘身卡牌?
卡牌力量的強弱差距她勉強找到了理由,因為卡牌是可以繼續煉制提升等級的。這如果是一張被提升了等級的卡,強大也是理所應當的。
但問題是她想不通這是誰的卡?
無論是哪個隊友都沒有必要和她這麽賣關子,可如果不是她的隊友們,眼前人又哪來的吳桐的卡?
想不通。
不過姜薇不相信眼前人會看不出她的疑惑,要是想現在說那就直說了,所以她還是不做那個沒眼力見的捧哏了,反正兩個小時後自會有答案。
……
兩個小時後。
洗過熱水澡,換上幹爽的衣服,姜薇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不過感覺舒适的同時,困意也更重了。
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真累啊,好想睡一覺。
不過也就只能想想,畢竟現在躺下就有再也起不來的風險。
所以她不能睡,只能看着別人睡。
掃了眼蜷在旁邊已經睡着的米可,姜薇充滿怨念的揉亂女孩的頭發,“可可,我也好想睡覺啊。”
不過轉瞬她又感覺自己實在有點幼稚,不由失笑。
就在這時,外面客廳傳來了敲門聲。
姜薇一頓,神色立時變得認真起來。
說實話,對‘吳桐’的身份她有太多困惑,心中的那些猜測卻怎麽也解釋不了這些困惑。
不過好在問題的答案馬上就會被揭曉。
她起身向外走去。
“來啦,你……”
姜薇打開門話還沒說完,就在目光觸及到門外之人的容顏時僵住了。
門外站了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她膚白如雪,五官無一不小巧精致,像是最精美的瓷偶娃娃。
這樣的長相難免有些脫離煙火氣,讓人産生距離感。
可偏偏她又生了一雙小狗崽般清澈又無辜的眼睛,只要望上一眼,就讓人難以避免的覺得可愛和心軟,可以說是在長相上占盡了優勢。
不過這種優勢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管用,比如現在。
姜薇只覺得頭腦一片混沌,如果說乍然見到吳桐的臉,她還能保持冷靜,那麽見到眼前這個人,她理智的餘額瞬間被透支成負數。
不久前泡過熱水澡的身體一陣陣發冷,心跳卻又不可抑制的加快。她想,我這究竟算是墜入美夢,還是身處一場從未清醒過的噩夢呢?
喻甜看着姜薇失神的臉,忽然展顏一笑,“薇兒姐姐,好久不見啊,不讓我進去嗎?”
她一開口,瞬間将姜薇飄飛的神志喚回。
“你……還活着?”
姜薇的這句話,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悲傷多還是難以置信多,而到底有沒有隐藏的驚喜,她此刻也無力辨識。
因為在一瞬的心緒複雜後,就是滔天怒火。
她抓着喻甜的胳膊,将人扯進屋後,一把将門甩上,轉身就揪着喻甜的衣領将人推到了牆上。
肉‘體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喻甜毫不反抗,任她動作,甚至連眼睫都沒有顫一下。
姜薇抓着她衣領的手卻下意識的松了一點勁,她盯着喻甜的臉,淚意不知不覺潤濕眼眶,連聲音都在發顫,“你還活着?”
她與喻甜在容貌上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她有着成熟且隐含鋒芒的絕麗面孔,标準的禦姐長相。
唯有一雙圓眼生的太過柔情,但那又并非是狡黠的貓眼,也不是純粹可愛的鹿眼。
是又圓又深,既像明澈的湖又像幽深古井的眼睛。
這就導致她看人的時候愉悅時是柔軟與深情,憤怒時是淩厲與冰寒。
在這樣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的逼視下,是個人都會有所觸動或者産生負罪感。
但喻甜顯然不是人,她迎着這雙眼睛看了片刻,忽然歪頭一笑,雙馬尾上的蝴蝶結絲帶也跟着一起輕晃,盡顯靈動。
“別生氣嘛,氣大傷身。”她擡手覆在姜薇揪着她衣領的手上,兩個人的手都毫無溫度,“何況你現在還受着傷呢。”
她人如其名,聲音也是甜美的少女音,只是因為語調裏的幾分漫不經心,讓這悅耳的聲音聽起來也格外的可惡。
“你就只想和我說這些嗎?”姜薇很想從喻甜那雙仿佛一望就清透見底的眼睛裏看出點什麽,但清澈到了極致反而裝不進任何東西,所以她什麽也沒看到。
她的心徹底沉入谷底,一把擋開喻甜的手,“喻甜,你沒有心!你真是這世界上最高明的騙子。我玩不過你,我們都玩不過你,我認輸。”
她說完後退一步,轉身就走。
“你想去哪,你能去哪兒?”喻甜站在姜薇背後,凝視着她兀然止住步伐的背影,不緊不慢的說:“我派出去的人确實牽引住了寒鴉渡殺手的注意力,可憑你現在的狀态能保證一點行跡都不漏嗎?薇兒姐姐,你不是個做事沖動的人,應該明白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姜薇阖目,任臉上那滴淚珠徹底滑落,然後她深深吸了口氣,再轉身時語氣已經相對平靜很多,“你究竟想要什麽?”
“合作而已。”喻甜從她身邊走過,徑直走到柔軟的沙發旁坐下,“我們都低估了暗河(組織的名字),它還有很多舊部在蠢蠢欲動,你知道一旦他們死灰複燃,絕不會放過你們,也不會放過我。”
聽到暗河的名字,姜薇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但她還是盡量穩住了心緒,質疑道,“或許你說的是真的,可是如果是你,你還會信任曾經把自己推入死地的背叛者嗎?”
“我會殺了她。”喻甜望了姜薇一眼,過于漂亮的面孔在幽暗的燈影下如雪般蒼白且冷凝。
姜薇并不意外這個回答,但還是在這一瞬間感到戰栗,盡管她自己也說不清緣由。
喻甜看她沉默就又笑了,那笑容因為她清純的長相顯得無比純真,“可你別無選擇,薇兒。寒鴉渡能力壓一衆血腥殘暴的殺手組織排名第一,絕不只是因為他們會殺幾個人那麽簡單。”
“我派去的那些人至多能釣住他們到明天天亮,一旦他們發現自己上當,立刻就會調頭回查,找到你們只是時間問題,即使那時你離開這座城市也一樣。”
她說了稍長的句子,氣息就顯得有些不穩,垂首低咳了兩聲才繼續分析,“你認為誰能幫你?阮靈兒滿世界的找吳桐,行蹤不定。何知枝是治愈系異能,并不以戰鬥見長,後勤組的小朋友們還不如她能打。只有莫天音,不過她現在的日子也很不好過吧。”
姜薇有些探究的看了喻甜一眼,她這才發現喻甜的臉色比她這個連個好覺都睡不成的悲慘重傷員還要差。
不過關心是不可能關心的,尤其是這個小混蛋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看着就讓人來氣。
“這麽說你是吃定我了。”她面冷如冰,“如果我活夠了,非要找死呢?”
喻甜對姜薇這反應同樣不意外,她像是掩飾什麽般展開自己拿在手中的折扇,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只露出黑的純粹的眼睛。
“看來你是真的很生氣啊。別說,認識你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生氣,怪可愛的。”
姜薇用那雙含情目錯愕又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能不能要點臉?”喻甜晃了晃手中的扇子,語氣坦然,“或者,你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其實你見到了,并且這麽多年一直在見。”
姜薇默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是一種境界。更別說這個人還不要臉的很有自知之明,無敵翻倍。
除了服氣,她還能說什麽。
她說不出話來,喻甜卻還有話可說:“雖然我覺得搞這一套實在很狗血,但賠罪的辦法就那麽幾個,也不能嫌它老套。”
她放下手中折扇站了起來,然後反手拔出挂在腰間的匕首,“人死債消,但我沒死,債也就沒消。不過大家都還活着,我也就不用再死一次。所以換算成一人給我一刀的權利,很公平吧?”
喻甜說完也沒裝模作樣的把匕首遞給姜薇,回手就對着自己的肩側捅了下去,因為根據她對姜薇的了解,姜薇下不去這個手,所以也沒必要走這個流程。
姜薇從她說第一句話開始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沒辦法,認識喻甜七年,做了四年的搭檔,并肩作戰過無數回,她想不了解喻甜都難。
當然,這個小混蛋費盡心機騙她的時候不算。
不過這種了解足夠姜薇在刀尖刺入皮‘肉的最後一秒,及時抓住喻甜的手腕。
喻甜感覺自己的手腕骨都要被那冰涼的手掌捏斷了,她擡眸看向姜薇,眼神有那麽點不出預料的了然。
“你別逼我抽你!”姜薇在喻甜說出更多讓她生氣的話之前,咬牙切齒的先開了口。
事實上她的另一只手已經舉起來了,但凡她是個脾氣稍微暴躁點的人,她都很難忍得住不抽這一巴掌。
但最終這一巴掌也沒落下去。
姜薇猛的将喻甜手中的匕首打飛出去,她轉身,“喻甜,你真是一點心也沒有!”
金屬與地板相撞的脆響聲,蓋過了她尾音裏的顫抖。
喻甜側過臉來凝望着姜薇,恰好與她站在一條直線上,呈現了一個既是并肩又是背對的姿勢,就像她們的命運。
打又不肯打,罵又不肯罵,這輩子認識我,你确實是倒了大黴。
喻甜垂下長長的羽睫,漆黑的瞳眸裏卻很難說清是否存在一瞬的悲憫。
姜薇轉過身去緩和情緒,過了一會兒也完全冷靜下來了。
喻甜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她現在別無選擇。
因為她放不下米可,如果不能在活着的時候為米可讨回公道,她死不瞑目。
但憑她現在的能力,她也确實做不到帶着米可安全離開,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麽好折騰的。
只是還有一件事,“談合作,總該讓我看到誠意。我怎麽知道你現在來見我,不是又一場陰謀的開始,你會不會又一次背後捅刀?”
姜薇盯着喻甜的眼睛,“如果一定要死,那我寧願死在我自己手裏,所以我需要一個保證。”
喻甜輕晃手中折扇,漂亮清澈的狗狗眼裏是一派真誠,“其實你不用死,我也從來沒想過要你死。”
“是啊。”姜薇用捧讀的語氣說:“就是想和做從來都是兩回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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