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放她走

放她走

洛鳶猶豫了一下，說：“剛剛就想着。”

晏楚蕭眉峰一挑，“哦？想我什麽？”

“沒什麽，王爺今天這麽快就回來了？”洛鳶問。

“怎麽，不想我回來嗎？”

洛鳶頓了頓，“想，天天盼着王爺不出門呢！”

晏楚蕭沒作聲，拉着她就往客房去了，洛鳶咬着下嘴唇，剛剛說這麽違心的話，該不會又引起晏楚蕭的興致了吧？這可怎麽辦呢？

客房門剛關上，洛鳶就被晏楚蕭抵在了門邊，他眸色閃着冰霜般的光澤，手指輕輕觸碰她的下巴，聲音慵懶而沉冷，“我不喜歡撒謊的女人。”

洛鳶不敢看他的眸子，隐約聞見他身上的酒氣，“王爺，大白天的就喝酒，可不好。”

“那你是真的想我嗎？”晏楚蕭所答非所問，“我昨晚一夜未歸，你都不曾察覺吧？”

“王爺，我……”洛鳶無以言對，她一心想着怎麽才能再次穿越時空，全然沒有發現晏楚蕭沒回來。

晏楚蕭忽然放開她，說：“鳶兒，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洛鳶看着他，大氣不敢喘一下，現在她可是被他掌控着，還是不要撞槍口的好。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鳶兒不記得了。”

“是你當初對我表情誼的日子。”晏楚蕭陷入了回憶，神情有些落寞，他又提起她的手腕，看着琉璃手串說：“也是我們定下約定的日子，現在已經滿三個月了。”

洛鳶覺得有些愧疚，“王爺，對不起，是我食言在先。”

“看來我這個王爺惹得天下女人愛慕，卻獨獨打動不了鳶兒的心啊。”晏楚蕭酒勁上頭，深邃的目光有些迷離，像琉璃光杯在層層紗幔中，閃着微微的幽光。

洛鳶原以為只有絕美女子喝醉酒時，才會傾國傾城，勾人心魄，沒想到晏楚蕭醉酒時，冷霸的氣場褪去之後，倒是顯出幾分慵懶的媚态，竟然這樣魅人。

她看得有些怔了，又聽他說：“如果我沒有脅迫你，這三個月已期滿，你選擇留下，還是離開？”

洛鳶當然是希望能夠離開，正好去找莫向雲問問他可只白玉笛的事情，可是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麽也說不出來。

晏楚蕭等到一陣沉默，冷嘲一聲，“罷了，你回去吧。”

“王爺，早點休息。”洛鳶欠了欠身子，離開了晏楚蕭的客房。

她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回床上，一閉上眼就想起剛剛晏楚蕭醉酒的樣子，和他說的話。

你選擇留下，還是離開？

洛鳶竟然發現自己猶豫了，她現在居然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在她打個盹的半刻，等她起身去找百裏萌吃午飯時，路過晏楚蕭的客房，發現店小二在打掃房間。

“小二，我朋友去哪裏了？”洛鳶進屋問。

店小二見她，說：“姑娘，公子讓我給你帶個話，以後你的事情他不再過問，他回去了。”他又将一個包裹遞給了洛鳶，說：“這是公子給你留的。”

晏楚蕭走了？他剛剛不是喝了酒，就這樣走了？

洛鳶沒想到這麽突然，她接過包裹，轉身去百裏萌的房間，發現他還在睡大覺，一把将他吼起來，“表哥你醒醒！”

百裏萌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了揉眼，“表妹，什麽事啊？至于這麽吵吵嘛。”

洛鳶湊近他，小聲說：“王爺，他走了。”

百裏萌聽了立刻精神了，“走了？離開了？怎麽沒帶着你？”

洛鳶搖搖頭，“不知道，他只留下這個。”她将包裹給百裏萌瞧了瞧，百裏萌讓她打開看看，她發現裏面除了兩件粉色裙衫，就是一些銀票，夠他們一路游玩了。

“你和王爺又吵架了？”百裏萌有些急，“你都嫁給他了，還總想着往外跑，跟着王爺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好嗎？做為一個女孩子，嫁入才是最終的歸屬。”

洛鳶沉默，錦衣玉食當然好，更何況她在這個時代本就混不開，可是她要嫁的人總要是自己喜歡的。

百裏萌見她也不說話，又勸道：“我都看得出，王爺他對你是真心好，你瞧他在外手段狠絕，鐵面無私，可是對你總是無下限的妥協包容，表妹，你太不知足了。”

洛鳶垂眸，看着手裏的銀票，半響才說：“別想那麽多了，反正現在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不如先玩個痛快再說。”

百裏萌感慨道：“你呀，沒想到多年不見，表妹現在這麽貪玩，一點也沒有小時候的乖巧勁。”

洛鳶怕他又啰嗦起來，敷衍道：“好啦好啦，晚上你要去見紅嫣姑娘吧？趕緊起來好好準備準備。”

百裏萌看看天色，說：“時辰尚早，我先睡會。

洛鳶拍拍他說：“行，我先出去了。”

她回到自己的客房，推開窗戶看着滿院的桂花落，心底不知道在想什麽。

之後百裏萌每天晚上都去在月舞樓約會，每次回來，他就對洛鳶吐露一番心聲。

此時客棧後院桂花芬芳，月上眉梢，洛鳶坐在石凳上，吃着石桌上小福準備的果盤，聽百裏萌絮叨。

“哎，不知道紅嫣是不是陪着哪位客人喝酒呢？是不是在強顏歡笑？”百裏萌為情所困的愁眉不展。

洛鳶安慰他說：“她本來就是舞妓，不陪客才不正常吧，你不要太在意啊，明天晚上你們不就又見到了？”

“如果我說從始至終我都還沒有碰過她，你信嗎？”他說。

“為什麽不碰她？難道你嫌棄她？”洛鳶喝了口茶，一副吃瓜群衆的模樣。

“不是的，是我覺得如果碰了她就要娶她做妻，就該對她一心一意，愛她一生。”百裏萌表情非常認真。

“既然你這麽喜歡她，就娶她啊，把她贖出來就好了。”洛鳶又拿起果盤裏的棗子說。

他也坐了過來，拿起一粒花生米丢進嘴裏，看着空中的孤月說：“她的贖金比你的還貴，我贖不起啊！”

“什麽叫比我的還貴，意思就是我姿色不如她了？”洛鳶嚷嚷道，雖然她不想成為瘦馬，可她好歹也是皇城最有名的瘦馬，怎麽就被一個舞娘比下去了。

百裏萌眨眨眼，說：“這是事實啊！何況你現在這麽能吃，都快成小白豬了。”

洛鳶不服氣地說：“你才是小白豬呢！”手上還不停地往嘴裏又塞了一棗子。

“小二！”百裏萌喊道：“給我拿壺酒！”

“你還喝酒，你會不會喝啊？”她說。

百裏萌自信地說：“放心，我千杯不醉的。”

小二很利落地端來一壺酒，百裏萌往酒杯裏倒滿，說：“今夜只能借酒消愁了。”說完他就一杯幹了。

洛鳶還想說什麽，結果他幹完就咣當一下倒在了石桌上，昏睡過去了。

她嘴角抽了兩抽，呵呵，可真是千杯不醉，一杯就倒啊！

次日夜晚，洛鳶實在好奇這舞娘究竟有多美，能把她都比了下去，百裏萌左攔着右攔住，最後還是沒攔住，于是答應帶她，洛鳶出行怕怕不便，就帶了身男裝，正好派上了用場，換好就和百裏萌一起去了。

夜幕下的月舞樓燈火相映如白晝，人來人往熱鬧喧嘩，大廳坐滿了客人，很多舞女藝妓都穿着豔服搖擺身姿陪客人說笑歡鬧。

洛鳶和百裏萌坐在一處角落裏，馬上有夥計過來招呼，他們要了幾盤零嘴，一壺清茶，夥計極力推薦他們這裏招牌好酒，以及漂亮的藝妓。

洛鳶都一一推掉了，夥計見他們不點貴食，就再也不搭理我們了。

一位醉酒的舞女突然撲入洛鳶的懷，她媚眼如絲地看着洛鳶說：“這位小哥長得好清秀啊！願不願意讓小女陪你喝酒啊？”

洛鳶欲拒絕，廳前的夥計忙過來拉她離開，怪裏怪氣地說：“不給錢的買賣誰讓你做了？”說完斜眼又鄙視了洛鳶一番。

洛鳶也不以為然，等待着紅嫣的出場。

頃刻間，大廳突然燈火全息，一時間漆黑一片，只能看見窗外繁星點點，大家一陣疑惑之聲。

剎那間燈火通明，一位紅衣飄逸的女子從二樓圍欄處翩翩起舞，手中拉住一根紅色羅帶，騰空而起，就在衆目睽睽之下，飛身于空中，她目光如流星落月，身姿似蓮花瑤開，手中的紅色羅帶仿若纏綿了仙氣一般在她周身飛揚，她如仙女下凡，缥缈逸然，腳尖輕輕一點，便輕輕松松地落于舞臺之上。

衆人驚呼，拍手叫好，琴聲如溪水潺潺流出，此仙女便随着音符起舞飛揚，一颦一笑皆是動情柔媚，一舉一動自如仙姿飄逸。她一身紅衣，似這十丈紅塵中的一朵落花，傾盡所有，只為博得心儀人的回眸。她淩空飛舞，抛袖落帶，仿佛這世間情愛恩怨，被她輕而易舉地割舍放下。轉眼間她扭動身子，回旋踏月，恍如要做一只自由的鳥兒，展翅飛翔。

她舞得深情，洛鳶看得動情，竟覺得她的舞姿中掩含了太多無奈，太多悲哀，心間居然有一絲悲傷感。

琴聲點點漸漸流逝，她的舞步也緩緩放慢，手中的羅帶在她身前圍繞，只在燈火漸漸昏暗之時，她停于臺上，眉眼看向百裏萌的方向。整個大廳便暗了下來。

百裏萌自是知道紅嫣那一眼的意思，他卻更加傷情，洛鳶正要安慰他，結果就聽見臺上有人報着哪家哪家富豪，哪家哪家公子賞給紅嫣甚多的金銀珠寶，百裏萌聽了眼睛都濕潤了，我正要拍拍他的背，臺上又有人報說今夜紅嫣被某位權貴公子看中，第一夜将留給那位貴公子。

洛鳶挺吃驚的，原來紅嫣還沒有真正接過客人，難怪她剛剛那一舞跳得悲情，難怪她會深深地看了百裏萌一眼。

此時的百裏萌已經控制不住地捂臉哭泣，洛鳶遞給他手絹，安慰地說：“你就不應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