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公子無雙

公子無雙

洛鳶打哈哈地說：“丹娘別急，這就回去。”

輪到她出場，臺下衆人歡呼，喧鬧沸騰，洛鳶在伴舞的簇擁下登了臺，琴聲瑟瑟，簫聲戚戚，她随着曲調擺動自己的身姿，心想着今天一定不能顯露光芒，最好是跳得糟糕，無人選她侍奉最好。

于是她随意地左扭扭右揮揮，剛開始還有模有樣地跟着伴舞一起舞動，但是後來有一個旋轉五圈的舞姿，她打定主意要在這出差錯。

洛鳶轉啊轉的，轉得她自己都頭暈了，借機就要摔倒在地，哪只的羅帶纏到了身邊的伴舞，舞伴心急一拽，把洛鳶生生拽到她身邊，兩人重心不穩撲倒在地，舞蹈嘎然而止。

臺下一陣唏噓，還有人大喊道：“這是什麽？下臺！”

舞蹈自然不能繼續了，洛鳶也就随之下了臺，當然不免被丹娘劈頭蓋臉地罵一通，不過紅嫣幫她說情倒也起到些作用，丹娘只罰她三個月內打掃後院便了事了。

紅嫣一上場就惹來陣陣見好與熱烈的掌聲，她自是要盡全力去舞這一曲，來博得世子的歡心。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進行到世子選女的節目上，他派來的人居然将洛鳶領走了。

這這這，這是什麽情況？

洛鳶抱歉得看了紅嫣一眼，她自是搖頭不怪的意思。

畢竟世子的想法，無人得知，洛鳶沒想到啊世子口味這麽奇葩，選她這個笨鳥去侍奉他。

很快就有丫鬟前來領洛鳶去天香閣，洛鳶穿着一身桃粉流紗長裙，美豔極了，她站在窗前，盤算着一會把世子打暈逃出去，這時候一個風流倜傥，金頂白衣的男子推門進來。

洛鳶回身見他，這位世子爺長得白白淨淨的，油頭粉面的，簡直就是個奶油小鮮肉啊！

朱緒熠打量了一番洛鳶，被她的美貌呆住了幾秒，才笑盈盈地說道：“是洛鳶姑娘吧？我是禦史大夫之子朱緒熠。”說着他一步步走近洛鳶。

“你，你別過來！”洛鳶指着他，喝止道。

朱緒熠停下腳步，說：“洛鳶姑娘，你別害怕，我不會傷你的，我是王……”

“砰”的一聲，一個黑影從窗戶閃進來，朝着朱緒熠就是一記刀手劈，朱緒熠直接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洛鳶被突入起來的情況吓到，定了定神，才看清來人是莫向雲。

“莫兄？你怎麽在這？”洛鳶意外，卻有欣喜，她終于有救了。

莫向雲風塵仆仆，似乎是急急趕來的，抓過她的手，說：“走，我帶你離開。”

洛鳶點頭，随他從二樓臺階直接走到院子，此時月舞樓因為舞宴來了很多賓客，正忙裏忙外，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他們。

“後院有個小門可以離開，可是那裏有門衛把守。”洛鳶悄聲說。

莫向雲握着她的手，說：“你跟着我便是，不用擔心。”

洛鳶覺得心裏踏實多了，他們繞進後院，遇見門衛，莫向雲将人打暈，從馬廄裏牽了匹馬，兩人順利離開了月舞樓，騎着馬一路向城外奔疾而去。

到了郊外的林間，一個輛馬車在那樹蔭下面停着，百裏萌焦急的來回踱步，見到洛鳶和莫向雲騎着馬朝他過來，高興地說：“表妹，你沒事吧！我就知道莫兄一定能就你出來。”

莫向雲勒住缰繩，扶着洛鳶從馬上下來，洛鳶站定，走到百裏萌跟前，拍拍他說：“我就知道表哥不會棄我而去的。”

“那是當然了，我能是那種人嗎？”百裏萌得意道，又說：“這次還多虧了莫兄，要不然我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洛鳶正疑惑呢，“你們兩個怎麽遇見的。”

“之後我就被月舞樓的人叫走，說你願意留下來，給了我一大筆錢，還派人監視着我離開，半路上遇見莫兄了，這才趕回來把你救出來。”

“多虧了莫兄，這恩情洛鳶記下了。”洛鳶對莫向雲抱拳道。

“朋友之間說這話太客氣了。”莫向雲清朗一笑，又問：“洛鳶姑娘，打算今後去哪？”

“叫我洛鳶就可以了。”洛鳶說，“我也不知道去哪裏呢。”

“好，洛鳶，如果你沒想好去哪裏，正好我要回天啓國探親，不如跟我去天啓國，如何？”莫向雲說。

天啓國國力強盛，國泰民安，與漪蘭國勢力相當，去那裏玩一玩，也無不可。

洛鳶想着，覺得還是要問一下百裏萌，說：“表哥，你怎麽打算的？”

百裏萌搖搖頭說：“表妹，去天啓國路途遙遠，你去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只會給莫兄添麻煩，不如随我回蓬萊鎮吧，而且我還有事要辦。”

洛鳶想想也是，反正現在晏楚蕭已經放了她，她大可找個安靜地方落腳了，不必四處游蕩，說：“也好，表哥，你還有什麽事要辦？”

“當然是贖紅嫣回家。”百裏萌激動地說。

“哦對，差點把這事給忘了，還有就是月舞樓，居然敢當街拐騙少女，逼良為娼，是不是應該報官！”洛鳶越想越氣憤，要不是莫兄搭救，她現在可是身陷囹圄了。

莫向雲一揮手，說：“此事從長計議，月舞樓背景複雜，不是報官能解決的。”

“那我的紅嫣怎麽辦？”百裏萌有些心急。

“表哥別急，總有辦法的，實在不行，讓莫兄把紅嫣姑娘也救出來。”

“月舞樓的姑娘都是有賣身契的，光帶她走，是沒有用的。”莫向雲淡淡地說，此時林間風起，月色如水，他一身墨袍翻飛，美如詩畫，溫潤的目光看着洛鳶，洛鳶發現這裏的男子俊美起來，真是賽過潘安。

洛鳶慶幸自己還沒簽契約，估計丹娘想先讓她生米煮熟飯，到時候不簽都不行了，她說：“看來只能湊夠紅嫣的贖金了。”

“月舞樓給我的一筆錢數目不少，加上我自己的，倒是堪堪夠用了，可是現在我若去了，恐怕洛鳶就有危險了。”百裏萌說。

“洛鳶姑娘是被拐進去的，人丢了他們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尋她，暫時她是安全的，不過你們不能再回去了，月舞樓的人不認識我，明天我代百裏兄弟去贖紅嫣姑娘出來，今天咱們先去最近的驿站歇歇腳，如何？”莫向雲單手背過身，神色清淡。

“那就再麻煩莫兄了。”百裏萌謝過，三個人達成一致意見，就離開了林間，駕着馬車往遠走去。

夜幕暗深，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中途點起篝火休息，洛鳶躺在車裏半夢半醒間，又夢見了那日晏楚蕭醉酒神态，他目光滿是寂寞，聲音仿佛帶着渴求。

“鳶兒，如果不是我以你性命威脅，你可還願意真心留下來？”

洛鳶睜開眼睛，發現是夢，她坐起身子，額頭滿是汗珠，這一夢，惹得她無法再入睡。

“若覺得不安穩，我在身邊陪着你，你放心睡吧。”莫向雲為她蓋了蓋毯子道。

“莫兄一直守着嗎？”洛鳶才發現他一直坐在她身邊。

“畢竟露宿郊外，總歸不安全，你放心，我會護你周全。”莫向雲目光沉柔，又說：“睡吧。”

“有莫兄這樣的朋友，還真是讓人覺得安心呢。”洛鳶笑說。

莫向雲目色忽明忽暗，“那也要看對方，是不是我在意的。”

洛鳶被他看得不自然，歪着頭看他，“你是在撩妹嗎？”

莫向雲不解，“撩妹為何物？”

洛鳶撲哧一笑，沒做解釋，換了個話題，“我一直挺好奇的，雪影為何視你為仇人？”

他目光看向遠處，沉思道：“因為我親手殺了他的父親。”

“她不是你徒弟嗎？”洛鳶又問。

莫向雲嘆了口氣，對她說起了十年前的一樁事，雪影是皖越國大将軍的獨生女，她的父母恩愛不渝，又對唯一的女兒寵愛有加，雪影也是幸福地長大到了八歲，然而與天啓國的開戰，大将軍必須出征抗敵，天啓國帶兵對敵的正是莫向雲。

最終結局可想而知，大将軍戰敗慘烈，莫向雲手刃了大将軍的性命。雪影家中得知消息，雪影的母親為情自刎，獨剩下雪影孤身一人，本來幸福的家庭瞬間支離破碎。

莫向雲本并不在意這些，但是雪影父親死後的第三年，雪影出現他面前，用瘦弱的小手舉着長劍刺殺他，他才明白雪影心中的仇恨無法釋懷。

他收留她，将她帶去青雲觀，托付給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長養育她，自己還親自教她武功，等待着雪影練成武功，來向自己尋仇。

“你是天啓國的大将軍嗎？”洛鳶好奇地問。

他沉了沉，說：“可以這麽說吧！”

“沒想到啊，平日裏真看不出你是個骁勇戰場的人啊！”洛鳶的映像裏大将軍不應該是五大三粗的糙漢子，莫向雲一個溫潤如玉的撫笛公子，怎麽會去戰場厮殺。

他只是呵呵笑，沒作答。

“你居然教仇人武功讓她取你性命？這是為了什麽？”洛鳶越發不明白了。

“雪影她太小了，唯一的重心就是家庭，然而家庭破碎了，失去了重心，除了仇恨，你覺得她要靠着什麽活下去？”莫向雲面色凝沉。

洛鳶了然，說：“你就不怕她哪天真的能打敗你？”

“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這些年她一直不能釋懷，取我性命又有何妨？”他說。

洛鳶略思，緩緩道：“這些年她找你比試多少次了？”

“很多次了，只是從未打敗過我，也許她的劍術到了瓶頸吧。”莫向雲說。

洛鳶心想哪裏是什麽瓶頸，是雪影舍不得殺你，若不是她喜歡莫向雲，又怎麽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那天我不小心聽了你們的對話，你說過她對親近你的女子都要下殺手。”

莫向雲無奈地嘆了嘆，“雪影本性不壞，可近些年性子卻越來越難以捉摸，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麽，也許她不想我成家吧，畢竟我害得她家破人亡。”

“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洛鳶小心提示着。

“什麽？”他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用在你身上最為貼切了，哪個女子見到你總會芳心動一動的。”洛鳶抿嘴一笑，她還穿着桃粉色的舞裙，頭發雖有些淩亂，卻更有一種慵懶韻味，美得妙不可言。

莫向雲定了定神，為她梳理微亂的烏發，說：“我真若你所言這麽好，你可曾芳心動上一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