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忍不可忍

忍不可忍

一個月來，洛鳶居在長世皇宮，莫向雲将她安于一處秋靈殿中，碧玉因為去送信沒有跟随她，她只身一人在這陌生的環境，有一種孤獨無助的感覺繞在心間。

洛鳶剛進宮的第二天，太後就傳人叫她過去，她被宮奴領進鳳安殿，跪在一個妩媚貴豔的女人面前，她頭頂金鳳飛舞的發冠，身着深色金邊的鳳袍，一派威儀，除了眼角不經意留下的魚尾紋，洛鳶實在找不到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什麽痕跡。

“你就是讓哀家的兒子朝思暮想的洛鳶？”她捏着嗓子說話，一副清高的樣子。

“婢女洛鳶見過太後娘娘。”　洛鳶低頭道。

“婢女？你倒是挺謙虛麽，如今你可是漪蘭國的夢汐妃，我們天啓國怎麽能怠慢了你這位貴客呢？”太後半眯着眼睛盯着她道：“不過你若是想當皇上的妃子，哀家絕不會答應。”

“太後多慮。”洛鳶解釋道：“婢女既然已是漪蘭國的夢汐妃，就不會再嫁他人，還希望太後同皇上說情，早些放我回去才好。”

“放你回去？”她輕盈一笑：“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洛鳶聽了命，跟了宮奴回去，因為莫向雲特意囑咐過伺候她的宮奴宮婢們，因此她的日子過得還算舒适一些，只是每晚莫向雲都要到她的宮殿，為了應付他，洛鳶很是頭疼。

後來皇後又來洛鳶宮中坐了坐，曾經的相國之女霜婉現如今身着珠飾鳳袍，頭戴鳳舞步搖款款踱步，長裙拖拽在地，發出窸窣的摩挲聲，一身首飾叮叮當當，華麗莊嚴地走到洛鳶面前。

洛鳶依着禮微低頭對她說：“皇後娘娘吉祥。”

“免禮。”皇後連胳膊也沒擡一下，直徑從洛鳶身邊走過，坐到雕花椅上，接過宮婢遞過的茶盞，抿了抿，微微擡眼看着她說：“沒想到皇上對你如此情深，為了你不惜大動幹戈，也要把你帶回來。”

洛鳶知道自己存在是後宮的眼中釘，肉中刺，自己也并不想在此地久留，于是說：“皇後娘娘，我已是漪蘭國的妃子，又怎麽會再對皇上有什麽心思？還請娘娘勸一勸皇上，讓我早些回去吧！”

“哦？”她冷哼一聲說：“可是是誰總夜夜霸占着皇上，不準皇上離開半步的？”

就知道是因為此事，皇後記恨了，但是這事情可真是冤枉，明明是莫向雲自己非要去，雖然每次他都沒有強迫，只是睡在客廳的軟榻裏，可在別人眼中，就不知會怎麽編排她了。

洛鳶微微皺眉，說道：“皇後真是冤枉了，其實我也不想如此，還望皇後能幫忙讓我早些離開。”

“哼，你少來！別以為這樣說本宮就相信你！這一次我來是給你個警告！如果你再敢霸占着皇上，本宮可就不饒你了！我們走！”皇後厲聲喝道，頗有氣勢地離開了。

洛鳶行禮看着她漸漸消失在宮門口，內心只覺疲累。

寒風漸起，落葉掃地，夜裏多了幾絲寒涼，洛鳶将披在肩頭的風衣緊了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聽見身後傳來溫和的話語：“小心些，別着涼。”

莫向雲走過來摟住她，說：“站在門口做什麽？這風大。”說着他命人将門窗都關緊，帶她走到內室的床榻上。

“鳶鳶，最近見你神情有些憔悴，是不是病了？”莫向雲在她面上仔細觀察道。

“可能是天涼了，有些着涼，吃不下東西。”洛鳶敷衍着，從他手臂脫身，走到窗邊。

“要不要請禦醫來瞧瞧？”莫向雲對于洛鳶的排斥，總是束手無策，只能關心說。

“無礙，今天感覺已經好多了，沒什麽大事。”洛鳶語氣還是淡淡的。

他見我凝神半響，将我身上的披風脫下，說：“快進去躺一躺，好好休息一下。”

洛鳶依着他的意思躺在床上，莫向雲坐在她身邊，定定地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秒會消失不見似的。

洛鳶側頭與他對視着，說：“皇上夜夜來我這裏，冷落了其他妃嫔很是不好，不如去皇後那裏過夜吧，皇上已經很久沒去了吧？”

只聽他溫柔地聲音在她頭頂想起：“鳶鳶，為什麽你總是将我往外推呢？你不想同我陪着你麽？”

洛鳶閉着眼，沒有回答。

“鳶鳶，你恨我嗎？”他聲音似雨夜裏的涼風，微微濕潤。

洛鳶不禁睜開眼，垂目看着床邊的金翠屏風，淡淡地說：“沒有。”

“是因為，你不愛我，對嗎？”他問。

洛鳶擡眼看着他，他眼神落滿星輝，夾雜着一縷暗黑的悲流，沒有說話。

“你知道我為什麽當着你的面不會自稱是朕？”他說：“因為我希望我們可以像剛認識的那樣，親切自然。”

洛鳶看見他喉嚨滾了滾，聲音都有些沙啞：“但，你卻不願了，你連與我同奏琴笛，你都不願。”

洛鳶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說：“你何必如此呢？何必強求一個不愛你的人？”

莫向雲凝視她半刻，眼神透露一種隐忍與溫怒的東西，是洛鳶看不透的。

他忽然一個翻身，壓在她的身上，他深情地說：“我愛你，鳶鳶，從來沒有變過。”

洛鳶一驚，掙脫着想離開床榻，莫向雲的力道不輕，握緊她的胳膊，疼得她有些蹙眉，“莫向雲，你放開我。”

“鳶鳶，你已經答應做我的人，為什麽還是這樣躲着我？今晚你逃不了。”莫向雲扯開她的領口，一片白皙的肌膚露出來。

“你這樣做，我會恨你一輩子！”洛鳶費力抵抗，奈何女子力氣不如男，很快她處于下風。

“與其你心裏沒我，恨我一輩子也是好的。”莫向雲掰過她的雙手，令她無法動彈，狠狠吻了下去。

洛鳶一咬牙，一閉眼，一股腥甜彌漫在他們的唇舌間，莫向雲起身，擦掉嘴角鮮血，“鳶鳶，沒有用的，你最好認命！”

洛鳶緊緊抓着自己的衣領，“我答應你，做你的洛皇後，可你已經有皇後了，我在這裏沒名沒份，如何在宮中自立？你自己都沒有兌現你的承諾，莫向雲你這麽小人嗎？”

莫向雲又說：“是不是你當了我的皇後，就願意與我長相守？”

“是，只要我成為皇後，以後都聽你的。”洛鳶知道這件事不會那麽容易的，她才可以拖延一些時間，等晏楚蕭來救她。

“好，我答應你，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讓你成為皇後的。”莫向雲說完，留戀似的看她一眼，就離開了她的院子。

洛鳶松了口氣，莫向雲一時半刻都不會再來了吧？

她必須找個時機，逃出去。

一個晴媚的天氣，洛鳶坐在園子裏曬太陽。

“夢汐妃娘娘，皇後請你去後花園賞花。”一個宮婢走過來傳話道。

“好，我這就過去。”洛鳶應着，這位皇後不知道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她只好見招拆招。

洛鳶換了一身翠煙棉裙，披着狐絨披風，頭上只绾了一支玉釵，沒有做任何修飾的素顏，就這樣跟着帶道的宮婢前去了。

她老遠就看見花園裏的皇後身後跟着一路的宮婢宮奴，陣仗很是威武。

洛鳶走近她行了禮，皇後擡了擡手示意她看向鳳羽花叢，淡淡地說：“你看着鳳羽花開得多好。”

“是啊，娘娘。”洛鳶看着有些感懷，漪蘭國宮內滿園的鳳羽花開得比這裏更豔麗更嬌媚。

“想家了吧？看到這漪蘭國的國花，怎麽能不觸景生情呢？”皇後說。

漪蘭國的國花？那怎麽在長世皇宮裏？

皇後看得出我的驚訝，緩緩道：“漪蘭東辰皇以太後祝壽為由，送了些鳳羽花的種子作賀禮，實則是打聽你的事情，看看能否将你要回去。”她頓了頓道：“不過皇上沒有回應，只讓送禮的使者回去了。”

洛鳶心裏咯噔一下，似沉石落于深潭一般再無回聲。

皇後又邀她到涼亭裏坐了坐，她身邊的宮婢分別為我們倒了杯美酒。

皇後舉起手中的酒杯對我說：“夢汐妃嘗嘗這新貢的流域美酒，皇上特賜給本宮的，今日本宮同你分享佳釀，你可要賞這個臉啊。”

“多謝娘娘。”洛鳶看了看杯中的酒，又細細一聞，原來就是紅葡萄酒，她品了一下，甘甜回味，又不像市面上普通的葡萄酒，更加淳甜些。

“沒看出來，夢汐妃這麽會品酒啊？”

“沒有，只是以前喝過一點。”

“這酒只有流域才有，在咱們平原是很少得的，物以稀為貴，皇上特意賜給我，其實他這個人很重情義的。”

“娘娘，說的是。”洛鳶不知道皇後到底想說什麽。

“聽說你跟皇上要名分了？”

洛鳶心裏一緊，沒想到皇後的消息這麽靈通。

“如果皇上有意要納我入宮，我覺得這個請求并不過分。”

“那倒也是合情合理的。”皇後心不在焉望着遠處。

洛鳶見她如此态度，想來是不知道她要的名分是皇後這個位置。

皇後一個眼色遞到一旁的宮婢身上，宮婢拿過來一團亂糟糟的絲線，丢在洛鳶面前的桌子上，皇後繼而道：“過些日子就是太後壽辰，這些絲線是想為她縫制一件錦衣，不過被我養得貓兒抓亂了，你就好好在這捋一捋吧，本宮進屋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