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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早膳時，桌上一派沉悶，用過了早膳，佟念琬先告了辭，只道自己還有些事情要出府一趟。

林氏倒是沒多問，便允了。

衆人紛紛用完膳，佟景唯去讀書，林氏陪老太太說了會兒話，便也領着佟采媛回芙蓉園了。

秋意漸至，盛寧居于南方，氣候暖和，這幾日卻也見涼了。佟府的花園裏，元琛往寧安堂方向走，宋風跟在一旁，見公子用過早膳後興致不高，便問道：“公子，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麽？”

元琛一怔，随即笑開了，無奈地搖搖頭，自己因為那個丫頭，竟然起了這麽大的情緒波動，着實不該。

“無事，只是有些困惑，這世間的女子，确實讓人難懂。”

宋風聞言嘿嘿笑了，撓撓頭：“公子說的可是念琬小姐？”

不待元琛回答，便接着道：“屬下也覺得，念琬小姐着實難懂了些。”

元琛一皺眉，不滿地問：“你要懂她做什麽？”

說完，不等宋風反應過來，甩袖便加快了腳步。

宋風撓撓頭，不光女人不好懂，男人有時候也不好懂。

這邊元琛剛回到寧安堂，佟景钰便跟了來，因着他兩人關系親密，進了寧安堂也不必通報，直接大刺刺地奔着元琛的書房來了。

元琛看着佟景钰大大咧咧地進來，又皺了眉有些不滿，怎麽誰都能直接進他這書房了。想了想，白了宋風一眼，看家不利。

宋風一臉霧水，以為是招待景钰少爺不周了，忙告訴家丁去沏了茶來。

元琛的臉色更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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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景钰倒是沒理會他那副臭臉，一進屋尋了個位置坐下，接了茶，自在地抿了口，便說起了正事：

“念琬那丫頭今日怕是與你置氣了。”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元琛心道。

面上不動聲色：“她一向瞧不上我。”

佟景钰瞧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輕搖着茶蓋，吹了口茶沫，悠悠地道：“怪她不領你的好意就直說，在我面前裝什麽裝。”

書桌旁假裝看畫的人面色一窘，頓了頓，忍住了，什麽也沒說。

佟景钰卻沒管那麽多，接着說：“你不就是怕念琬把那玉佩打在霏兒臉上，我會因此和她置氣麽。你想多了，這件事霏兒理虧在先，若真打了，我心疼霏兒，卻也不會怪念琬，不過也謝謝你擋了一下，替霏兒免了那一下子。“

“哼。”元琛哼了聲，仍是一副不屑的樣子。

“小氣巴拉的，你這副性子，換做哪個姑娘，都會與你置氣。”

佟景钰一副看破天機的樣子，悠悠地道：“今日霏兒那丫頭雖是胡說，倒是也說對了一條，咱們這表少爺，還真是看上了咱們沉魚落雁的大小姐……”

佟景钰話沒說完，手裏的茶盞就被人奪了過去。

元琛背對着他，語氣不善：“你若是閑着沒事，就去看看你妹妹，以後少編排些流言才好。”

“唉。”說起佟霏和姚氏，佟景钰也是發愁，他老爹常年不在家，他真的需要給她們兩個做做思想工作。

待佟景钰走了，元琛才回過身來，慢騰騰地走回書桌旁。與生硬的語氣成對比，臉上卻是不知為何有些泛紅。

這邊佟念琬出了佟府，領着明月在街上随處走動，今夜是月末，盛寧的風俗，在即将入秋這夜未婚男女們會在西城河的拱月橋上放河燈，以祈求婚姻圓滿。

因此此時燈市的人來來往往特別多。

當朝風俗嚴謹，未婚女子出門皆覆面紗，但仍有未覆面紗在燈市逗留的。佟念琬出來時心情極差，此時看着街上的行人因着晚上的河燈節個個臉上喜氣洋洋，心頭那股郁氣也漸漸散了。

“這位姑娘，可要買個河燈嗎？”

賣花燈的商販叫住了她，接着便熟練地說起了臺詞：“今日是河燈節，一年一次，姑娘若有心儀的男子，可祈求與那人緣分，若沒有，便可盼日後遇良人成美事。姑娘要不要來一盞？”

左右也無事，不如放上一盞，祈願進京後一切順意。

“給我一個吧。”

商販爽利地應道：“好嘞。”

對着花燈挑挑揀揀，又問：“姑娘可有心儀的男子了嗎？”

“這有何差別？”

商販笑道：“姑娘想必是第一次參加這河燈節吧，這河燈都是不一樣的，姑娘的心意也是不一樣的，因此，您要祈什麽願，我便給您拿什麽燈。”

佟念琬瞧了瞧，大都是些情緣的，笑了笑：“随便吧，我不求姻緣，只湊個熱鬧。”

商販便也沒再多說，挑了挑拿了盞燈給她。

收了銀子遞了燈，又多說了句：“姑娘雖戴着面紗，也看出是傾城之色，日後少不得嫁進富貴人家，我給你挑的這盞燈，是求夫妻和睦的。”

佟念琬聞言不知該作何反應，哭笑不得，這商販也是好心，生怕她為了銀錢嫁入富貴家夫妻不睦百事不合，可是她如今連心上人都沒有，求這夫妻和睦有什麽用。

翻開花燈的折紙，握柄上系着一根竹簽，上面倒是有一行小字，她仔細去瞧，只見上面寫着：

此情此心系何日，流年轉來無處尋。

看不懂。

她搖搖頭，上一世整天研究些兵書，這一世又雕雕刻刻，雖不至于大字不識，但也确實不太通文意。

啧，這樣一想，她還需多讀些詩詞，以免進京了被人取笑沒文化。

既是河燈節，佟家那兩位未出閣的小姐也自是會出來湊熱鬧。以往每年，佟霏都會叫着佟念琬，但她不愛湊熱鬧，便也沒來過，這次她都出來了，她二人自然也不會落下。

一過晌午，佟采媛便打扮好準備出門參加河燈節，今日林氏要留在府中整理賬務，于是佟采媛便想着去叫上元琛一同去。

本來這河燈節就是未婚男女祈求婚姻的，很多有情人也會趁着今日互通心意，于是佟采媛便帶着侍女來了寧安堂。

晌午天氣正好，秋風微微，伴着和煦的陽光，元琛正于院內品茶，一邊思索着佟念琬這個丫頭賭氣去了哪裏，怎麽還不回來。

宋風在元琛一旁站着，百無聊賴，一擡眼，便見那位采媛小姐在門口巴巴地往裏看。

宋風不喜歡她，因着也沒什麽好臉色，走到門口，問道：“采媛小姐，來此何事？”

佟采媛遠遠地就瞧見元琛在那裏坐着，因此也沒太注意宋風的态度，有些羞窘地答：“我，我來找表哥，今日是河燈節……我……”

“少爺不參加什麽河燈節。”

宋風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佟采媛被他吼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小臉一下子變得緊繃，不滿地道：“我來請表哥，你不進去通報，杵在這裏攔着我做什麽？”

宋風面色未變，堵在門口一動不動。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思考中的元琛，他也看過來，問道：“宋風，何事？”

佟采媛立刻先他一步答：“表哥，今日是河燈節，采媛想問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說完有些羞窘，又不想顯得特意邀他，便又補了一句：“大姐也去了呢，這都半日了，不知買了什麽好東西。”

元琛頓了頓，清明的黑眸略沉，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拂袖：“良辰美景，确該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