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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幾日後一早，佟念琬睜開眼來，天已經大亮，青芷正蹑步進來，想看她睡醒了沒有。

“青芷。”

她輕喚了聲。

青芷便快步走過來，掀了紗帳扶她起身，口中碎碎念道：“小姐愈發貪睡了，都日上三竿了，您若再不醒，夫人估計數落您數落的口都幹了。”

“哪那麽誇張，我馬上要進京都了，她以為我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巴不得讨好我呢，哪會說我的壞話。”

佟念琬看着青芷在身邊選着耳環，突然道：“今日戴那個櫻桃紅的水晶墜。”

佟家是富甲一方的珠寶大戶，所以佟念琬缺什麽都不缺首飾。因着與城東鋪子來往的勤，再加上手藝巧，之前還朝佟承庭要了原玉水晶等，貨商定期送來的待雕刻的好材料，她都是先挑的。

青芷拿着耳墜給她戴上，一邊戴一邊問：“小姐之前不是說這個顏色不合适您嗎？”

“是嗎？”

佟念琬對着銅鏡撥動了兩下耳墜，彎了彎唇角：“我看着蠻好看的。”

她今日穿的也不是往日的淺色，一襲妃色水雲緞的長裙，盈盈一握的腰間一條細帶束着，她身子高挑，眉眼又極是明豔，往日穿着素淨已是極美，今日特意于發髻上用了心思，耳畔斜插着一柄木蘭簪子，一顆包金白玉墜在鬓旁随走動搖晃極是撩人。

走入正堂時，林氏等人正與老太太說着閑話，佟霏等人皆坐在下手，時不時地應一句。因着月底要清賬，佟承庭一早便出門了。

“大姑娘來了。”

家丁通報一聲，佟念琬已經走了進來。

衆人聞言擡頭，林氏姚氏面色皆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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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佟念琬問安，姚氏先酸了起來：“呦，這是要進京都的大小姐了，打扮的這麽金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宮裏出來的呢。”

佟念琬像沒聽見一樣，屈身問了安，才看向姚氏，淡淡地道：“二娘謬贊了，念琬所得皆是佟家所有，去了京都也不想丢了佟家的面子，因此才特意學着打扮些。”

姚氏瞪了她一眼，剛想再開口，佟景钰在一旁輕咳了聲，姚氏才未再開口。

佟采媛反應倒是快，已經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她身邊，離近了瞧，嬌俏地打趣道：“大姐真是美，這妃色裙子穿起來極為明豔動人，娘常說我性子跳脫，這種顏色的衣裳穿不來呢。”

佟念琬微微一笑，自然地道：“你年紀小，自然什麽衣裳都穿的，大娘不過是故意那樣說罷了。”

“我也不小了，堂姐都要說親了呢。”她說着這話，揶揄地看向佟霏。

佟霏卻是面色不佳，朝一旁躲了下，也未接話。

佟景钰蹙眉，開口道：“胡說些什麽。”

佟采媛抿抿唇，委屈地嗫嚅：“我沒有瞎說呀，前幾日，賞花時，知府家的公子跟堂姐聊得極好，兩日前傍晚便給父親遞來了拜帖呢。”

佟老太太聞言面色不善，責問道：“佟霏，當真有此事？”

佟霏連忙起身，還未開口，佟采媛又道：“祖母您別生氣，這是好事呀，堂姐到了婚嫁年齡，知府家的公子出身官宦，定是極好的。”

林氏招招手，喚她坐下，轉頭勸解佟老太太，道：“娘，您莫急，采媛年紀小不懂事，此事說不定是個誤會。”

又轉頭看向佟霏，面容溫和：“霏兒，你且說說，是怎麽回事？”

衆人便齊齊望向她。

佟霏站起身來，佟念琬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似乎她瞥了自己一眼，又一思忖覺得不可能，自己都要離開盛寧了，這兩人總不會把心思還放在自己身上了。

心下稍寬，她便踱步到一旁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準備看戲。

元琛坐在他上手，她坐下的一瞬，他看着佟霏，輕聲說：“又要唱戲了。”

佟念琬随之一笑，略一想，這人也要離開盛寧了，心頭突然清明了，于是也輕聲對他說：“這出戲，表哥說不定是戲中人呢。”

元琛疑惑地瞧了她一眼，清隽的面容略顯迷茫，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想來這家夥雖然才智頗佳又擅僞裝，但是對女人的心思還看不透，想必還不清楚這姐妹兩個的心思吧。佟念琬也未再多言，只看着躺下的佟霏，一身嫩粉色薄紗長裙，襯得身段窈窕柔軟，青絲搭在肩上，一條粉白色長墜子垂在發尾，今日也是異常柔美了。

佟霏在衆人目光下向佟老太太福了個身，然後才猶猶豫豫地道：“祖母，這位知府公子，霏兒根本不認識，至于賞花宴上之所以和他多聊幾句，也是……”

她這次是故意瞟了佟念琬一眼，接着低下頭，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委屈地接着說：“也是……也是為了表姐的名聲啊。”

佟念琬怔住，用元琛後來的話形容她，就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

佟念琬聞言打斷了她的話，也沒管她一臉委屈，揚聲質問：“關我什麽事，那日賞花宴我未去，在此之前更是從沒見過你口中所謂的什麽公子。佟霏，你若是真和那位公子情投意合便直說，祖母會為你做主的。”

“我……”

佟霏被怼的一愣，一時啞口無言。

“念琬，你這是做什麽！”

林氏厲聲呵斥，制住了她的話，接着又對佟霏道：“霏兒，你剛才要說什麽，盡管說，大娘和祖母會為你做主。”

佟霏輕輕點了下頭，才喏喏地開口：“那日賞花宴上，大娘特意帶了霏兒去，想結交些各家的小姐。誰知剛跟采媛分開沒多久，知府家的那位公子便找上了我，我想着并不熟識但是礙于禮數還是沒有躲開。那位公子一開口便問念琬怎麽沒來，我便問這位公子與念琬是否認識，他答不識，接着便道聽說念琬生的沉魚落雁連府內的侯府世子都沉迷其美貌，因此想拜會一番……”

啪！

一個玉佩便掉落在了她腳邊，與此同時掉落的還有一只茶盞。

可見是茶盞阻了這枚玉佩，不然，這枚玉佩非狠狠地咋想佟霏的臉上不可。

這一聲脆響讓所有人都愣住，一齊望向聲音的來源。

便是佟念琬扔出玉佩還沒放下的手，和元琛手裏消失了的茶盞。

一瞬間，大家便明白了，是佟念琬扔出的玉佩，被元琛半路用茶盞擋了住。

“念琬……”

如若那玉佩沒被攔住，被打的就是佟霏，佟景钰微蹙了眉，站起身來。

“呵，”佟念琬怒極反笑，看向身旁阻了她的元琛，道：“表哥真是好氣量，都被人罵到頭上來了還這般好脾氣地替人出手，還是說你早就知情今日不過是看戲呢？”

元琛皺眉：“你太沖動了。”

“我沖動？”

她站起身來，明眸掃了一圈在座的衆人，緩步走到佟霏身邊，面上滿是冷笑，可因了那張面孔絕美，此刻更是美極。

她輕擡起手，素白的食指擡起佟霏的下巴，染了丹蔻的指甲輕輕地在她下巴上劃了一下，佟霏立刻變了臉色，佟念琬又松開了指甲，只是擡着她的下巴，冷聲警告：“我之前瞎了眼，錯把你當成朋友。佟霏，你若是再敢像今日一般污蔑我，下次劃在你臉上的絕不是指甲。”

冷笑一聲，她松了手，又看向佟老太太，忽視了她那一臉震驚，平靜地道：“佟霏的話實屬無稽之談，念琬不知她是何用意，但是相信祖母也不會輕信這等話。念琬很快就要去蘇家了，我想着，在那之前還是少生事端比較好。”

接着，她又看向一旁的林氏，微揚了下巴：“你說呢，大娘？”

林氏聞言坐直了身子，嗔怪了一聲：“你說什麽呢念琬，我自是不會相信這等話的，老太太也不會，你且安心。”說着，斜了佟采媛一眼，以示警告讓她安靜。

“那便好。”

她笑了笑，“該用早膳了吧。”

佟老太太這才開口，喚身邊的人：“嗯，布膳吧。”

衆人依次起身出去，佟采媛路過佟霏身邊時，瞪了她一眼，碎道：“沒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