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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他雖未曾明言，佟念琬心裏也有了計較，元琛看人一向極準，想來這位七皇子天資才智在諸位皇子中定是佼佼者。

只是生母雖為貴妃，但到底無甚家世，又因寵愛異常，說不定早已是其他妃嫔和朝臣的眼中釘肉中刺。

若是貴妃要拉攏朝中力量……

佟念琬又問道：“俪貴妃膝下可有公主？”

知道她會想到這一層，但乍然被問及，元琛仍是微怔，眼眸閃了閃，道：“昭惠公主，年方十五，皇上有意為其賜婚”

佟念琬心下了然，這便是皇帝為他寵愛的妃子和兒子尋找朝臣支撐了。

俪貴妃寵愛多年不衰，照元琛的說法，七皇子也是賢能之士，若是尚未站隊的世家大族，娶了昭惠公主，倒是一樁好交易。

佟念琬心道自己只是一個小角色，進了京都真的要好好留意，以免到時候蘇家的皇位争奪牽連到她這個池魚。

手中端着一盞茶，剛遞到唇邊，忽然一怔。

佟念琬突然怔怔地看向元琛。

世家大族，侯府嫡孫，眉目俊朗，年齡也相仿……

她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表哥……不會是皇上看中的昭惠公主驸馬吧……”

元琛也是一愣，看向她，卻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彎腰笑個不停，佟念琬感覺自己被無情鄙視了，臉色漸漸變黑：

“你笑什麽？不是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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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琛這才止住笑，修長的手指圈成圈放在唇邊，咳了兩聲，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我一向覺得表妹聰明，現在卻覺得，表妹有些聰明過了。”

什麽意思？

佟念琬一頭霧水，不是他？好吧，她對京都和朝廷所知實在太少了。

“我是侯府嫡孫不假，但侯府門客衆多，世家大族豈會将一個身子孱弱的旁支後人放在心上。”

他表情看着略有些無奈和辛酸，佟念琬卻心道，這人真是慣會演戲，也不知到底什麽時候能有一句真話，因而反問道：“表哥何必自謙，承德王府世子不是特意來盛寧一睹表哥風采了。”

元琛又笑了，卻也未曾否定，只道：“蘇家的女兒，果然是聰慧過人。”

佟念琬坦然地望着他，道：“不勞表哥誇獎，念琬只是想知道，表哥漏夜來此，又将京都情勢一一告知，可是想要念琬做什麽？”

是不是因為，你知道我将要在這場奪位之争中扮演什麽角色，因此特意來指點一二以便我日後為你所用呢？

她最想問的話，她沒有問出口，因為沒必要。

兩人原也不是什麽可以推心置腹的關系，她寧願相信元琛是對她有所求。

他微挑了下眉，似是有些詫異她這樣問，又似乎絲毫也不驚訝，只是斂了神色，眉眼間的冷意似乎重了些，嗤笑了聲：“只是想着之後在京都要常見面，若是表妹在京都過得不好，豈不是我這個表哥失職。”

佟念琬了然，果然是有用途。她也該想到，像他和自己這樣的人，都是薄情的性子。

呵，他們之間哪來的情分。

“多謝表哥挂心，不過表哥放心，念琬自會照料好自己，即便真有不測，也不會牽連到表哥的。”

她淡笑着望着他，靜靜地道。

元琛也是笑着，道：“那便好。”

兩人望着比比，笑容一點點小事，氣氛也沉靜下來，再無人開口。

良久，他看了眼壁上快要燃盡的蠟燭，說了聲：“已是入秋，夜裏風大，表妹還是關上些窗子好。”

佟念琬也随之望去，燭火在愈來愈重的晚風中搖曳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滅，但是又一直揚着火光。

“夜深了，表妹休息吧。”

話聲未落，他便走出了門去。

夜風一下子灌進來，将她耳邊的鬓發吹了開，也将他的發絲吹亂了。

元琛驀地停下了腳步，不知望着何處，對她說道：“京都情勢混亂，你切不可小觑。還有一點，魏家這些年從地方官到舉家遷進京都節節攀升，也不是那麽簡單。”

說完，他也沒等她的回答，頭也未回地走入了夜色裏。一襲白衣，漸漸地不見了。

佟念琬站在原地望着，不一會兒便只見無邊夜色了。

嘆了口氣，她關上了房門，沒有了夜風的吹拂，困意漸漸襲來，吹熄了燭火關上了臨風窗，獨自卸了妝發，她着中衣躺在床上，望着淡黃色的紗帳，困極，卻也了無睡意。

元琛今日是特意好心來提醒她的吧，但是因為她會錯了意，所以惹得他生氣了？

佟念琬想的出神，不由地又想到他最後那句話，

“魏家沒有那麽簡單。”

魏家的衆人，她在盛寧這些年自覺已是十分熟悉，魏家夫婦待人溫和，不是擅用權術之人，瑾萱更是心直口快從沒有過半分心眼，至于魏家的兩個少爺，一個習文一個習武，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元琛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佟念琬想着想着，還是犯了困，不知不覺地就睡着了。

佟家二房，已是夜深了，姚氏早早地就歇下了，佟霏屋裏仍舊燈火通明。

她近日被姚氏要求着每日學着雕花，白日裏去賞花，已是疲乏，這會兒有些，剛雕完一只牡丹，準備休息時，貼身丫鬟進來了：

“小姐，采媛小姐來了。”

佟霏點點頭，雖然知道她大半夜前來沒有好事，但是在這佟家還是得低頭，她沒有佟念琬那麽好命，少不得要笑臉相迎。

佟采媛帶着婢女，氣勢洶洶地便進了院子，直奔屋子裏時，眼睛一眼也沒有瞟向佟霏，在外人面前向來嬌俏可人的臉蛋此刻冰冷一片，蹙着眉頭，哼了一聲，道：“我剛剛去寧安院了。”

佟霏一愣：“表哥院子裏？去做什麽？”

“祖母讓我去給表哥送湯。”她淡淡地道，撫弄着手帕，倏地笑了，“結果你一定猜不到，寧安院裏沒有人。”

她勾起唇角，那笑容看的有些吓人：“表哥和宋風都不在，你猜我在哪裏看見宋風了？”

“清風苑？”

佟采媛搖搖頭，倒不是清風苑，而是清風苑和寧安堂的那條小徑上。你說奇不奇怪，怎麽一個個地就都看上佟念琬了呢？“

佟霏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此刻是恨極了佟念琬，于是淡淡地道：“還不是因為那張臉，不過你上次不是下手了，怎麽我瞧着她臉上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說起這個，佟采媛又是一臉怨氣：“都怪娘，不許我對佟念琬下手，哼。不過無所謂了，她馬上去京都，以後也礙不着我了。”

佟霏頓了頓，說：“也是，左右她馬上要去京都了。那天聽哥哥說，表哥不過一個月，也要回元家了。也不知道到了京都，表哥能不能幫着照料她呢，不論怎麽說，都是佟家一同出來的……”

“表哥也要走了？”

佟采媛一愣，顯然是不知情。

見佟霏點頭表示肯定，她便氣的牙癢癢，怎麽佟念琬這麽好命，有蘇家做靠山，到了京都說不定還扒着表哥不放。

佟家産業在京都也有，這些年佟承庭也有舉家遷往京都的打算，只是因着佟景唯，才遲遲未動身。

佟采媛思前想後，只有自己也去了京都，才能再見表哥，而若是在那之前讓佟念琬得了手，她就再也沒有指望了。

“不行，”她一拍桌案：“我絕不讓佟念琬撿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