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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着淺碧色紗裙的姑娘這才從獨自思索中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看向兩人,一向冷靜的精致眉眼難得的帶了一絲迷茫,元琛不由地挑挑眉,有些訝異。

佟念琬只愣了一會兒,便回過神來,瞧見兩人都看着她,難得有些局促的吐了吐舌頭。

緩步下了臺階,走到兩人身邊空着的石凳上坐下,問道:“二哥和表哥在聊什麽?”

佟景钰笑笑,有些揶揄地瞧着元琛道:“在說京都如今的情形,元琛不日也要進京了。”

佟景钰相貌随了姚氏,眼睛大大的圓圓的,看着十分俊朗,此刻那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一個彎着的弧度,不知怎的,佟念琬瞧着就覺得有陰謀。

審視了元琛一眼,卻見他面色如常,她便問道:“發生了何事,表哥為何這般突然地也要進京了?”

元琛淡然道:“京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皇上年歲大了,幾位皇子年歲相仿,此時進京正是好時機。”

說罷又看向她,一雙黑瞳仿若帶着笑意:“表妹此時被蘇家召回去,難道沒想過原因麽?”

佟念琬悄悄地白了他一眼,這人說話陰陽怪氣的,當着二哥的面,她不願再與他深說,怕兩人吵起來,于是嘆口氣道:“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想什麽,蘇家定然早就打算好了,我去了也不過是聽人安排罷了。”

她皺着眉,紅潤的唇撇了撇,白皙的小臉也跟着鼓了下,逗得佟景钰笑了起來,就連元琛都跟着彎了嘴角。

“若是你準備要聽人安排,那可真是天上下紅雨了。”

佟景钰似乎很放心她去京都,一點多餘的話都沒唠叨,還有閑心和她開玩笑道:“不過我倒是好奇,像妹妹這般相貌,京都裏,要哪家的王孫公子你才瞧得上?”

元琛聞言也望向她,似乎也好奇一般。

佟念琬認真地想了想,答道:“要我來挑,估摸着怎麽也得是皇子将軍一類的吧。”

說完又補了句:“也未必,說不定屆時有哪位布衣入了眼,我便私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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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景钰笑而不語,元琛倒是沉思了一會兒,問道:“表妹瞧着,承德王府的世子如何?可還入得了表妹的眼”

佟念琬愣了愣,沒想到那日的事他還記得。想起那張和胡風一樣的臉,一時有些無措,斂眉道:“世子身份尊貴,豈是我配得上的。”

聞言,元琛挑挑眉,未再多言。

是夜,窗外陰雲遍布,似是要下雨。

秋夜裏涼,佟念琬讓青芷和明月早早地去廂房歇下不必守夜了,自己獨自坐在一盞燈前,翻着一本賬簿,算自己這些年存下的銀兩,就聽見外間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佟念琬心頭一驚,來人是誰,腳步聲她竟絲毫未聞。

不過既是直接推開房門,想必來人無惡意。但還是不由地蹙緊了眉頭,只因這人武力想必是在前世的她之上。

将賬簿合上,她倒是不慌不忙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外間倚門立着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色圓領綢袍,金色雲紋鑲邊,端的是俊朗無雙。

明月雖平時玩笑話多,但有一句倒是對了,這盛寧,若論相貌,誰又比得過表少爺呢。

不過佟念琬此刻倒是一點多餘的旖旎心思都沒有,她滿心都是震驚,元琛這些年一直裝着抱病于府中靜養,從未聽說他習武,怎麽腳步聲連她都察覺不到。

她臉上的驚訝太過明顯,一向僞裝的極好的眼睛都瞪圓了,元琛看着,不由地笑了下:“表妹怎麽這副表情?”

佟念琬回過神來,道:“只是不知道表哥還有夜闖閨房的愛好。”

她丢下這樣一句,也不管他,徑直在桌前坐了下來,倒了碗青芷臨走前泡的茶,抿了一口。

想了想,随手拿起一旁的空杯,倒了半盞茶,手腕一翻,悄悄運了力道,将茶盞朝着元琛的方向,直直地推了過去。

如她想象般,沒有傳來茶盞落地的聲音,元琛穩穩地接住了杯盞,只蕩起了一點茶波,他勾唇笑了笑,擡眸道:“表妹這是何意?”

佟念琬也不多廢話,直接切入正題,聲音也一改往日,略有些淩厲起來:“表哥漏夜前來,想必不是和我探讨夜色多美的吧。既然表哥拿出了誠意,有些事我們便坦誠相見吧。”

兩人皆擡眸看向彼此,黑瞳中波濤暗湧,只半瞬,元琛便笑道:“和聰明人說話夠輕松,看來我今夜沒有來錯。”

“你可知蘇家為何急着接你回去?”

佟念琬無奈地道:“想來大約是聯姻或是送進宮中鞏固地位吧,左右最差也是個權貴之妻。”

元琛挑挑眉,輕晃着手中的茶盞,半晌未開口。

兩人相互對望着,夜色朦胧,一盞燭燈在壁上燃着,夜風順着未關的臨風窗吹進來,影影綽綽倒映在牆上,平添了幾分悠然之感。

“當今聖上有八子,皇後膝下兩子,十二皇子年紀尚幼,三皇子年紀最長但不成氣候,整日流連花叢,皇後一直勤加督促,但不是儲君人選。六皇子生母溫貴妃是前都督之女,都督斂財養兵被揭發,滿門被俘,貴妃被禁足于宮中,六皇子十二歲被寄養在行宮,到如今已是五年。十一皇子生母是洗腳婢,生下皇子就撒手人寰,十一皇子年紀小,因此異常怯弱。”

清澈明朗的聲線,元琛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将這些宮闱之事娓娓道來。

佟念琬略思忖了一下,眉頭微皺:“這樣說來,有資格競争儲君之位的,便只剩下四位皇子了。蘇家三小姐是宮中的容妃,膝下只有兩位公主,雖極讨聖上歡心,但是與儲君無緣。表哥可知道,蘇家如今支持的是哪位皇子?”

元琛輕笑了下,接着道:“八皇子生母嘉嫔是禮部尚書之女,前些年很得皇上寵愛,因此倨傲跋扈,但是八皇子溫順之禮,倒是于國事上有些自己的見解。五皇子生母良嫔是揚州總督之女,性情溫和,在宮中與容妃一向交好,揚州總督也是當年蘇大統領手下的一員猛将,雖治軍有方,但是原是布衣出身,是蘇将軍一路提拔,才坐到如今位置。五皇子性情溫厚,卻少了些殺伐決斷。”

他輕描淡寫間,将宮中的情勢一一擺的明白,兩位皇子中八皇子出身好些,也更得皇帝寵愛,但有着蘇家的幫襯,想必五皇子身後朝臣力量大些。

她極清楚,這一進京,定然要與宮中沾上些聯系,這些事情早些知道就免得日後站錯隊。

佟念琬默默記下,算了算,又問道:“還有兩位皇子呢?”

說到這位皇子,元琛眼眸也變得深邃,略頓了下,道:“七皇子皇子薛定昀,是當今最受寵的俪貴妃之子,剛過十六歲。俪貴妃原是宮中琴房宮女,沒什麽家世,得幸後便封了美人,育有兩子,十三皇子剛剛五歲,也是頗得皇上喜愛。”

佟念琬聽了,略訝異了一下,問道:“可是伉俪的俪字?”

“正是。”

這便是極高的恩寵了。

一個琴房宮女,無甚家世,卻得皇上如此賜字,又孕有兩子封了貴妃,說是寵冠六宮怕也是不為過。

佟念琬想起元琛說起這位貴妃時的神情,試探地問道:“表哥覺得,當今幾位皇子,哪個做儲君的贏面大些?”

元琛勾唇一笑,并未直言,只道:“賢能者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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