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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佟念琬收回目光後就悶悶地喝了口酒,頗有些不爽。
因而就沒有瞧見,五皇子投過來的目光。
蘇家有意将她嫁給五皇子的事,良嫔和五皇子定然也是知曉的,因而此刻五皇子留意了一下她,乍見之下,只覺驚豔,不由地挑挑眉。
以前只知道蘇家長房的孫女嚣張跋扈,卻不知,蘇家還有這等美貌溫婉的女子。
衆人各懷心思寒暄,不大一會兒,皇上便帶着諸位後妃入了座,皇後娘娘和俪貴妃坐于皇上左右兩側,端莊大方。
皇上舉杯邀衆人同飲,一一謝恩後落座,便有善于恭維者借此機會攀附聖恩。
這席上原沒有她什麽事,佟念琬便只默默瞧着。
皇上看着氣色不好,與衆臣議事時也總是出神,倒是還問了幾位皇子的功課,然後又催促着幾位世家公子,諸如元琛褚炀等人娶親。
皇後娘娘見皇上漸漸有些疲累,便吩咐上歌舞。
衆人飲酒用宴食時,小宮女上了從南方運來的新鮮的瓜果以供衆人賞食。
小宮女将一道新鮮的荔枝上到七皇子面前,十三皇子見自己沒有,便跑到他七哥那裏拿,轉頭跟皇上說:“父皇,七哥這道荔枝兒臣可以拿走嗎?”
皇上極寵自己這個兒子,聞言望向一旁的俪貴妃:“愛妃以為呢?”
俪貴妃笑道:“陛下慣愛把難題抛給臣妾。”接着對十三皇子道:“你若想要,便應問你七哥給不給,就算你父皇同意了,七哥不知情,豈有不問自拿之理?”
十三皇子懵懵懂懂地點頭:“七哥,我可以吃嗎?”
七皇子道:“這一碟你拿走,這一碟留給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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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皇子拿着荔枝跌跌撞撞地跑回俪貴妃身邊,倒是逗笑了一衆人。
七皇子揮揮手招來宮女,道:“五哥愛食鮮荔枝,我原不太喜愛,這一碟荔枝,便進給五哥吧。”
皇後聞言向皇上道:“七皇子着實尊敬兄長。”
“嗯,他确實知禮。”皇上笑笑,轉頭看向俪貴妃,扶了她的手:“是你教導有方。”
衆人正散開目光時,五皇子那邊突然傳來小宮女的呼聲,佟念琬望過去,便見小宮女倉惶跪下,連連道:“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求殿下恕罪!”
原來是荔枝弄灑了弄髒了五皇子的衣裳。
良嫔立刻道:“閉嘴,來人帶殿下去更衣,你,去領二十板子吧。”
小宮女又驚又恐:“良嫔娘娘,良嫔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啊娘娘!”
來了幾個侍衛拖着小宮女要出去時,在高處看着另一個宮女給五皇子擦拭衣裳,突然道:“等等。”
接着指着五皇子腳下:“那是什麽掉了?拿過來。”
衆人皆望過去,只見一個紅色荷包落在地上,裏面露出一角淡黃色紙張。
皇上身邊的宮人上前撿過,打開呈到皇上眼前。
只見皇上将那張紙展開,盯着看了許久,半晌将它合上,面色如常,道:“你去換衣裳吧,那二十個板子先免了。”
“父皇……”
五皇子不知為何面色有些蒼白:“兒臣……”
“閉嘴!”
啪地一聲,皇上将手上的串珠摔在桌面上。
瑞光殿內頓時一片寧靜,衆人皆離座跪地道皇上息怒,舞姬紛紛退下。
皇上面上一片怒容,五皇子也伏于地面,痛呼:“父皇,兒臣冤枉。”
“你确實冤枉。”
皇上淡淡道,聲音不怒自威:“從前朝臣皆說你行事謹慎刻板,昏懦無能,太過仁善。竟是朕和朝臣都看錯了!”
五皇子跪着已是抖如篩糠,大滴的汗順着面頰滑落。良嫔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皇上如此震怒,生怕五皇子因此落罪,慌忙起身:“陛下,五皇子一向仁善穩重,不知今日是何事惹怒陛下,還望陛下寬恕啊。”
“你還有臉讓陛下寬恕!”
皇上閉了閉眼,良久道:“五皇子薛定昭,行事荒謬無忌,朕實不能容,今已不配為皇子。貶為庶人,逐出宮去,終生不得入京都。”
良嫔跌坐于地:“陛……陛下,臣妾……”
皇上淡聲打斷:“朕念揚州總督多年征戰勞苦,不予同處,你再多嘴,你一家也要跟着受牽連。”
話音一落,立刻便有一幹人等上前拖住五皇子帶下去,
五皇子面色如紙,猶自掙紮:
“父皇,兒臣知罪了,兒臣再也不敢了,父皇,定是有人陷害兒臣!是,是七弟!是他……”
“你既知罪,朕也不算冤了你,你便去吧。”
最後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皇上閉了閉眼,再不願看他。
五皇子這才卸了全身的力氣,猶如一個麻袋般,被侍衛拖了下去。
宴席上徹底靜下來後,皇上又道:“今日之事,再不許提,誰再為他求情,同罪論處!”
一幹原想為五皇子求情的,此刻也都蔫了。
只是宴席還得繼續,衆人即便心存疑惑,也只得坐下接着飲宴。
佟念琬心下驚詫多于恐懼,只是不自覺地将目光投向元琛和七皇子,總覺得這件事和那兩人脫不了幹系。
皇上究竟看見了什麽,竟是一點父子情面也不講,直接廢了他。
拈起一個櫻桃放在嘴裏,忽然想起那天元琛的信,初三宮宴裂帛退婚?
說的就是五皇子被廢一事,可是什麽裂帛?她怎麽一點沒明白。
原以為這事還需要她配合,原來她只需要當個看客就可以,還是什麽都沒看懂那種。
那幹嘛還要特意給她送信……
想到此處,佟念琬又瞪了元琛一眼。
不過說來倒是……五皇子被廢了,這門親事自然作廢,那麽她這一趟來京,蘇家不僅沒有結成親事,反而還養了個白吃飯的。
想到這裏不由地笑了,嘴角忍不住揚起。
她沒瞧見,七皇子一直留意着她,見她笑了,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口問道:“佟小姐可是發現什麽趣事了?”
佟念琬乍然被提到,不由地有些驚訝,下意識地看向元琛,卻見他也沒看她。她便起身行禮道:“回七殿下,臣女剛才嘗了一顆櫻桃,覺得酸甜可口,因此笑了。”
皇上聞言指着佟念琬問:“怎麽?小七和佟家姑娘認識?”
七皇子道:“兒臣去盛寧辦事時,與佟姑娘有一面之緣,只覺佟姑娘溫婉知禮,因而心下很是欣賞。”
佟念琬忙屈身道:“多謝七殿下贊譽,臣女實不敢當。”
“朕記得,你剛從盛寧過來,初到京都,可還習慣嗎?”
佟念琬答:“外祖母外祖父慈和,臣女能承歡膝下自然欣喜,只是也會想念家中父親姐妹。”
皇上不知為何,此刻卻是龍心大悅,看向一旁的俪貴妃,執了她的手道:“你早前跟朕說起小七的婚事,朕說定要為小七尋一好姑娘親自指婚。你看佟家丫頭怎麽樣?不卑不亢,出身世家,朕很喜歡。”
俪貴妃打量了佟念琬許久,見她始終斂眉站在那裏,如柳般的窈窕身段,那張臉更是傾國傾城,打扮的淡雅又不乏明麗,是個聰明姑娘。再看自家兒子看她的眼神,心下便明白了兒子的心意,想必是真心傾慕這姑娘,再加上其背後的蘇家……
想到此,轉頭道:“皇上做主,臣妾相信陛下。”
“好。”
皇上聞言看向臺下的佟念琬和七皇子,道:“佟家丫頭,不錯,當賞,你二人到殿中央接旨。”
佟念琬心下翻江倒海,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這日子能不能過了?!
聽見了皇上的聲音,她卻是挪不動步子,皇上要下什麽旨意,她不用腦子想也猜到了,只是她不願意。
她似是僵在了原地,半晌沒有動作。
七皇子見她遲遲未動身,催促道:“佟姑娘,父皇有旨意……”
她咬咬下唇,此時定是不能坐以待斃,若是接了旨,她便再無扭轉自己命運的法子了。
她開口:
“皇上……”
“陛下……”
兩道聲音,從不同的方向發出來。
佟念琬一愣,看向另一個聲音來源,竟是元琛。
他此刻起身行禮,看了一眼佟念琬,接着道:“啓禀陛下,臣于盛寧時與佟念琬兩情相悅,已私定終身。臣赴京後,念琬也追随而來。今日既然陛下要賞念琬,臣鬥膽,可否請陛下指婚,将念琬賜給臣做夫人,圓臣和念琬的心願。”
不光佟念琬,此時衆人皆是愣住了。
任誰都看出來皇上剛剛是有意給七皇子和佟念琬賜婚,此時元琛站出來插這一腳,裝着不知道皇上心意,反倒借着皇上說要賞而為自己求娶,當真是不要命了。
不過雖說皇上此刻面色鐵青,但元琛已說出了“兩情相悅”的字眼,七皇子和佟念琬這婚事,定是涼的徹底了。
本來便吊着心的蘇夫人,這下放心了。
容妃的意思,皇上有意立七皇子為儲,正為其拉攏世家,五皇子已倒,剛剛蘇夫人與蘇将軍商議的是,之後探探陛下心意,兩人有意将長孫女嫁過去,到底是養在身邊的,知根知底,日後也會幫襯着。
可是皇上突然要将佟念琬賜過去,兩人還心道不好,這時又冒出個元琛打亂了陛下的心思,倒是成全了蘇家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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