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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佟念琬覺得有趣，便問她：“你覺得漢人女子是什麽氣質？”

瑤溪思考了下：“嗯……就是很溫婉，蘇聞徹他喜歡那樣的，偏偏我不是那樣的，唉。”

“或許，三舅舅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眼看着到了，佟念琬便沒在多說，只提點了她一下。

容妃宮中布置并不奢華，皇上太後賞賜之物不少，看得出來聖寵優渥，貼身宮女領着三人往內殿去，容妃宮裏遍植梨花，雖然已是初冬梨花落敗，但一進院子，仿若還能聞到梨花香甜似的。

“公主貪吃，這會兒正用點心呢。”宮女随口與蘇夫人說道。

蘇夫人省親，佟念琬和瑤溪只跟着，進了裏屋同容妃見了禮。

容妃今年三十餘歲，氣質溫婉，确如瑤溪所言。她見佟念琬倒是有些驚訝：“這便是念琬嗎？模樣倒真是像大姐。”

提及佟念琬的母親，蘇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看：“提她做什麽，離開這裏十餘年，她竟是從沒回來看過。”

“母親，你切勿動氣。”容妃扶了她坐下，吩咐宮女：“本宮與夫人議事，你先帶瑤溪和念琬去西廂坐坐。”

佟念琬和瑤溪在西廂吃點心喝茶，等了半個時辰，蘇夫人才出來。

不知她們都說了些什麽，但是蘇夫人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

佟念琬走過去迎她時，隐約聽見她同身邊嬷嬷似乎低聲說了句“她倒是看好俪貴妃的兒子，怎知道人家容不容的下她！”

嬷嬷應了句：“夫人莫動氣，娘娘一時糊塗而已。”

一擡頭見她們兩個過來了，便住了話，幾人一同往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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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原沒有偷聽的心思，但是既然聽見了，佟念琬便也上了心。原來蘇家不肯全然支持五皇子，竟然是因為容妃的緣故麽？

又一想，那日蘇聞徹将信給她，說自己與元琛相識多年，她知道元琛是看好七皇子的，那麽蘇聞徹呢？

看來把自己嫁給五皇子，還真是蘇家的一個廢棋……

說不上傷心難過，畢竟從小沒見過的人，說有感情才是笑話。她只是擔憂，今日該怎麽避過五皇子。

她只顧着低頭思索，卻沒發現自己走出很遠只差一條小官道就到宴席旁了。

迎面走來兩位公子，一個着白色雲袍，一個着深紅色官服，身後跟着小厮數人。

佟念琬沒擡頭，卻感覺瑤溪推了她一下，一擡頭，見竟然迎面撞上了元琛和七皇子。

蘇夫人及一衆人都朝七皇子略行了一禮，元琛為晚輩，也于情于理行了個晚輩禮。

原是再無話該錯過，偏偏七皇子開口叫住了她：“佟姑娘留步。”

佟念琬心下一動，停了腳步，轉身低垂着眉眼：“不知殿下喚臣女何事？”

七皇子道：“當日盛寧一遇，未曾想今日在京都有緣得見，佟姑娘既随蘇夫人前來赴宮宴，待會兒可要盡興而歸。”

“是，多謝殿下關懷。”

“嗯，既如此，席上再見。”說完，兩人率先邁步理虧，七皇子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五哥剛剛弄濕了衣裳，這會兒想必已經換完了，咱們去看看。“

佟念琬始終記挂着元琛那封信，因而聽到他說衣服，頓時便有些敏感，又想起剛剛元琛特意沖她微微點了點頭。

心下覺得這話貌似是在提醒她，于是便記在了心裏。

佟念琬和蘇夫人到瑞光殿時，離宴席開始還有半個多時辰，因而皇上和諸位妃嫔都沒有在座。

蘇夫人一出現，便有衆人上前噓寒問暖，左不過是些阿谀奉承之語。

佟念琬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彎着唇表示禮貌，每當有人提到她時，再略點下頭，只等着蘇夫人圓場。

在這個時候，蘇夫人對她的保護讓人動容。

宴上不乏貴族世家的公子，佟念琬這樣一個天仙般的人物站在這裏，且還是蘇夫人的外孫女，美貌加上家世，上前來與她搭話的人不在少數。

蘇夫人一一用一句話勸退了：“念琬呀，自小身子不好，在京外将養，如今身子養好了，将她接回來，皇上指婚，是好福氣。”

衆人一聽此話，便知這等美人與自己無緣，心下嘆一聲可惜紛紛散去。

心裏又想着，皇上指婚，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一一寒暄過，蘇夫人落座，瑤溪便拉着她：“你陪我出去走走。”

佟念琬低聲問：“宮裏可以随便走嗎？”

瑤溪道：“沒事，今日設宴，我們只在周圍轉轉。”

說着便拉着她快步走出了瑞光殿。

殿外是一片白磚鋪就的空地，零落地坐落着兩個涼亭、石桌。瑞光殿一向是皇家宴飲之所，有這般布置也不奇怪。

瑤溪拉着她：“走，我們去後面的花園轉轉，那裏可以随意走的。”

“哎。”

佟念琬拗不過她，只得被她拉着走。

皇家花園布置自是不凡，只是如今已經初冬，花園裏百花落盡，只留一片枯敗，倒是沒什麽看頭。

瑤溪拍頭：“哎呀，你看我，竟然忘了現在是什麽季節了。”

佟念琬望着滿園枯色，倒是笑了：“百花開盡，确實沒什麽看頭，若是有梅花園便好了。”

“若是想看梅花，只能移步去俪貴妃娘娘的春禧宮了，春日灼灼桃花，夏日牡丹滿園，秋日悠悠荷香，冬日紅梅映雪。四時美景，皆在春禧宮了。”

兩人身後傳來一道醇厚的聲音，佟念琬覺得有些耳熟，下意識回頭，卻見一面容溫和的錦袍男子立于身後。

佟念琬展顏：“魏衍大哥？那日便聽說你會來，沒想到這裏便遇見了。”

魏衍笑了，拍了拍她的頭：“哪那麽巧，我是瞧着你走出來，才跟過來的。”說罷看向一旁的瑤溪，“這位是？”

“哦，這是蘇家三夫人。”

兩人便略見了禮。

魏衍小時候極是照顧她，因而此時遇見，佟念琬難免有些開心。

兩人聊到開懷時，又一個人闖了過來。

卻是承德王世子褚炀。

“魏兄，怎麽在此處？”

幾人見他，都行了個禮。

魏衍道：“遇見故人，多說幾句。世子可是剛看望嘉嫔娘娘出來？”

褚炀道：“母親去看望娘娘，因而本世子便随處走走。”

說着望向佟念琬：“佟姑娘，沒想到竟然能再見，看來你我二人頗有緣分。”

佟念琬看着他那張和胡風一模一樣的臉，便覺心裏不舒服，便垂了眸：“世子擡舉了。”

褚炀看向她，久未言語。

魏衍打破了安靜，道：“宴席快開始了，想必衆人都落座了，咱們也過去吧。”

于是幾人便一同往瑞光殿走去。

好巧不巧，走到瑞光殿左側時，竟然碰上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元琛、蘇聞徹和七皇子。

佟念琬和瑤溪下意識地低了頭。

後來她回想這一幕時，總是想，瑤溪低頭情有可原，對面站着她夫君，可是她低頭個什麽勁兒呀，她又沒有虧心事。

想來那時她心意便已明了，只是自己不清楚，偏偏又和他別扭似的蹉跎了那麽久。

回到現在，佟念琬低下頭去，便聽見幾人相互寒暄，她悄悄擡頭看，蘇聞徹似乎想要走過來，但是看着瑤溪也不看他一眼，便硬是止住了腳步。

她瞄了一眼元琛，見他沒看她，心下松了一口氣。剛想拉一下瑤溪，就聽見那道清越的聲音響起：

“表妹今日怎麽只顧着低頭？”

佟念琬頭低的更低了。

她以為裝不存在就能過去了，偏偏那人幾步走到她眼前。待她面前落定一雙雲紋繡金線高靴時，她的下巴上也多了一只手，硬生生地把她的頭擡了起來。

那雙黑玉似的眸子貌似仔細打量着她，半晌，說了一句：“怎麽不說話？臉又這麽紅？”

佟念琬聞言終于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那個，我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席上了。”

說罷，逃也似的跑了。

留下幾人看着她的背影失笑。

蘇聞徹這才上前拉過瑤溪，兩人別別扭扭說了幾句，便推拉着進了殿中。

幾人相互一商量，也一同入席了。

宴席快開始了，各位皇子公主都已落座，只差皇上和後妃沒來，宴上衆人寒暄說笑，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

瑤溪被蘇聞徹拉着同他坐，佟念琬便獨自一人坐在蘇夫人身側，不免惹來了更多的目光注視。

趁着衆人相互閑談，她也悄悄地看了眼那五皇子和八皇子。

一個面容溫和之禮，一個錦衣明朗俊顏。只不過看着一個老成刻板，一個太過潇灑恣意。

她又瞧了瞧五皇子的衣服，藏青色圓領錦袍，似是沒什麽不妥。

下意識地看向晉元侯府的方向，卻見元琛也正望着她，似乎對她的眼神了若指掌。

佟念琬瞪了他一眼，便轉過了頭，只是心下有些奇怪，晉元侯府除了侯爺元琛之外，竟然還有一個年歲與元琛不相上下的男子。

據她所知元琛是侯府唯一的孫子，因此雖是庶出但也格外看重，可是那位又是誰呢？

佟念琬想了想，又搖搖頭，如果有機會問問他吧。

不知，他在侯府的日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