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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元琛這廂離席後，本想等佟念琬出來與她說清楚今日之事，雖然他自己也有些不知該從何說起，但總不能就這樣馬馬虎虎訂了親。

可是誰知佟念琬出了瑞光殿便一路陪着蘇夫人和蘇将軍走了，看也沒看等在一旁的他。也不知是沒看見還是故意的。

他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意欲攔下，誰知蘇聞徹倒是從一旁冒了出來，手上還攥着自己的夫人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

蘇聞徹瞧他一副吃癟的樣子，心中暢快，得意地道：“沒想到元大世子也有這樣一天呀，啧啧啧。“

元琛還不待開口，瑤溪又橫眉豎眼地看着他：“就是你！我怎麽沒聽說念琬和誰兩情相悅了！說，你有什麽目的！？”

元琛哭笑不得，怎麽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個橫刀奪愛的人？

蘇聞徹拉了瑤溪的手，也頗有些無奈，自己夫人和佟念琬也不過認識了幾日而已，怎麽好像感情都超過他這個夫君了。

此時看元琛一臉無奈的樣子，他也覺得好笑，但到底認識多年，還是道：“別擔心，過幾日我找個機會幫你把她約出來，當面說說或許會好辦點。”

元琛無奈，但也只得點點頭。

另一邊早早回了蘇府的佟念琬壓根兒不知道元琛竟然被這兩人圍攻了。她回府後想着，今日人多眼雜不方便，但兩人還是要把這件事說清楚，所以她一回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寫了封信。

然後晚間用晚膳後将信給了蘇聞徹，央他幫她帶去侯府。

她約他五日後于京郊馬場相見，因着今日魏衍提起，曾邀她一同去，她原本應避嫌不去，但若除此之外也難有碰見他的機會，若兩人公然在京中見面，不知要傳出什麽閑話呢。

蘇聞徹也沒拖延，隔日上朝時便将信給了元琛，并竊笑：“這才定了身份，就等不及約你了，我看不錯。得了這麽個大美人，真有福氣。”

元琛甩了個冷臉：“別胡說。”

“好好好。”蘇聞徹撇撇嘴：“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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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并肩往大殿上走，蘇聞徹又問道：“元琮沒因此生事吧。”

元琛笑笑，并不放在心上般：“你既如此問，便定是猜到了他會因此生事。”

“好不容易有個把柄，他不大做文章才怪了。”

頓了頓，又道：“不過你也不必為此煩心很久了。”

“哦？”元琛溫言道：“她快回來了？”

“嗯。”蘇聞徹似乎很期待般，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回來，能解你在侯府的困境，不過……”

竊笑着拍了拍元琛的肩膀：“怎麽過你心上人那關，你得好好思量了，哈哈哈哈。”

這天京都迎來了第一場雪，衆人一同在正堂用晚膳，蘇夫人問道：“卿若明日可該回來了吧？”

蘇卿若是蘇家大少爺的女兒，前些日子與幾個世家小姐去京外玩了，今年十八歲，正是好年紀，性格開朗熱情，聽說蘇将軍蘇夫人很是喜歡這個長孫女，她六歲時，皇上特意開恩，封了她為郡主，更是添了榮光。

自從她及笄後，蘇家求親的門檻幾乎要被踏破了。

只是佟念琬聽瑤溪不喜歡她，說她心氣高，自恃嫡長孫女，不太把二少爺和三少爺放在心上。

不過佟念琬倒沒放在心上，長房嫡孫女，又是皇上親封的郡主，萬千寵愛于一身，合該是心氣高的。

大少夫人聞言道：“本來今日就該進京了，誰料一早就下雪了，到現在也沒停，便在京郊耽擱了，明日雪停了，便回來了。”

蘇夫人很是開心：“念琬和卿若還沒見過，這下也可以相見了。”

佟念琬笑笑，瑤溪便插嘴道：“對了念琬，昨日你說想賞雪來着，正好今日初雪，明日一早雪停了，我們去城西的濟源寺吧，明日是初五，濟源寺會有很多香客的。”

佟念琬聞言笑道：“你到底是想去賞雪還是湊熱鬧？三舅舅要是知道又該跟你置氣了。”

“置什麽氣？”

話音未落，蘇聞徹便緩步走了進來。

佟念琬玩心大起：“三舅母說明日要去城西濟源寺呢。”

蘇聞徹果然冷了臉色：“去那兒幹嘛？”

瑤溪見他來了，不知怎麽不像往日一般與他橫眉豎眼了，直接埋頭吃飯，也不回答。

佟念琬悄悄瞧了瞧，似乎臉還有點紅？

這是什麽情況？

佟念琬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兩人這兩天發生什麽故事了？

于是圓場道：“準備去進些香，祈求萬事順遂。”

蘇聞徹點點頭，大概也猜到瑤溪是想出去玩，但是也沒戳穿她，而是轉頭與蘇夫人說起今日朝堂上的事。

“五皇子被廢，皇上下旨不許再提，這兩日朝堂上多次有人想要提起替五皇子求情，皆被罰了三月月俸，衆人再不敢提了。”

蘇夫人點點頭：“皇上一向喜愛五皇子和七皇子，因着這兩個兒子穩重，八皇子雖然天資聰穎，但是皇上卻并不十分喜愛，此番五皇子被廢，倒是七皇子翻身了。”

佟念琬在一旁聽了，忍不住插嘴問：“三舅舅，五皇子到底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惹得皇上這麽生氣呀？”

蘇夫人聞言輕斥道：“姑娘家，不要妄議朝政。”

“哦，這倒無妨，”蘇聞徹笑笑：“說起來也不是朝政，只是這等事情閨閣女兒家知道了不太好，但是念琬既問了，我就說了。那日五皇子身上掉出一個荷包，裏面是一張字條。呵，竟然是和寶美人互訴情長的信。”

“啊？”

瑤溪這才擡起頭來：“寶美人，那不是皇上的妃子嗎？”

“正是如此，才惹得皇上震怒啊。”蘇聞徹道，接着又皺眉問她：“你今天早上還說不舒服，明日能走那麽遠的路嗎？”

佟念琬聞言看了過去，這兩人是重歸于好了？

瑤溪又低下了頭：“什麽呀，我哪有不舒服……”

衆人見他二人似乎親厚了些，心下都替他們高興。

第二日一早，佟念琬早早地便起床了，讓青芷準備了一條棗紅色的披風，準備和瑤溪去上香，誰知剛梳洗完，瑤溪便派人來傳消息，說是身上不舒服，今天沒法去了。

佟念琬以為瑤溪是因為蘇聞徹不喜歡所以不去，便也沒多想，結果她用早膳的時候也沒來。

回百翠堂的時候，她便問青芷：“三少夫人有沒有說是哪裏不舒服？”

明月在一旁聞言笑了：“小姐，還能是哪裏不舒服，肯定是三少爺不讓去了呀。而且近日看着三少爺和三少夫人看着感情很好的樣子。”

佟念琬點點頭：“也是。”

回房裏翻了會兒書，前面來人喚，說是郡主回府了，讓她去看看。

佟念琬稍準備了一下，便帶着青芷去前堂了。

屋裏已經聊得熱火朝天，看得出來蘇夫人是真的十分喜歡這個孫女，離得老遠便聽見裏面傳來的笑聲了。

雪剛停，早晨的日光柔柔地灑落在未清掃幹淨的雪上。佟念琬不由地吐了口氣，這雪落地後尚有歸處，而她似是從未有過歸處。

進了前堂，蘇夫人便喚她：“念琬，過來，這就是你堂姐，卿若。卿若呀，這是念琬，皇上前些日子指給晉元侯世子為妻，年後就出嫁了。”

蘇卿若一身紅衣肌膚賽雪，明眸皓齒，看起來大方活潑，她聞言，便起身到蘇夫人跟前，執了佟念琬的手，道：“早就聽祖母說起過，府中就我一個女孩，一直盼着你能回來同我一處玩兒呢，誰知道現在又要嫁人了。“

她着實沒有架子，佟念琬便道：“左右還有很久，我對于京都不熟悉，還望堂姐能帶着我到處走走。”

“這是自然。”蘇卿若答應了，又偎到蘇夫人身邊：“祖母，卿若一道看了好多漂亮的景色，下次有機會帶祖母一同去。”

“好好好，”蘇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又笑着嗔道：“你呀，自小就愛玩，都多大的人了，你祖父這些日子總念叨着要為你尋一個好夫婿，你自己也留意着，京都可有看上的公子？”

蘇卿若聞言臉紅起來：“祖母……”

二夫人道：“瞧瞧，卿若臉都紅了，不會真的有了中意的公子了吧？”

蘇卿若扭扭捏捏，不說有也不說沒有。

蘇夫人見狀問道：“是哪家公子，何時見的，怎麽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蘇卿若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是今日進京時在路上遇見的，白色雲紋錦衣，看穿着應該是哪家的公子，可是我以前仿佛未曾見過。”

“這可無處去尋了。”二夫人道。

“是呀，”蘇卿若絞着手指，說：“甚至連他是不是已經娶妻都不知道，若再有機會遇見再說吧。”

下人這時來通報：“三少爺回來了。”

話音未落蘇聞徹就走了進來，見衆人在說話，便問：“剛才在說誰，再遇見什麽的。”

蘇卿若趕忙道：“沒有什麽啦，三叔你今日怎麽回來這麽早？”

蘇聞徹道：“皇上身子不舒服，今日早朝免了，剛剛去晉元侯府喝了些茶。”

“晉元侯府？”蘇卿若問道：三叔你何時與晉元侯府有交道了？”

蘇聞徹聞言看向佟念琬：“念琬的夫君，世子元琛，自然與蘇家有來往。”

“說起來，我也想見見這位晉元侯世子，之前好像從未見過。”蘇卿若道。

“正好，再過兩日衆人要一同去郊外騎馬賞雪，你也一同去吧。”

一轉眼便到了與元琛約定那日，原本是魏衍邀她，她叫了元琛，魏衍便也邀了八皇子，因着皇上身子不爽，這些日子衆人都不必上朝，最後一來二去，七皇子蘇聞徹都來了，還帶了蘇卿若。

蘇卿若和佟念琬兩人坐在去馬場的馬車上，蘇聞徹則一早便出門了。

蘇卿若喝了口溫着的羊奶，問道：“念琬，你從前一直住在盛寧，初次回來可還習慣嗎？”

佟念琬道：“還好，外祖母很照顧念琬。”

“那就好，”她笑笑，摩挲着手中的奶壺：“我原本聽外祖母說是給你和五皇子訂了婚事，誰知宮宴上竟然被廢了，真是無趣。”

馬車緩緩駛出京城到了京郊小道上，佟念琬未接話，蘇卿若接着說：“你說你是不是有點倒黴，怎麽這麽巧，你要嫁過去他就廢了？”

佟念琬笑笑：“的确有些倒黴。”

蘇卿若勾唇一笑：“不過能嫁到侯府也算是你的福氣了，又是皇上親自賜婚。這些日子在蘇府，我聽說你和三嬸處的極好，祖母也很是喜歡你，原以為你從盛寧那種小地方來，不免會有些小家子氣，沒想到倒是出乎意料。”

“多謝堂姐誇獎。”

窗外小道旁滿是白雪，京郊無人清掃，平日來往的馬車也不多，此時倒像是剛下過雪似的。

佟念琬撩了車簾，遠遠地看到侯府的馬車在後頭，嘴角不由地彎起了唇，一下子又想到兩人今日要面對的問題，又有些束手束腳起來，該怎麽開口？該說些什麽？

她尚且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該怎麽問他的心意呢？

佟念琬活了兩世，第一次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