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坦誠相待
坦誠相待
“夜間沒有花會。”賀汀說道。
碗筷在賀汀手中被堆積起來,偶有清脆的碰擊聲,他轉身又進了廚房。
沈寧意自然地用抹布擦了桌子,又端賀汀餘在桌上的碗具跟在他身後進了廚房。
賀汀撩起衣袖: “溫娘就站在那兒,小心被水打濕衣衫。”
瓜瓤在他修長指間被擠壓變形,他的手指曲着,骨節泛着青白,動作從容利落,十分熟稔。
沈寧意盯住那雙在熱氣彌漫的水中上下動作的手,看見那晶瑩的水珠映出搖曳的燭火,透出賀汀勻潤的膚色。
這樣一雙手,能執劍斬敵,亦能洗手做羹湯,也能挽發提筆……手背修長好看,手心裏都是布滿的老繭。
沈寧意記得他的雙手時熱時冷,體溫隔着皮肉在肌膚很快就會蕩開,卻不知細細觸摸起來,他的掌心是軟還是硬。
沈寧意站在門邊靜靜看着,忽然若有所思地問道: “賀郎明明手下衆多,為何何事都還要親歷親為”
賀汀雙眼專注眼前,口上卻答道: “我且有手,便無須假手他人。”
沈寧意不置可否地輕輕挑眉,也不再說話,只靜靜觀賞小孩洗碗。
這個成年後的賀汀,不論何時,神色總是鎮定從容,令沈寧意忍不住想看一看他慌亂時會是何等模樣。
不知溫從寧為他擋刀時他會不會慌張只可惜花會只在白日,時好的一番籌謀卻是泡湯。
沈寧意雙手交疊在身前,站姿亭亭端莊,衣袖下的雙手卻在不自覺相互摸索着。
雙手冰冷,肌膚柔膩,掌心也都是一按便是裹着其下軟肉的硬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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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忘記将手也變成溫從寧的。
沈寧意默默施法,雙手便就又是一團柔軟,指尖輕按掌心便如跌入軟雲般輕輕陷了下去。
賀汀收拾好了一切,外面天色已然漸漸暗下來,他出聲問道: “溫娘要沐浴嗎”
沈寧意正在袖中摸着自己變出的纖纖雲手有些上瘾,一聽賀汀的問題怔忪片刻。
“好。”她難得還未細細思索就先出了聲,又迅速想到此時兩人孤男寡女,她也沒換洗衣裳,答得這樣利索不符合溫從寧的性子。
她又才出聲補充道: “還,還是算了吧。”
沈寧意施法在臉上布上紅雲飛霞,一手弧度柔美自然地輕掩在臉側,故作羞臊。
賀汀說道: “此處有些我不曾穿過的衣物,溫娘若不介意,我便給溫娘去拿。”
語罷他擺起大鍋,已經開始往其內舀水準備燒水。
沈寧意忽地疑心這小孩是否是有什麽壞心思,偷偷睨了他幾眼,卻看賀汀心無旁骛地坐在竈邊燒柴。
火光映在少年郎如玉面龐之上,襯得他容貌越發沉靜好看。
他眸如點漆,明亮生色,卻只看專注于眼前,一時竟讓沈寧意看出他與木頭的幾分相似來。
沈寧意收了疑心,心道這也是個好機會,少年心熱,美人出浴,他如何能不動心
一切卻與沈寧意所想完全不同,她沐浴之時賀汀回了廚房中又去燒自己的洗澡水。
沈寧意在水霧之中淨室而出,旖旎氣氛連絲毫苗頭都無,這賀汀所給的衣物穿起來也寬肩闊腰,将全部風景死死隔絕,溫從寧的美貌也全然被削減。
還不如穿時好安排的那身呢。
沈寧意這方洗漱完畢便喚了賀汀,賀汀卻令她先睡。
沈寧意坐在小屋中等了半晌卻還不見他來,心道賀汀怕是等溫從寧睡後才會進來。
她并不心急,此處只有一張床,她不信賀汀還會在院中呆坐一夜。
果不其然,沈寧意裝作睡着,不過一會兒賀汀便洗漱完畢進了屋。
屋內一片漆黑,賀汀的呼吸聲清晰可見。
沈寧意閉着眼聞見賀汀腳步漸漸靠近,心中一喜,此次若與賀汀同枕共眠,他對溫從寧的情感只怕會更進一步才是。
賀汀一直以來對溫從寧的态度時好時壞,盡管他自己言道喜愛溫從寧,所作所為也皆好似對溫從寧關愛之至,但沈寧意與他相處時,卻少有确切感受到賀汀情感。
他同她說話,卻像見到許多未見的好友,親切卻也生分。
喜歡一人,會是這樣的表現嗎
沈寧意心中不确信,從前她做棠騎時,賀汀可不是這樣的。
若他曾經喜歡棠騎,現下又像喜歡棠騎似的喜歡溫從寧,他便不應是這樣的。
賀汀腳步聲卻只停在身前,不動了。
沈寧意感受到賀汀氣息好似漸漸低下來,帶着水汽的溫熱體溫一點點靠近了。他的長臂一伸,正在她的身側———
他給她掖了掖被子。
他的氣息又陡然遠離,他轉身走到桌邊去了。
沈寧意:……木頭!
沈寧意躺在床上,心下一時無語,正想着算了,就聽到幾聲細微的瓷器碰撞之聲,緊接着是淡淡藥香與絲絲甜膩的血腥味。
機會又來了。
沈寧意翻身嘤咛了聲,揉着眼慢慢坐起身來: “嗯”
“賀郎在做什麽”
屋內窗棂微開,只有一束窄窄的月光透了進來,恰好灑在沈寧意手邊,與賀汀那赤。裸的上身之上。
就算光線昏沉,沈寧意也能看到他的豐肩窄腰,白色紗布正纏在他掌間,又有一角咬在唇間,長發輕束在一側,他半張臉在淡淡月華下柔和俊秀。
沈寧意故作訝異地下了床,又跟着月光走到他身前,撿起桌邊火石預備點燈,卻被賀汀按住: “不用。”
沈寧意雙眉一皺: “若不點燈,如何看得清”
“除非賀郎讓我幫你。”她作勢又要點亮燈盞,卻停賀汀微不可察地嘆了聲氣。
又說道: “好。”
沈寧意淡笑着接過那紗布,又詢問了賀汀後,挑出藥瓶,将些許藥粉倒在掌心,再用指尖去蘸取,輕輕擦在了賀汀那背後傷口處。
她指尖和他傷口輕觸的一刻,賀汀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沈寧意輕聲懊惱道: “是不是我的手太涼了”
“還是我手下沒輕重,弄疼你了”
賀汀的神色掩在沉沉夜色中看不分明,他輕輕搖頭: “有些癢。”
沈寧意佯裝恍然大悟: “是我的手太冰了。”
她換了只手指,先放在口中哈氣,覺得指尖暖了些才又去蘸取藥粉在賀汀傷口處。
屋內便靜了下去,屋內黑漆漆的,只有一些月光聚在賀汀的肌膚上。
那一刀沈寧意為符合溫從寧弱女子的身份,下手其實極輕,卻也還是掀起皮肉,不至內器罷了。
眼下那傷口橫亘在在他線條秀氣的背上卻有些觸目驚心。
沈寧意指尖放如口中,又暼了一眼他腰間盤踞的那一道金色疤紋,她随意開口問道: “賀郎腰間這金色,不知從何得來。”
“是胎記。”賀汀答道, “出生便帶金紋,雲游法師也因此說我克母。”
沈寧意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心中訝異片刻也不再說話。
兩人離得近,呼吸聲便若有若無地疊在一起,和着沈寧意偶爾的小小哈氣聲在屋內輕響着。
外面寂無人聲,偶有飛鳥掀翅而過的聲音也在夜裏極為響動。
沈寧意上完了藥,拿過紗布: “賀郎且轉身。”
賀汀乖乖轉過來,又在她的指令下張開了雙臂,不發一言,一雙眼卻靜靜看過來。
沈寧意微彎了腰,拉開手中紗布,雙手張開,将紗布覆了上去,在賀汀身後纏繞了一圈。
兩人只在方寸之間,賀汀的呼吸聲與心跳聲都便得響了起來,他身上那青年人的燥熱溫度隔着這一寸空氣傳來過來。
藥香和他身上的胰子香也就在鼻尖萦繞不斷。
沈寧意故作羞怯,不敢多看一眼,心中卻在感嘆賀汀穿着衣服和不穿完全是兩種光景。
終于上完了藥,沈寧意用帕子擦了手,出聲問道: “我間此處只有一床,賀郎……”
“溫娘不必擔心,我睡地上。”賀汀打斷了她的話,收起藥瓶瑣碎,便轉身去從櫃子中抱出被褥枕頭來。
沈寧意:……行吧。
她上了床,賀汀也鋪好床被,在地上躺好。
沈寧意睜着眼看着床頂發呆,聽着賀汀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下去,她又側着身子,将手伸到那照在身側被褥的月光下。
她手指在柔和月光下游動玩耍,偶爾掌心一和,抓住幾絲月光又從指縫露處些光點來。
“睡不着”賀汀冷不丁開了口。
沈寧意指尖瞬間便捏碎了幾點湛藍光點,別眼去看,看賀汀正才緩緩睜眼,側過身來看她。
他臉上帶着清淺的笑意,烏發堆在臉龐,透出些稚氣,他忽地問道: “要不要去曬曬月亮”
曬月亮,這是沈寧意從前最愛做的事。
無方的黑夜白晝都是假的,月光也是假的。
她常常在夜中離開無方,變一葉扁舟,舟下海水中是無方重巒疊嶂的山影,而周遭是一片寂靜的海面。
她的貓躺在她的身側,或散開皺起的裙間,和她散開的一團黑發之間。
海上的月明,天空是沉沉的墨藍,而沈寧意就随着身下無方的影子一起在海上漂流,直至天明。
沈寧意被賀汀環保住腰身,耳邊風聲一掠,瞬間便被他帶至了屋頂。
兩人坐在房頂梁間,呆呆地坐看起月光來。
今夜月光皎潔,月亮只差一角便是滿月。
沈寧意仰着頭說道: “據說月亮其實是一湖池水,其中黑影是池中神靈的魂影……你知道嗎”
賀汀淺笑道: “這倒不曾聽說。”
“太陽指引衆生前路,月亮卻能照出衆生的心中陰暗。”沈寧意出聲說道。
賀汀心情好似變得很好: “若真如溫娘所說,月亮是池水,池水便也可做鏡,照出陰暗,也可醒世人,卻很不錯。”
他聲音清朗: “我只知,但凡迷惘之時,就舉頭望月,月光雖薄,卻也能照亮遮目浮雲。”
沈寧意驀然側目看向賀汀,青年的眸色中正凝着清亮的月光。
她心中一動,忽地說道: “我很喜歡照月亮。”
賀汀似乎并未察覺她的視線,仰着臉問道: “為什麽”
沈寧意垂着眸子,不知想到什麽: “白日裏,每個人的五官神情都那樣昭然可視,芸芸衆生,皆這樣光明坦蕩,卻也泾渭分明。”
“而在夜色中,人影是模糊的,也有些別的東西會顯化出來。”
“什麽”賀汀偏過頭來問她。
沈寧意甫一擡眼,雙目正撞到賀汀的唇。
“沒什麽。”沈寧意眯着眼輕輕笑了,在月色下像只慵懶恹足的小貓輕輕舔了一下爪子。
賀汀也笑了,他将外衣輕輕披到了沈寧意身上: “阿寧今後都這樣做自己就好了。”
“不用像之前一樣藏着心事,在我面前演戲。”
沈寧意嗯了一聲,只見賀汀又轉過臉去。
她靜靜看着他側臉,身上的外衣還帶着些許賀汀身上的溫熱。
沈寧意突然想到,她好像已經不再讨厭他了。
雖然不知何時開始,但她與賀汀這樁仇恨,好似這晚風,輕輕地,便被吹散了。
不過半晌,忽地晚風突然卷起一絲涼意,身旁的人好似忽然靠在了他的肩旁。
他低頭一看,沈寧意睡顏沉靜,雙唇微張,已經睡着了。
而遠處山脈之上,忽地竄起零星火光,不過須臾,便漸漸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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