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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實際上姜念之并沒有表現出的那麽坦然， 誰能想到陸之白會突然到家呢。

不過陸許給她露的這一手，她事先毫不知情。

但她還真想過全部留下， 一群朝氣蓬勃的小帥哥，看着多養眼啊。

陸許顯然清楚他爹回來了，意味着姜念之的“選秀”失敗。

哪怕他再不爽。

排隊的小鮮肉們暗自吃瓜中，豪門果然奇葩，兒子給後媽找多個情人伺候，結果被當爹的抓個正着。

……他們錢還能拿得着嗎。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憂是多餘的。

陸許克制着脾氣讓他們離開， 并且結清賬款。

一群小鮮肉相當于什麽都沒做，白賺一筆工資，走得時候臉上笑容很燦爛。

甚至還有些遺憾。

要伺候的那位年輕漂亮，他們是非常樂意的。

等陸許重回室內， 就聽到姜念之在跟陸之白解釋， 意思他們在鬧着玩。

從她的那些話中， 似乎并不是擔心陸之白誤會她，而是怕陸之白生他的氣。

陸許沒脾氣了。

誰讓這個戀愛腦多事。

他邁着長腿，強勢地插。入姜念之和陸之白中間， 少年單薄瘦削的身形将沙發上的女人完全擋住。

這是一個保護的姿勢。

“你娶她不過是拿她當擋箭牌， 你自己在外面風流快活，還不許她找樂子？”

面對兒子帶着憤怒的指責，陸之白臉上掠過片刻的茫然。

事實上他并不擅長和陸許相處。

他長時間待在劇組，留給陸許的時間少得可憐。

現在陸許大了， 他更加難懂青春期的孩子在想什麽。

唯一能做的是給予陸許最大的自由，孩子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但問題是……他什麽時候給陸許留下的風流快活的印象？

陸之白沉聲道：“小許， 我剛到家， 你要和我一直吵架嗎？”

父子倆身高相差不了多少，陸許也就矮個幾公分而已， 他避開陸之白的目光，冷冷地地“哼”了一聲。

不過周身蹿出來的刺兒卻收斂不少。

“小許，你爸爸從劇組回來，想必很累，”姜念之打圓場，“陸先生，你先上樓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

陸之白趕了一天的路，确實有些疲憊，他沒多說什麽，折身上樓。

陸許無語地看着姜念之，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

“懶得管你。”他幹脆直接出了門。

以前總希望陸之白回家，什麽時候變得不希望了。

大概……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

陸之白不知道跟陸許怎麽相處，後者又何嘗不是。

陸之白從來沒有打罵過他。

相比起經常揍李譜的爹，用李譜的話來說，陸叔是神仙爹。

但陸許寧可陸之白像李譜爸爸那樣，會打他罵他嚴厲管他。

這樣反倒會讓他覺得陸之白在乎自己。

然而陸許又清楚的知道，陸之白并不是不在乎自己。

他只是更專注工作而已。

就像那些留守兒童，父母外出打工掙錢，難道他們不愛孩子？

少年踢着自家後花圓的草坪，心裏在想：我他媽在矯情什麽。

又想起姜念之的戀愛腦，她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陸之白。

陸之白又喜歡男人，她注定得不到回應。

想着想着又氣起來。

陸之白也是有毒，這兩個人都有毒，真是絕配。

*

陸之白走進卧室的時候，腳步頓了下。

他的房間到處充滿女人的痕跡，灰色的床上用品換成奶白色的。

小沙發上是随手扔的吊帶眼裙，小茶幾上堆了些零食瓜果。

他打開旁邊的衣帽間，屬于他的衣服旁邊多了些五顏六色的女裝。

有幾件還跑到他衣服中間，大概是不小心挂錯了。

他憑着記憶找到家居服，走進浴室。

浴室也變得陌生。

瓶瓶罐罐一堆，好幾個梳頭發的梳子，他拿起其中一個，上面纏滿長長的頭發。

隐隐還有淡淡的香味。

應該說整個浴室都彌漫着一股甜而不膩的香味，像雨後生長出來的青筍，充滿生氣。

“……”

他放下梳子，進入淋浴間，快速地洗了個澡。

拿浴巾擦身體時，才發現是一條粉色的。

往架子上去看，壓根沒有他那條藍色的。

男人只能将就着用，穿好衣服，剛走出浴室——

“我想起你的浴巾被我放在衣帽間了。”姜念之手裏拿着一條眼熟的浴巾。

陸之白“哦”了一聲。

難道要說他用了她的嗎。

對面的女人似乎意識到了，默默把浴巾放在沙發。

兩人一時之間有些相顧無言，姜念之看着他發梢的水珠滴在臉頰，順着往下滾落，沒入陰影。

……身材挺不錯。

和那一排帥氣小鮮肉比，絲毫不遜色，甚至遠遠超過——緊繃出來的肌肉作不得假。

練得不過分，恰恰好的那種，反而更有一種別樣誘惑。

注意到她毫不掩飾的目光，男人眉梢不易察覺地動了動。

“姜念之。”他淡淡開口。

印象中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也是奇怪，明明天天聽系統用陸之白的聲音說話，卻依舊覺得真人版才有那個味道。

姜念之有片刻的失神，她挂上禮貌微笑：“怎麽了？”

“沒什麽。”陸之白收回視線。

姜念之想了想：“你餓不餓？”

陸之白點了點頭。

“餐廳有吃的，你去吃吧。”姜念之說，“需要我陪嗎。”

陸之白原本要拒絕的話在看了一眼後，變成：“如果你願意的話。”

姜念之：“……”

當然不願意。

她就是客氣客氣，誰知道他不按常理來。

但要是說不願意的話，那前一句“需要我陪嗎”顯得太過假惺惺。

他是每月五十萬，長得也養眼，不虧。

如此，姜念之愉快地陪陸之白到了餐廳，還很貼心地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飯，壓緊實的那種。

陸之白安靜地吃，他吃飯很快，但很雅觀，顯然用餐禮儀是刻在骨子裏的。

姜念之看着他吃，他吃完她給他加。

連續加了三次，他終于擡手阻止：“……不用了。”

“哦。”

陸許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餐廳門口，默不作聲地望着這一幕。

“小許，”陸之白擡頭看到他，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們談談。”

他一直在思索，覺得兒子可能對他有誤會。

他需要告訴他，他在外面是真的在拍戲，而不是尋歡作樂。

姜念之識趣地離開餐廳，把空間留給父子倆。

*

“……你說什麽？我喜歡男人？？”

陸之白近乎呆滞地望着兒子，感覺無比玄幻，比回家看到兒子給自己新婚妻子“選秀”還要玄幻。

陸許瞄他的震驚不像假的，不由開始懷疑難道誤會他了？

可他聽到姜念之親口說的，那天還通過視頻看到陸之白床上有男人。

“你不用遮掩，”少年面無表情地說，“我都在你床上看到了。”

“你放心，我不歧視。”

陸之白：“？？？”

他平緩了下呼吸：“哪天見到的。”

陸許說了。

陸之白回憶了下，确認是他請醫生早上給他紮針的那天。

他沉聲向陸許解釋：

“那天早上是因為我肌肉拉傷，無法活動，所以請醫生幫我紮針緩解。”

“紮針需要把衣服脫掉。”

陸許：“……”

少年表情半信半疑。

陸之白掐了掐眉心，他萬萬想不到有一天會跟自己兒子澄清性取向。

他拍戲時和陸許聯系得少，意味着肯定是有人告訴陸許，他取好為男。

“誰對你說我喜歡男人的？”

陸許嘴上說：“沒人告訴我。”

心裏卻在想：姜念之什麽情況？是她誤會了陸之白？那是不是應該告訴她？

少年心裏嘀咕，臉上表情變化。

陸之白盡收眼底，他忽然道：“是姜念之告訴你？”

陸許作下決定：“我偷聽到她說的。”

“如果你不是，那你肯定做了什麽讓她認為你喜歡男人的行為。”陸許語氣篤定。

姜念之那個戀愛腦，認為陸之白喜歡男人，也依舊對陸之白死心塌地。

知道陸之白不喜歡男人，她應該會高興。

已經把姜念之納為自己人的少年愣是沒有往其他方面想過。

倒是陸之白若有所思，他非常幹脆地把問題直接抛給姜念之：

“你為什麽會認為我喜歡男人？”

“一家三口”現在屬于擺了個坦誠局。

姜念之不慌不忙地實話實說：

“因為我不知道你找我結婚的理由是什麽，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原因最能解釋。”

“猜錯了的話，實在不好意思。”她假裝很愧疚的樣子。

三人一陣沉默。

然後互相默契地不再提，相當于沒有這一茬事發生。

又因為這一個于陸之白來說非常離譜的插曲。

姜念之和陸之白，陸之白和陸許，關系反倒破了冰。

當晚，陸之白準備睡客房，偷偷觀察的陸許思索片刻，為了助攻姜念之，他站在客房門口。

“你們既然是合法夫妻，為什麽要分房睡？”

“你難道真打算讓她守活寡？”

陸之白：“……”

他盯着兒子不知在想什麽，最後點點頭，去往主卧。

陸許立刻給姜念之發微信：【把握住機會。】

姜念之：？

然後門就被敲響，打開，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逆着光，看不清具體表情。

“我比較認床。”他這麽說。

“……哦。”姜念之聽懂言外之意，側身把人讓進來。

明明很寬闊的卧室，卻因為陸之白的進入，空間莫名小了不少。

大概是他與身俱來的壓迫力。

姜念之胡亂想着，看着陸之白掀開被子，從左側躺上床。

人家都敢睡，她有什麽不敢睡的。

姜念之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過來，躺到了另一側。

“我關燈了？”

“嗯。”

黑暗降臨。

姜念之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

反倒是陸之白不習慣身邊有人，鼻尖裏蹿進的全是她的味道。

有點甜。

慢慢也睡過去了。

就這麽過了幾天，姜念之和陸之白之間的陌生感幾乎消除殆盡。

兩人的相處模式稱得上教科書般的相敬如賓。

姜念之還挺喜歡這樣，陸之白不難相處，他沒什麽娛樂活動。

也會打游戲，不過不精通，還要陸許帶飛。

打游戲的他透出一種笨拙的可愛。

姜念之知道他在有意無意試探，她是不是有讓他倒黴的特異功能。

但因為現在獲得的幸運值少，她使用得也少，沒再産生懲罰題目。

所以她猜測，陸之白估計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猜錯了。

但陸之白确實忙，只不過休息了幾天，便又去忙工作了。

新電影拍完不代表結束，後期一系列都需要他統籌。

這天，陸之白打電話說等會兒會讓葉林到別墅取份文件，他告訴姜念之文件放在書房最下層抽屜。

姜念之将陸之白需要的文件找出來，卻意外看到了一個信封。

有信封不是奇怪的事，奇怪的是，這個信封她有點眼熟。

不過畢竟是陸之白的東西，她沒有多看，把文件交給過來的葉林。

等人走後，信封的模樣卻不斷在她腦海裏起浮。

……就再看一下。

不算侵犯人家隐私。

姜念之作下決定，重新去到書房，拿起了那個信封。

信封是白色的，右下角有個筆畫的太陽笑臉，就是這個笑臉讓姜念之覺得熟悉。

因為這是她親筆畫的。

拆開信封，裏面不是信紙，一疊有大有小的紙幣。

一共一千三，那是她打各種零工得到的現金。

系統糊塗：“啥情況？？？”

姜念之整理了下回憶，解釋。

她和程響分手後不是大病了一場嗎——

就是那次，她原本打算硬扛過去，但最後發現扛不了，感覺快嘎了，所以揣着存款去醫院。

結果走在路上暈倒。

迷迷糊糊記得暈在一輛剛啓步的車前，就像故意碰瓷人家一樣。

但她感覺有人下車來看她，大概發現她快死了，吓得不輕。

接着她意識到自己被扶到車裏，聽到有個聲音說送她去醫院。

等意識清醒時，她人已經在醫院，胳膊上吊着水，人已經脫離了危險。

護士告訴她是好心人送她來的，還給她付了醫藥費。

但姜念之發現自己裝着錢的信封沒了，她想可能落在人家車上。

倒也正好抵了幫她交付的醫藥費。

……

姜念之沒想到，當時那個人居然是陸之白。

*

當晚，陸之白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如往常那般洗漱完。

剛剛躺上床，他看到姜念之放下手機，笑着說：“陸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是你問的意思。

姜念之：“你和我協議結婚，是為了讓我替你擋災嗎？”

“當然不是。”男人眉心蹙緊，坦誠道，“原大師告訴我，我才知道有擋災這件事。”

姜念之點點頭：“那為什麽你偏偏選擇我？”

“我需要一個結婚的身份，這比較有利于我的拍攝。”陸之白說，“你很合适，所以選了你。”

“你都不認識我，為什麽覺得我合适？”

姜念之說：“你列出的協議條件對我十分優惠，幾乎沒要我付出什麽，不像是交易，更像是搞慈善。”

“你是不是一早就認識我？”

陸之白目光露出驚訝，等到姜念之拿出那個信封時，他眼底掠過了然。

他簡單向姜念之解釋。

陸之白确實需要一個結婚對象。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偶然刷到了姜念之的直播間。

取決于他的好記憶，他一眼認出這是四年前“碰瓷”他的女孩。

既然沒有合适的選擇，倒不如就選她。

于是他讓葉林查了查姜念之的背景資料，确認沒結婚也沒有男朋友後，找上了她。

知道她現在情況比較窘迫，所以他開出的生活費稍微優渥些。

……

“謝謝。”

聽完解釋的姜念之彎了彎眼睛。

“嗯。”陸之白如往常一樣，坦然接受她的道謝。

“關燈了？”

“好。”

“晚安。”

“晚安。”

姜念之縮進被窩，背對陸之白。

過了幾分鐘，黑暗中的姜念之忽然喊了一句：

“你睡着了嗎？”

“……被你喊醒了。”

“……”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

“好巧，我也沒有。”

“……”

“要不咱倆湊合一下，試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