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75.我的暗面

第75章 75.我的暗面

“你怎麽也在這兒？”扭過頭，傅祁旸看着我，那瞪得滾圓的眼睛就好像下一秒要噴出火，我面無表情地自覺讓開一個身位，将場地讓給了在場的兩攻一受，決定當一名盡職盡責的看客。

傅祁旸雖是覺得奇怪，但卻終究還是朝着他的終極目标羊咩走去了，不顧宋子明還在邊上護着，他抓住羊咩的手腕就想将後者帶進自己的懷裏。

宋子明也是個廢柴的，雖然看得出他盡力了，但是身為一個柔弱醫師，他的力量怎麽能跟霸道總裁抗衡呢？只聽羊咩“嘤咛”一聲，便柔弱無骨地倒回到了傅祁旸的懷裏，一瞬間我簡直覺得羊咩是一顆被人打來打去的足球，不是在這個攻手中，就是在那個攻手中。

“夠了傅祁旸！這裏是醫務室，你以為你可以為所欲為嗎？”下一秒，向來有些傻乎乎的宋子明似乎頃刻間想起了自己作為攻四的強勢，他開始以自己校醫的職權向傅祁旸施壓，在看向羊咩的時候，又立刻軟下了嗓子，只問：“咩咩，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哈，事到如今，你有什麽權力再跟咩咩說話？”沒給羊咩回答的機會，傅祁旸冷笑一聲，那陰森森的目光竟直勾勾地望向我，頃刻間我便明白，這又是羊咩找到傅祁旸梨花帶雨告狀的結果。

“在咩咩受欺負的時候不作為，現在還跟這個叛徒在一起，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喜歡咩咩麽？”傅祁旸說着，似乎覺得自己正攻的位置坐得更穩了，看那架勢，我簡直懷疑他恨不得将羊咩做成一個皇冠直接戴在頭上。

然而笨嘴拙舌如宋子明，面對傅祁旸的質疑，他也無法出言反駁，其實在這種時候順水推舟讓宋子明被動失去戰鬥能力倒也不錯，只可惜，考慮到我是宋子明的朋友，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

“咳，無意打擾你們的表演，請問你剛剛說的那個‘叛徒’是我麽？”沒有走到宋子明身邊表明自己跟他是一夥兒，我只是踱步緩緩向傅祁旸的方向走去了，盯了此刻仍被他圈在懷裏的羊咩一眼，有那麽一刻我真在思考，這羊咩究竟跟伥鬼有什麽分別？

“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傅祁旸冷笑一聲，完全處于一種被羊咩當槍使而全然不自知的狀态，“咩咩都告訴我了，是你害得那個阿姨失去工作的，那個阿姨幫過他，所以你對他懷恨在心。”

原來羊咩的敘述這麽詳細啊？真是見識到了，演戲一邊哭訴想必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首先我很想知道，為什麽讓一個‘阿姨’失業就代表我對羊咩不利呢？據我所知他們兩個的關系也僅限于同為夏家的仆人罷了。”

“其次，若是傅少爺這麽為羊咩打抱不平，那麽為什麽不再聘用一位善良的阿姨到你們家去做幫傭呢？”逼視着傅祁旸，據我所知，羊咩并沒有任何為董阿姨的未來負責的打算，也對，畢竟在他的眼裏，她最後唯一的作用就是激起傅祁旸的憤怒讓他跑到我這兒來發瘋最後幹掉夏霁罷了，至于其他，他根本沒打算思考那樣許多。

傅祁旸顯然有些被我噎住了，他眼睛瞪得像銅鈴，到最後只憋出一句：“因為阿姨的位置，已經有咩咩的母親在了。”

“傅家應該不止聘請一個阿姨吧，你那麽愛羊咩，再多聘請一個又有什麽關系呢？哦，我知道了，不會是因為那個女人手腳不幹淨導致就連傅家都不敢用吧？也是，比起對羊咩的愛，傅家切實的利益的确是最重要的，一碼歸一碼嘛。”或許是壓抑太久了，此刻偶然間刻薄起來，一時竟還有點收不住，不過考慮到傅祁旸在學校裏的影響力，我知道還是要給他一個臺階下的：“其實我真的很不明白，我僅僅只是發現一個錯誤然後矯正而已，從始至終我都不知道羊咩在委屈什麽，這件事對他有影響麽？似乎沒有吧？他就算心地再善良，也犯不着這麽認真地為那個女人哭訴，除非他自己內心有什麽盤算，卻剛好被我的正義之舉打斷了。”

完了，我這個人，真是虛僞而差勁啊，站在羊咩的視角，在他身份沒能正式公開的前提下，我這樣的舉動會令他陷入自證無門的困境中，因為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對此那麽在意，于是他只能堅持主張自己的正确性——無非就是發現我們在欺負一個中年婦人，他看不過眼罷了。

然而實際上他也的确那樣做了，他的眼淚不多時便流了出來，只說自己受到過那位婦人的幫助而看不過去她被欺負，還說我忽然變得很奇怪，竟然忽然站在了夏霁那一派，令他十分不知所措。

“哦，”斜眼瞥向羊咩，我無比慶幸此刻的我已經不用再給這家夥任何好臉了，“怎麽會呢咩咩？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你在夏家當差，身邊有這樣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我是擔心你才這麽做，為什麽你卻要這樣抨擊我呢？我看不懂了。”言辭是懇切的，表情卻是極盡諷刺的，那一刻，羊咩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沒有別的辦法了，最終他只能使出自己百試不厭的武器——哭。

“商玦你變了，你不是商玦了，你欺負我……你以前從來不這樣的……”多麽可悲啊羊咩，看來你從來沒有正确認識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商玦”，我分明已經無數次露出破綻，你沒看出只能說是你太笨了。

只可惜羊咩的哭哭大法雖然對我沒用，對傅祁旸和宋子明的殺傷力卻是實打實的，其實我不太明白為什麽他倆一看見羊咩哭就會顯得手足無措并且一副伏低做小想把那家夥哄好的意思，不會覺得很麻煩麽？說到底像傅祁旸那種思維方式的人會這樣哄人，也是一種程度上的ooc吧？

“商玦你什麽毛病？”傅祁旸回過頭，看向我的眼神簡直像是恨不得殺了我，因此他也獲得了更多羊咩的青睐，擡臂将傅祁旸的脖頸摟住，羊咩表現出一種嬰孩一般想叫家長為自己出頭的态度，然而他選擇傅祁旸的動作顯然使得另一旁的宋子明頗為尴尬，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羊咩，一副ntr電影中被綠丈夫的表情……

雖然我無法與他共情，但怎麽說？還挺可悲的。

“商玦你……”看着傅祁旸将羊咩輕輕地放到床上，宋子明走到我的面前表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他的眼神我便知道他是想讓我先出去以此好使得羊咩的情緒穩定下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說了句：“過會兒還想跟你聊兩句。”就轉身離開了。

靠在醫務室門邊的牆上，我點了支煙淺淺地抽了抽，那一刻我再度覺得自己搞砸了，說到底跟羊咩正面起沖突對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一次性拉低傅祁旸和宋子明兩個人的好感線，我明明知道這樣的結果卻還是去做了。

……算了，被敵視就被敵視吧，要是在這種情況下宋子明還是執迷不悟，我也就沒有什麽救他的必要了，而傅祁旸？老實說我現在覺得被羊咩荼毒最深的人不是宋子明而是他了，那家夥真的有自我思考的能力麽？還是說羊咩的枕頭風已經把他給吹傻了？

就算沒在醫務室裏，我也依舊能夠通過“書”得知劇情發展的動向，看着那些有關羊咩如何在兩攻面前左右逢源将他們牢牢攥在手心并且互相敵視的文字，我的額角簡直一抽一抽地痛，最終為了我的身心健康，我決定依靠煙支屏蔽自己的大腦，令我不再去看那些糟心的內容。

老實說到了這時，我也不知道我守在醫務室門口的意義究竟是什麽了，跟傅祁旸唇槍舌劍，還是跟羊咩互飙演技？或者說……單純是為了确認宋子明的态度呢？

雖然直到他被劇情操控并且倒戈向我的概率很小，但我心中仍舊想，萬一、萬一呢？這一瞬間我下定決心，如果這次宋子明走出醫務室時還是選擇站在羊咩那一邊，那麽我也……不打算再跟他來往了。

也不知羊咩的哭症究竟需要花多長時間去醫治，一分鐘，又或許十分鐘過去了，醫務室的門終于被打開，只見羊咩沒骨頭一般被傅祁旸半抱在懷中，兩個人猶如連體嬰兒一般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其間傅祁旸還用他那自以為富有威懾力的眼睛死死瞪着我，而羊咩看也沒有看我一眼，只十分符合人設地将一切對敵的事物都交給傅祁旸去做了。

我看着傅祁旸，片刻後，只露出一個輕輕的笑容，沒有別的意思，我僅僅是想讓他知道，我的惡意是只對準羊咩的。

傅祁旸愣了一下，随即收回視線，就那樣抱着羊咩朝教學區域走去了。

在那之後大約一分鐘，才見宋子明走出來，他似乎沒有料到我真的在門外等他，愣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對不起啊商玦，我發現我還是喜歡咩咩的。”

雖然早已料到這樣的結果，但那一瞬間，我的心還是涼了半截。

将煙蒂攥在手中，陡然間我覺得，我沒什麽好跟宋子明說的了。

宋子明抿了抿嘴，靜默片刻，“但是，我是有理由的，找個地方聊聊好嘛？就這件事，我想讓你聽聽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你能有什麽想法？你不就是被羊咩操控着喜歡他并且執迷不悟的攻四罷了麽？你能有什麽想法？有那麽一瞬間，我在心中這樣吶喊着。

可是，或許仍舊心懷一絲希望吧，我擺正身子，不再靠着牆，只給了宋子明一個眼神，便徑直向樓梯口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