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76.說開

第76章 76.說開

我們最終将談話的地點選定在了學校天臺，這個被各種小說漫畫以及動漫當做人物密談基地的地方，原因無他，身為副會長，這個地方的鑰匙，我還是有一把的。

其實當宋子明說出他還想喜歡羊咩的時候，我的內心便不再抱什麽希望了……我要放棄他，不再将他作為待喚醒的對象，我甚至已經做好了跟他敵對的準備，哪怕內心深處，我還是想要同他當朋友的。

見我一直不說話，宋子明臉上的表情顯然有些尴尬，也對，他好像很少見我板着臉的樣子，但實際上這才是我的本性，我是說……心情不好之時的，本性。

“商玦，你……”

“直入主題吧，相信通過羊咩的敘述，你已經知道我的‘罪行’了。”卸下僞裝的我盡力令自己變得更加不通人情一些，實際上我也是真的煩躁了，對于羊咩、對于傅祁旸、對于這個操蛋的世界，我甚至覺得我做的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又或許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我想告訴你的是，咩咩今天這麽驚慌失措地來找我，是有原因的。”宋子明的表情也表現出了一種堅決，迎着我那不算友好的“繼續說”的視線，他抿了抿嘴，硬着頭皮道：“還不是都怪傅祁旸那個不負責任的家夥……他明明就是要跟夏霁訂婚，但卻還抓着咩咩不放，咩咩傷心了，所以才來找我。”

哦，這樣啊。

心念一動，不得不說，他這段話的信息量挺大的，首先，對于宋子明而言，他依舊是羊咩別無選擇後的最後一個避風港，原諒我這個人過于無情且武斷的揣測，反正在我看來，羊咩來找宋子明絕對不是因為什麽“太過傷心了”，他僅僅只是想通過“找攻四”這個行為來達到自己一箭雙雕的目的——即鞏固自己在攻四心中的地位；以及令傅祁旸有危機感從而迫使他打消跟夏霁訂婚的念頭。

雖然嚴格來說，讓夏霁跟傅祁旸取消訂婚對于我來說或許有一定的好處，但如果傅祁旸真的願意為了羊咩而取消訂婚，就說明羊咩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已經到達了舉足輕重的程度，所以說……傅祁旸的舉棋不定或許對我來說才是更好的。

“哦，我明白了，所以經過你們的一番協商，傅祁旸究竟有沒有打消跟夏霁結婚的念頭？”一邊這麽問着，我一邊去翻看我腦海中的文字，老實說最近我的心情很煩躁，所以就連這些有關劇情的文字我都不願意去整理了，所幸在我找到前，宋子明就告訴了我：“當然沒有啊！那個人渣！”

宋子明悲憤的語氣令我少許地愣住了，通過他臉上的表情我可以看出，其實對于傅祁旸而今的行為，他是真的十分不齒的，但又因為羊咩并沒有因此跟傅祁旸斷開聯系的決心（畢竟剛剛出醫務室的時候他們倆還在cos連體嬰兒來着），所以對于現狀，我想宋子明也是無能為力的。

不過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這傅祁旸也太……經典了。

咳，反正就我這段時間觀看耽美網絡小說的經驗來談，那些地位高的正攻（或者攻1）往往都在不同程度上比其他攻更渣一些，也不知是不是這樣的攻更受歡迎的緣故，反正越是讓主角傷過心，就越是能夠鞏固這人在後攻中的地位。

怎麽說呢……還挺賤的，或者說，無論是主角還是讀者都有一定程度的抖m傾向，不過若是站在“讓劇情更加跌宕起伏”這一因素考慮，倒也不覺得作者這麽安排究竟有什麽不對就是了。

原本我以為我身處的這本書會是個例外呢，畢竟迄今為止傅祁旸都跟哈巴狗一樣，表現出一副非羊咩不可的樣子，沒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居然連退婚的決定都做不出。

哈，看來無論是在外看上去多麽牛逼哄哄的霸道總裁，實際上都還是被家族的命令制約着，雖然明面上是個令人羨慕的家族繼承人，但實際上也只是個可悲的、需要依附家族資源的啃老族。

不對，我轉念一想，随即意識到，原著白字的內容毫無違和感的原因或許其實是——在傅祁旸想要為羊咩退婚的當口，羊咩也已經完成了從“平頭老百姓”到“夏家二少爺”的轉變，所以傅家也就不再有必要跟那個“冒牌貨”簽訂結婚契約，反而可以直接選擇羊咩這個“真貨”。

而現在，因為不久之前我和夏霁對劇情的影響延緩了羊咩認親的時機，所以此刻“不能跟夏霁退婚”的傅祁旸看上去更渣了一些罷了。

也對，畢竟對于婚姻，就連夏霁都是那樣一副态度，傅祁旸大概也覺得這場連接着家族利益的婚姻本來也沒有什麽取消的必要吧，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這對他來說反正也沒有任何壞處。說到底他對羊咩的“愛”也完全還沒到跨越階級的程度，最多也就是被肉體和羊咩的人設吸引，他跟羊咩有任何真正意義上的靈魂共振嗎？想必是沒有的。

忽然覺得原著小說還蠻真實的，起碼将人類的趨炎附勢和權衡利弊都貫徹到底了，只是用了一層華美的糖皮外衣包裹着罷了。

“哈哈……”我笑了，要不是宋子明現在仍在我的面前，我還真想哈哈大笑起來，我欣喜于這個世界居然還能讓我看見現實社會的影子（不對，所謂的“現實”，又究竟是什麽呢？），從而感受到了一陣無與倫比的荒謬罷了。

看宋子明的表情，他大概是覺得我瘋了，而我也只是走上前，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那這麽說來，羊咩的确還挺可憐的，你覺得他現在需要你，對麽？”

“啊？對，也不對吧……畢竟就算那樣，他剛剛也還是選擇跟傅祁旸走了。”宋子明的眼神中顯現出一絲黯淡，可很快，這份黯淡便被另一種東西所取代了，“不過，要是他需要我的話，可能我還是會幫他的忙的……吧。”

好，很好，真是好極了。

“嗯，老實說，你的癡情令我感到震憾，其實從傅祁旸如今的表現來看，我覺得你并非沒有機會的，”拍了拍宋子明的肩膀，我勾起唇角，對他點了點頭：“所以，加油。”

宋子明用他那不太确定的眼神凝視着我：“商玦，你是認真的嗎？”

“……啊，是的。”我當然是認真的，但并不是抱着“祝你成功”的态度，這一刻我也覺得我被扭曲了，只是在我看來，現在唯一堅挺的攻四宋子明或許是唯一可以用來制衡傅祁旸的人選了，要是現在他就表現出對羊咩完全失望的态度，那麽只怕羊咩會将傅祁旸扒得更緊吧。

只要令羊咩覺得“我還有另外一個依靠”，他就不會拉下臉來跟傅祁旸真正握手言和，而是會用自己的“生氣”變相逼傅祁旸同夏霁退婚，甚至都不再會利用傅祁旸的資源了。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繼續讓宋子明跟羊咩保持聯系或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那個，商玦。”在我即将下樓梯的時候，身後的宋子明叫住了我，他的聲音有些迷茫，或許是他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從而感到有些無措：“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當然，”回過頭，凝視着宋子明那純善的臉龐，我認認真真地對他說：“其實無論你喜不喜歡羊咩，我都是把你當朋友的……已經上課一段時間了，過幾天要玩了再聯系你，拜拜了，我先到教室去了。”

沒再回頭，也沒有聽見宋子明的回應，我就這樣離開了。

在教室裏，我拿出手機，提出了想要跟夏霁見面的要求。

夏霁那頭的回複很簡單，他說正好，他手頭也有一些信息，想要當面與我交流，我問他見面的地點在哪兒，他說：“在那些混混的秘密基地裏。”

我愣了愣，想了一會兒才知道他究竟所指的是哪一個地方。

“OK，希望小夏少爺能帶上你親手制作的甜品，我真的好期待好期待呢！”

哇，有點惡心，明明心情那麽差，卻非要裝做元氣滿滿的樣子去耍寶犯賤，可能我的內心已經被這個該死的世界和這該死的頭痛給扭曲得差不多了吧。

果不其然得來了夏霁的一句“少在那油嘴滑舌！”不知怎的，看見那鮮活的文字，我的心情竟也微妙地感覺到被治愈了呢。

趴在課桌上，從沒有哪一刻，我這麽想同夏霁見面，好像只有跟夏霁一起商量如何鏟除羊咩，我才能感覺到我在這個世界并不是完全被敵視的。

不過另一方面，我也知道此次見面我會為他帶去“傅祁旸不想為羊咩跟你解除婚約”的消息，真不知道到時候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要是他表現得很高興我會怎麽做呢？

大概會當場發瘋，然後直接把他給……

算了，別當畜生，閉上眼睛，趴在課桌上的我攥緊拳頭，心中不斷反複确認着自己做事的正确性，一邊細細規劃着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節課下課的時候，胖瘦仙童找到了我。

他們的意思是，已經好久沒有得到夏霁的指令了，心中十分不安，問我是否知道點兒什麽。

我自是笑着告訴他們我什麽都不知道的，雖然從根本上，我十分明白夏霁疏遠他們的理由。

一方面是沒心情，另一方面……則是覺得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後，會被這兩個家夥暗自嘲笑，甚至落井下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