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The Salvation

The Salvation

作者有話要說:
在神奇的中世紀歐洲,死囚如果行刑前被求婚成功,就可以免死……我火速摸了。


西裏斯沒法責備鄧不利多。神秘事務司一戰還算圓滿地結束後,讓身受重傷的他去聖芒戈接受治療是當務之急。至于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被拷在病床上,好吧,只能說是為了活命難以避免的代價。

鄧不利多大概以為自己能搞定,說實話西裏斯起初也是這麽想的。然而包括西裏斯布萊克在內的幾名食死徒于神秘事務司被捕是福吉部長就任後期為數不多的業務亮點,而福吉真的有在非常努力地保住自己的工作。雖說他已經捅出了隐瞞伏地魔複生導致事态急速惡化這樣大的簍子,但比起承認自己除此之外還一直在追捕錯誤的人,福吉顯然更傾向于讓最後一點權力物盡其用。

“我盡力了。”剛恢複職位的首席威森加摩大法官站在西裏斯的拘押室門前,歉疚地說。

“我相信你盡力了,先生。”西裏斯幹巴巴地回答,“但如果你今天也是來給我戒指的,這就實在太過分了。”

最後那段任期,福吉拖上威森加摩中(委婉地說)自己信得過的那些成員,加班加點給被捕的食死徒定罪,一周內就把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送進了阿茲卡班——除去他們的首領,最為罪大惡極的西裏斯布萊克。

“你知道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西裏斯。”鄧不利多陳述,“如果在明天行刑前,你接受一個人的求婚,那麽就可以免于死刑。”

西裏斯在原本終身□□的基礎上又因入侵魔法部罪加一等,被判處死刑,這就跟哈利剛入學就成為找球手一樣,是近一個世紀都沒發生過的。福吉拿出了自己去年猛薅鄧不利多頭銜的本事,硬是把案子做得在紙面上基本沒毛病。能稱得上安慰的大概是,福吉的工作終究沒能活過西裏斯。

“然後回阿茲卡班,不了。”西裏斯長嘆一口氣,搞不懂自己最後的時光何以過得如此荒謬,“我說真的,先生,我絕對不會回阿茲卡班。即使你們第二天就能抓到佩迪魯,我比起再坐一天牢還是寧願死掉。”說到這裏,他為腦中浮現的那些對話和焦急又憐憫的面孔冷笑一聲,“現在你也要讓我想想哈利和我的責任嗎?”

“我不認為那能改變什麽。”

“謝謝。”西裏斯裝出大為輕松的口吻,希望鄧不利多不會聽出其中有一部分是真的,“我的前幾個求婚者已經成功讓我對自己感覺非常糟糕了,雖說對一個要死的人來說其實沒什麽區別,但……”他聳聳肩。

“你值得更好的。”鄧不利多輕聲說,“你是一名非常勇敢的戰士,西裏斯。如果你不得不死去,那麽你應當有權利在生命的最後以自己為傲,而不是抱着沒有盡責的愧疚。你已經完全盡到了自己應盡的責任。”

西裏斯吞咽了一下,他低下頭,專注于剔除指甲縫中的雜質,如此他才能繼續下去,假裝自己沒有被擊中命門。他已經不像鳳凰社上次組建時那樣敬畏鄧不利多,然而鄧不利多的說服力似乎并未因此減弱。

“表現得像是理解我也沒用。我不認為你們誰能理解,如果你理解你就不會又把我關在牢房一整年。”西裏斯閉了閉眼,寒冷和海腥味像無數只手從他身後探來,将他拖向無盡深淵。

“我很抱歉,西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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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他抑制顫抖的努力失敗了,他的堅持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寧願自己那晚已經死了,“別對我這麽做,鄧不利多,我說了我寧可死。至少……讓我為自己做這一件事。”

哈利此前在《唱唱反調》上的采訪造成了很大影響,盡管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仍有許多人相信蟲尾巴活着且成為了複活伏地魔的主要人物,因此魔法部對西裏斯的定罪引發了激烈的争論——至少金斯萊和唐克斯他們是這麽說的。

作為全程參與者,陸續聽說唐克斯、金斯萊和穆迪的證詞都因他們受傷了不能完全準确地記憶起當晚發生的事被認定無效,狼人萊姆斯沒有作證資格,那群孩子則都是驚吓過度的未成年人說話不能作數,哈利本人更是有值得尊敬的斯萊特林院長兩年前的證言證明其曾受西裏斯布萊克蠱惑,宣判前西裏斯心裏對結果就已經有數了。

“我可以尊重你的意願,西裏斯,但你不能指望我們不努力。”鄧不利多溫和而悲憫地說。

“我沒在指責你們,換成你們中的哪個被判死刑,我會做同樣的事。”西裏斯的指甲快被他自己剝下來了,“但我就是……我做不到,我在那裏待了十二年,我沒法回去,我做不到。就算你最終說服我跟誰結婚來保命,我跟你保證,一上島我馬上就會死。”

“放心,西裏斯,我不是來求婚(proposal)的。”鄧不利多及時道,“雖然我的确有一個提議(proposal)想轉達。”

“梅林的鋼鐵蛋蛋啊。”西裏斯咕哝。

這遠非他最近一周收到的第一個求婚,甚至都不是第十個。為素未謀面之人遭受的冤屈義憤填膺西裏斯可以理解,但因此要跟那人結婚未免太過分了,死刑犯的救命婚相當于擔保,非但沒有離婚的餘地,假使保住性命後那人再犯案,配偶是要作為共犯一同治罪的。

不過對另一些求婚者而言,這沒準正是他們的目的之一。殺人狂總有新娘團這回事西裏斯聽說過,但或許與他并沒真殺過人有關,他從未把自己代入到主角的位置上考慮問題。然而現實告訴他,記在他手上的人命已經超過大部分食死徒,這使得他之于某些怪胎就像貓薄荷之于貓咪。即使除去關于婚姻的內容,那些求愛信件餘下部分之奔放狂野仍令西裏斯嘆為觀止。魔法部因此否絕了所有旁觀死刑執行的申請,不管它們打着什麽名義。

“好吧,鑒于我剛收到我十五歲教子的求婚,我猜不會有更糟的了。”西裏斯做好心理建設,擡起頭。

鄧不利多神色平靜。“小巫師年滿十五歲,在征得監護人同意的情況下可以結婚。”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拿到德思禮許可的。我還是不敢相信,那麽多巫師裏,你選擇了會同意這種事的人來當哈利的監護人。”西裏斯盯着校長,“告訴我你們至少接下來會照看他,而不是繼續把他一無所知地扔在什麽他媽的狗屁麻瓜家不聞不問。”

“阻止哈利沖進魔法部很困難,你們已經證明了你們可以為彼此付出一切。”鄧不利多把這句話像矛一樣透過鐵窗投向西裏斯。

“真的嗎?到頭來還是這套?”西裏斯厲聲道,“我告訴你,休想再拿哈利的安全來壓我。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龜縮在我媽媽的房子裏,但哈利根本沒有更安全,你連教他大腦封閉術的時間都抽不出來。而且這不是你第一次辜負我們的信任。”

“西裏斯——”

“你以為我去了關着一堆食死徒、所有攝魂怪都聽命于伏地魔的阿茲卡班,哈利會更安全?我他媽在那兒根本就是任人宰——”

“西裏斯,”鄧不利多堅定地截住他快要傾瀉而出的怒火,“我帶來的提議(proposal)來自西弗勒斯。”

啥玩意兒?“啥玩意兒?”

“西弗勒斯沒理由在伏地魔身邊見過佩迪魯,除非他承認自己當下仍兼職食死徒,但這又會使得他的證言效力大打折扣。”與此同時,在佩迪魯“死”後真正見過他的人中,萊姆斯和孩子們的證言效力如前所述,被捕的食死徒則肯定已經跟福吉的公訴人達成了某些交易,供述中絕口不提佩迪魯。正如鄧不利多當初的判斷,沒有佩迪魯,不管活的還是死的,西裏斯的舊案便無法推翻。

“而且要他為了救我的命放棄他那偉大的出生入死行當還不如要他在霍格沃茨裸奔。”西裏斯不屑地說,“所以,他的‘提議’是什麽?”

“求婚(proposal)。”

西裏斯安靜了幾秒,嘗試搞清鄧不利多的意思。

“他想跟我結婚?”

“讓你跟一名食死徒結婚與伏地魔的意願相符。”鄧不利多語氣平淡,似乎他常常當求婚信使,“作為引出哈利的誘餌,你活着比死去更有價值,相信這點你也發現了。他大概認為他們可以借助這次救命婚姻控制你。”

西裏斯幹笑兩聲,對,他發現了,他媽的兩只眼睛都發現了。他甚至他媽的在前天晚上收到了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丢的監獄風筝——犯人們将寫着所要傳遞信息的紙張疊成三角形,用風筝線拴住從牢門縫投向自己想傳達的人,如果它去錯地方,就用風筝線收回再扔。伏地魔想必十分煩惱,未婚食死徒太不夠用了。

“所以他不肯為了保住我的命作證,但同意跟我結婚?”難以置信西裏斯幾分鐘前還以為自己的人生不可能變得更荒謬,“你不覺得斯內普最該首先做的是去聖芒戈看看腦子嗎?”

“西弗勒斯确實盡了自己的職責去救你和哈利。”鄧不利多指出,西裏斯轉轉眼珠。

“否則他在鳳凰社還有什麽戲唱?如果他不為鳳凰社工作,他這個食死徒就該在阿茲卡班。”他說,“此外我的回答:沒可能。首先,就算我有可能為了活命做到這種地步,人選也絕對不會是他;其次,伏地魔有多少理由同意,我就有更多十倍的理由反對。”

“明白了。”鄧不利多點頭,倒弄得西裏斯好奇起來。

“不勸勸我?”他主動問,“難道你今天是專門為了幫斯內普求婚跑這一趟?”

“我确實有些雜務要來魔法部辦。”鄧不利多又換上那副歉意的語調,“雖然,在沒有關鍵性新證據的情況下,我對于在我恢複威森加摩職位前就審判完畢的案件無權重新啓動調查。”

“那你忙去吧,我沒事兒。”西裏斯擺擺手。魔法部下班時間快到了,鄧不利多應該是明早死刑前最後一名訪客,他希望一個清淨的夜晚能讓自己對死刑這回事更有真實感一點。

“那麽我就把時間留給你倆了。”

你倆?西裏斯不祥的預感完全成形前,鄧不利多就往旁邊邁了一步,讓等在走廊裏的人進門——是萊姆斯。

他的呼吸停止了。

“不。”西裏斯聽見自己說,聲音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

“下午好,大腳板。”萊姆斯忽略他不太熱情的招呼,試着笑笑。狼人面色有點憔悴,但把自己打理得很幹淨,穿了最好的一身袍子。西裏斯希望自己聞起來不是一股将死的絕望和頹廢,他想叫萊姆斯出去,或許幾分鐘,好把自己收拾一下,留一個稍微體面點的最後印象。

他但願是最後印象,他被傲羅帶出聖芒戈後就沒再見過萊姆斯,還以為十天前的探病就是最後一次。萊姆斯會求婚的可能性從西裏斯麻木的胸腔中榨出一陣劇痛。

“我給你帶了點零食。”萊姆斯擡起抓着一個紙袋子的右手,見西裏斯沒動彈,便俯身将袋子放在鐵窗前的地上。鄧不利多不知何時從房間裏消失了。

“是可麗餅,排好長的隊呢。我記得你喜歡鹹的,不過我兩種都買了。”他直起腰,手插進口袋裏,跟西裏斯對視了幾秒,僅僅如此西裏斯就感覺自己即将開始崩塌,“別緊張,我不是來求婚的,大腳板,你的表态我剛才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西裏斯吸進一口氣:“那好。”

“嫁給我就這麽糟糕嗎?”萊姆斯拖過來一張椅子坐在鐵窗前,瞥了一眼西裏斯床腳堆積成山的信件,“某人度過了充實的幾天啊。”

“我猜我一個人獨占了整個鳳凰社的求婚份額。”西裏斯往前挪了一尺,踢了信件堆一腳,“唐克斯,海絲佳,瘋眼漢,還有——管你信不信——弗雷德和喬治……我基本上把英語裏‘別誤會,你是個很棒的家夥,問題在于我沒法接受這樣的求婚’的近義詞給用完了。你也來這出的話,我都找不出什麽新詞來照顧你的自尊。”

“別擔心,看着你做了七年作業,我對你可憐的詞彙量心裏有數。”萊姆斯揶揄,“還有,比起弗雷德和喬治,我覺得莫莉更傾向于貢獻比爾,因為比爾正打算娶一個法國媚娃。”

“那個布斯巴頓勇士?”西裏斯驚訝地笑了起來,這是他願意在死前聽說的消息,“我在撿的報紙上見過她的照片——沒有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在我和她中間選我吧!”

“未必。”萊姆斯立即說,眼神閃開,打量起了西裏斯一目了然的拘押室,“我是說,如果這涉及到救一個無辜者的命……而且看上去比爾是那種即使不能結婚也無所謂的人,雖然他确實很想娶德拉庫爾。”

“靠,省省吧,我覺得劊子手幹活兒會比莫莉痛快一點。”西裏斯直搖頭,“巴克比克在海格那邊還好?”

“挺好的,海格把他安置在格洛普的山洞附近,他們好像經常吵架,不過據海格說總體而言場面挺有愛的。”

西裏斯皺了皺臉,驅散半巨人跟鷹頭馬身有翼獸打架的恐怖畫面。

“哈利在德思禮家一切平安,除了非常擔心你。我覺得他恐怕不太能接受明天的事。”萊姆斯繼續,“鄧不利多過幾天把他接到陋居,應該會有所改善。”

那個時候西裏斯都已經死透了。“那不錯。”

“我會照顧哈利的。”萊姆斯承諾,“不是像過去十幾年那樣,我會在那兒,确保他……過得盡可能開心。我跟你比起來不算什麽,但我不會再逃避了。”

“你是我們中最好的,跟我比太拉低你的檔次。”西裏斯的語氣仍是往日他們互相調侃時的半真半假,不會太感人或太傷人。

“我會親手殺了佩迪魯。”萊姆斯更鄭重地說。

“你最好別。”西裏斯一驚,“上次把你牽扯進來純屬我腦子糊塗了,你絕對不該為那個敗類變成殺人犯。他跟你的後半輩子比起來不值一提。”

“我的後半輩子在很久以前就被毀掉了。”

“不,你還有機會——”

“我已經打算尊重你的意願放任你不必要地死掉了,大腳板,你可以不可以別再跟我争辯我的選擇?”

萊姆斯并沒有把這話說得很大聲,但它像個擺錘一樣被推過來,掄在西裏斯胸口。西裏斯的确沒資格說三道四,他即将弄丢萊姆斯僅剩的老朋友。狼人獨自坐在鐵窗外,被從未友善對待過他的世界環繞,最痛苦的部分永遠都是設想你的死亡對你在乎的人而言意味着什麽。

“好吧,你最近怎麽樣?”西裏斯兩手撐在鐵床上,攥緊床單,“在那個難得的機會來臨前,你總得幹點別的吧?”

“就那樣,沒什麽區別。”那樣是什麽樣?衣食無着?到處流浪?“過幾天我大概要到狼人那邊去,試試能否說服幾個還想回到巫師中間的人離開格雷伯克。就像海格去找那些巨人一樣,希望不大,但總得試試。”

西裏斯對此毫不樂觀,但他能發表什麽評價呢?“祝你好運。”

“謝謝。”

他們又相對沉默了一會兒,西裏斯盯着萊姆斯的腳,它們往後收着,腳跟不安地相互磨蹭,像闖了禍的孩子。

“如果我讓你求婚,你會不會稍微好過一點?”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必須強迫自己做選擇的恐懼沉沉壓在他肋間,但他實在受不了無所作為了。萊姆斯在他面前深陷痛苦,同時極力表現出體貼和理解,這家夥總是那麽好,好得他肋骨發疼。

“給我一個告訴自己‘我已經盡力了’的機會?”萊姆斯顫抖了一瞬,仰起頭,“太善良了吧,大腳板。”

“如果這能讓你好過一點,那也意味着我死前會好過一點。”西裏斯低聲說,“我很抱歉傷害你們,我不是為了傷害誰決定接受死刑,我只是受夠了。你對我的任何選擇也都不負任何責任。全都不是你的錯,月亮臉。”

他看着萊姆斯的身體前後搖晃了幾次,像在強迫自己留在房間裏。照理說到這個點魔法部應該不允許探視者再停留了,大概是鄧不利多搗的鬼,西裏斯相信他有能耐在“辦事”的時候拖住整個魔法法律執行司。

“我不會對你做這種事的。”萊姆斯站了起來,但沒有轉身出門,而是迎向西裏斯,直至雙手分別抓住兩根鐵欄杆,他的表情令人不忍卒視,“我……我當時在想,大腳板,你被送到聖芒戈的時候,我在想要是你能挺過來,我這次一定要告訴你……我真的是這麽想的,我發誓……我恨我自己,在你醒的時候又覺得應該等你再好一點,我以為他們不會那麽快讓你出院。我告訴你明天再來看你,對吧?我又以為還有下次。又一次。”

狼人的身體佝偻了,膝蓋彎曲,難以承受那皮包骨頭的體重。他的額頭頂住鐵窗,連帶着它一起瑟瑟發抖。

“這就是我的錯。這永遠都是我的錯。我錯過了最後一次告訴你我的感受的機會,過去幾天我沒法不去想,如果我知道你被接出聖芒戈就無法挽回了,如果我在跟你第一次對視的時候就告訴你……還有過去一年……那麽多次……”

西裏斯發現自己也來到了鐵窗前,雙手分別握住萊姆斯的兩只手,他顫抖得同樣厲害,仿佛他正把住摩托車的車頭,穿過夜幕飛往戈德裏克山谷,拼命祈禱自己沒有犯下大錯。

“我不是在強迫你。”如果鐵窗縫隙的寬度可供腦袋進入的話,萊姆斯的頭應該會落在他胸口,“我希望……我希望能有更好的機會,能聽到你真正的答案。我真的不關心明天以後會怎麽樣了,大腳板。”

他的手指從西裏斯的指縫裏擡起,反壓在西裏斯手背上,這就是最後一擊。西裏斯劇烈地打着寒顫,喉嚨裏溢出含糊的顫音,雙腿的骨頭變成了果凍。自聽到判決起,他就再不曾如此恐懼過。

“西裏斯?”

“你會給我寫信?”他設法呼吸,他的手在往下滑,頭顱已經比萊姆斯還要低了,“每天都寫……”

“西裏斯……?”萊姆斯換了一種語調呼喚他名字,仍不敢确定他是不是那個意思。沒有人可以承受這種程度的燃起希望又失望。

“跟我保證你會……”西裏斯往前一撲,抓住萊姆斯的胳膊,“信,可麗餅,熱狗,還有你,告訴我你每周都會來看我……”

萊姆斯眨了幾次眼睛,就像某種開關一樣,每次他的面孔都會亮起來一點,而他的腿會失去更多力氣。最終他們跪在鐵窗兩側,滑稽地朝對面擠,企圖更多地夠到另一個人。西裏斯哽咽着,絕望地重複懇求,而萊姆斯努力向他傳遞體溫,不斷保證我會的,我會讓你被我寄的東西淹沒掉,我給你的信多到你能在牢房裏生火取暖……

一雙手将西裏斯往左邊扯,西裏斯慌忙扭頭在胳膊上蹭了幾下眼睛,才看清那是個審問過他的傲羅,好像姓拉塞爾。拉塞爾臉上似笑非笑,而三天前剛跟他求過婚的唐克斯和另一名傲羅站在鐵窗另一側,一個興高采烈,一個警惕地盯着死囚和狼人。呆瞪眼且臉上發熱肯定是不恰當的反應,西裏斯應該更關心都判決完了傲羅還加班提他幹什麽。

“我剛接受了萊姆斯盧平的求婚。”他抽出手好讓傲羅把自己拉走,以免他們覺得有必要使用武力。

唐克斯“哈”了一聲:“非拖到這會兒嗎,你們男人真是沒救!”

“哦,恭喜啊。”拉塞爾陰陽怪氣地說,繼續拖扯西裏斯。

“行刑是明天!”萊姆斯驚慌起來,雙手重新拽住西裏斯的左手,差點兒把西裏斯的頭撞欄杆上,“你們要幹什麽?你們現在不能給他執行死刑了!”

“沒事,”牆邊的傲羅要摸魔杖了,西裏斯使勁掙了一下,沒成功,“別擔心,月亮臉——”

“傲羅辦公室需要再給西裏斯做一次筆錄,确認他這次的供詞跟盧修斯和納西莎馬爾福沒有出入。”鄧不利多主角氣場十足地姍姍來遲,“聽說自己的兒子可能已經被印上黑魔标記并下達任務,盧修斯顯然重新考慮了自己要接受哪方面的訴辯交易。現在他已經被從阿茲卡班提審,納西莎也在魔法部,筆錄剛做完。”

“而且新上任的斯克林傑部長很樂意對福吉前部長任上的過失進行徹查。”拉塞爾補充。

“小馬爾福?他能幹什麽?”西裏斯本想跟萊姆斯交換一個詫異的眼色,但萊姆斯的眼睛正來回掃視三名傲羅,像頭護食的狼。唐克斯走過來安撫地拍拍狼人,跟他保證絕對不會有事。

“我沒理由知道其中細節,”鄧不利多睜着眼睛說瞎話,“不過就我推測,神秘人可能會嘗試派一個人到學校來暗殺我。”

“啥?”

“重點在于,”唐克斯加重語氣,“鄧不利多在尖叫棚屋找到了佩迪魯兩年前落下的幾根頭發(鬼扯,不過西裏斯懷疑納西莎為了兒子能按着蟲尾巴揪頭發,而且蟲尾巴一個字都不敢洩露),這給你之前說佩迪魯還活着的話,以及馬爾福夫婦的證詞提高了不少可信度。如果這些證據最終得到采信——”

“西裏斯就自由了。”萊姆斯像做夢一樣說,手指頭松懈了一些。西裏斯還算冷靜,不像他們那樣容易相信喜訊。

“這就是你今天來辦的事?”他質問鄧不利多,老人簡直微笑得天真無邪。

“我不确定能成功,所以沒提前告知你們。”

“Fuck you。”西裏斯誠懇地說,拉塞爾的眉毛立即飛得高高的。

“我很願意同意,但那樣恐怕你就出軌了。”鄧不利多施施然道。

不知能有多久的将來,西裏斯或許會記不清今天的筆錄究竟寫了些什麽,但他絕不會忘掉萊姆斯說“我們一起做嗎”時,傲羅們五光十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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