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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溫佟等着等着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第二天起來胳膊酸疼，她第一反應去看手機，但是消息石沉大海，一點動靜都沒有。

無論任何原因沒有回消息，都免不了失落，但很快這股失落又被壓下去了，其實她找他也沒有什麽大事。

不過是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為什麽和別人打架，後來又為什麽要親自給她擦手……僅此而已。

溫佟穿着拖鞋下樓買早飯，回來時看見溫芳婷已經收拾好要去上班。

她明顯睡眠不足，眼底發黑，精神有些不振。

“今天別去了，請假吧。”溫佟說。

溫芳婷眨了眨眼:“沒事，我今天早點回來，你在家裏好好學習，要出去跟我手機說一聲。”

溫佟說行，然後把手裏的早餐遞給她，讓她路上吃。

溫佟回到家坐在昨晚溫芳婷坐着的地方，凹陷和餘溫早都消失了。

好像以前也是這樣。

有時候回家晚了，她總能在客廳裏看見溫芳婷，每次問都是馬上去睡，可她晚上不出門的時候，溫芳婷又會說年紀大了早點睡覺。

不是電視多好看，也不是某天一時興起想熬個夜，她只是想親眼看見溫佟回家，求一個放心。

上學的時候忙着學習，畢業了忙着工作和加班，其實真正陪她的時間東拼西湊還沒跟那幫同學相處多。

溫芳婷清楚自己想做什麽該做什麽，有時候溫佟覺得她不像是沒怎麽上過學的人，她會在溫佟工作的時候盡量不去打擾她，知道丈母娘住進來會給新婚夫婦帶來麻煩，她主動搬出去。

後來上了年紀，唠叨和叮囑變多是不受控制的，有時候溫佟耐不住脾氣發火，溫芳婷也從來不與她争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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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知道，家人之間的争吵無論輸贏本質都是輸，沒有意義。

溫佟長嘆一聲，眼角發酸，她仰着頭摁了好久才把這股勁摁下去。

她試圖安慰自己，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上午十點，溫佟對着一堆已經洗好的菜和肉，還有盤子裏某個不知名的黑色物體陷入了沉思。

以前紀清檐做菜她都是打下手，洗好菜她的任務就只剩下觀賞。

觀賞紀醫生脫下西裝外套下凡，觀賞紀醫生在廚房矜貴有條理的做菜，觀賞紀醫生戴着與他形象不符的圍裙……

溫佟回頭，這間屋子的廚房又窄又小，與二層小洋樓相差甚遠，她依然能想象到紀清檐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那麽真又那麽的遙不可及。

她這一上午沒碰過手機，剛想去搜教程，結果皇甫笑預判了她拿手機的時間，先打過來。

“喂。”溫佟接通。

“你猜我在哪？”聲音裏有刻意壓抑的喘息。

溫佟頓了頓，往玄關走去。

本來樂颠颠想給溫佟一個驚喜的某人，面前的門忽然打開，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

溫佟聳了下肩，一臉無辜:“我說我就是想開個門通風你信嗎？”

“……你覺得呢？”皇甫笑一臉菜色，不過恢複很快，“阿姨在家嗎？”

溫佟搖頭:“不用換鞋，直接進。”

“阿姨去上班了？”皇甫笑話音未落，踏進屋子的一只腳又縮了回去，蹙眉問，“你在屋子裏幹嘛了？榴蓮炖螺蛳粉？”

她現在相信溫佟說通風的話了。

“……”

幾秒後，屋子裏突然爆笑出聲，皇甫笑端着那盤連主廚都不知道原食材是什麽的東西在屋子裏亂竄，躲避溫佟的追打。

“你嫌味兒發散的不夠均勻是吧！”溫佟體力不行，追了一個來回癱在沙發上。

皇甫笑笑的氣兒都喘不上來，把盤子放在琉璃臺上，一個沒防備低下頭，差點嘔出來。

“說實話，你這個東西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皇甫笑評價道，“黑而不糊！”

“咱們大哥別說二哥！”

“可是你這個真的很離譜。”皇甫笑盯着看了兩秒，倒進了垃圾桶裏，倒之前還不忘拍下兩張照片留作紀念。

“我有個欠揍的小意見，你要不要聽一下。”皇甫笑頭也不擡的擺弄手機，臉上帶着蜜汁笑容。

溫佟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她在自己的手機裏看見了皇甫笑發的朋友圈。

标題是:五星級創意大廚和蔬菜不值得的一生

下面是那盤黝黑的菜的照片。

還特意提到溫佟。

溫佟：“……”

縱使和皇甫笑認識這麽久了，什麽窘迫的樣子都見過，她還是沒忍住紅了臉，最後憋不住笑出來。

“去點贊！”皇甫笑勾着她脖子慫恿道，這時候又不怕被打了。

兩人折騰了半天，皇甫笑終于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

“你今天應該有時間吧。”

“還行。”

皇甫笑放下筷子，挨過去:“那一起去書店吧，我想看的雜志應該到了，順便買點輔導書，你剛回來這些應該都沒有吧。”

溫佟點頭答應，但是去之前她還是想拯救下那些沒有被摧毀的蔬菜，皇甫笑拽着她胳膊把她往卧室裏推:“聽話，去換衣服，別折磨它們了。”

“……”

——

小區雖然吵鬧，但巷子裏應有盡有，溫佟和皇甫笑在樓下面館簡單吃完就去了書店。

周末人多的地方不止超市，還有書店。

一進門，等待付款的隊伍快繞成一個圈。

兩人從中間借過上三樓。

三樓包括初高中的輔導材料和一些雜志小說等，人也是最多的，因此三樓有一個獨立的收銀臺，聚集的人不少。

皇甫笑一上樓直奔雜志區，她只看不買，承受着管理人員幽怨的眼神。

溫佟不追連載，于是去找她能用上的輔導書。

以前念高中，學校發的練習冊做都做不完，根本沒時間做其他的，所以她很少買。

數理化三科老師喜歡留書後面的課後題，但是平常只講成堆的卷子，課後題的答案又在課代表手裏。

有時間就集體對答案，沒時間就忘了，也不會有人專門提。

溫佟挑了幾本有詳細解釋的全解。

重來一次的好處就是知道眼花缭亂的練習題，哪個真正有用。

她亂七八糟的挑了一堆，後來想想又放回去兩本，再走走又放回去兩本，最後挑挑揀揀懷裏只剩下全解和一本物理練習題了。

而皇甫笑還在看雜志和漫畫。

溫佟把選好的書放在椅子上，掏出手機找了個益智小游戲準備打發時間。

“溫佟？”頭頂落下熟悉的聲音。

溫佟暫停游戲，擡眸看向隔着一排書對面的人。

她猶豫了會，想起對方的名字：“顧澤？”

這書店是城淮學生最常來的，所以見到熟人并不意外。

他繞過來，站到溫佟身側，有些驚訝：“還真是你啊。”

顧澤臉上的傷淡了些，也有可能昨晚光線太暗溫佟記的不太清楚。

但是比起紀清檐，他只是有些地方紅腫，沒破皮也沒出血。

他個子又高又瘦，今天一身寬松的衣服，襯的人随意慵懶。

頭發有些長，細碎的劉海遮住了半只眼睛。

才沒一會，他們周圍竊竊私語偷瞄的人比之前多了一半。

不等溫佟說話，顧澤四下掃了一圈:“你弟弟沒來？”

“沒有，”溫佟搖頭，“你一個人來的？”

顧澤別開視線假意思索，邊挑着貨架上的書邊說：“不是。”

溫佟心想，是不是一個人來的這個問題，需要用這麽長時間？

不過幾分鐘後，她就明白顧澤為什麽沉默了。

紀清檐來是來了，卻并不以客人的身份，而是以收銀員的身份。

顧澤倚着牆說：“我聽老紀說，你剛轉來城淮，是不是第一次來書店？”

“他跟你提過我？”溫佟問。

“……”

注意點還真獨特。

“是我問的，畢竟昨天晚上你幫了我們。”顧澤站在她斜後側，能清楚看到她表情的變化。

從落寞到平淡，最後冷下臉來。

“？”

顧澤剛想開口說話，餘光瞥見收銀臺的吵鬧。

這也是顧澤剛想說的，周六周日紀清檐會來書店兼職，同時這兩天是書店最忙的。

三樓裏将近三分之一的女生是沖着紀清檐來的，而且這還是保守比例。

這不，為了印證，兩個染着紅毛的女生信口胡扯手機攝像頭壞了，借此要加紀清檐的微信。

要是忽略那一腦袋的紅色，女生的五官還挺精致，顧澤挑了下眉，有點合他的口味。

可惜紀清檐不吃這款，他冷着臉：“那就別買了。”

女生一點都沒覺得尴尬，繞過收銀臺，直接表明來意:“帥哥，留個聯系方式吧，處個朋友。”

“你的臉……”

女生擺出自認為很妩媚的表情:“漂亮嗎？”

“擋住二維碼了，”紀清檐用已經消磁的書推開她的臉，“讓開。”

“……”

顧澤的笑聲清朗不加掩飾，傳到紀清檐耳朵裏，他不耐的擡起眼皮看過去，把顧澤叫來是讓他來幫忙的，不是看笑話的。

卻在意料之外，和溫佟視線相對。

人群層層包圍，幾乎找不到縫隙，他們卻能安靜相視。

有人影匆匆劃過，那一瞬間，溫佟好像看見了七年後的紀清檐，可下一瞬間，對方低下頭，慌亂一閃而過。

“……”

溫佟下意識把這份閃躲歸結到昨天沒回她消息的心虛裏。

于是她更加較勁似的把目光釘死在他身上。

忽然，溫佟想起那天從學校門口銀杏林裏出來的紀清檐，她看向顧澤：“紀清檐，有女朋友？”

顧澤還沒笑夠：“啊？女，女朋友？”

她不會以為紀清檐拒絕別人是因為已經名草有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