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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溫佟有一瞬間想折回去,但是兩人應該已經走了,她回去除了看見被風吹的影影綽綽的花枝和樹枝,看不到其他。
校車已經啓動了,溫佟手機震了下,是皇甫笑發來消息催她。
她握着手機正打算回複,身後響起沙沙的腳步聲,來人踩斷了落在地上的樹枝。
溫佟回過身,她站的位置剛好是四通八達的小路彙聚的中心,其中一條路也是她剛剛走過的路,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躲過枝丫往她這裏走。
這樣看對方腿很長,書包斜挎在肩膀,拉着書包帶。
花園裏只有溫佟所在的地方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從校門口摳過來的。
溫佟想起轉校來的第一天,紀清檐從學校對面的銀杏林裏出來的時候,身形貌似也是這樣。
果不其然,如溫佟所料,真的是紀清檐。
他出來時剛好歪着頭躲避,視線能看到路燈下女生的白色運動鞋和一小節纖細的腳踝,當即一頓,準備回去。
“紀清檐!”溫佟喊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可惜收回已經不趕趟了,對方已經轉過身,昏暗的燈光下,不難看到他一臉疑問。
紀清檐看見她的确有些意外,想起幾分鐘前攔住他一頓八卦的皇甫笑:“你怎麽還沒走?”
鑒于晚自習一系列的糟心事,溫佟面對他有點心虛,說話不再那麽嗆了,老老實實的。
“我今天不坐校車,繞過來跟司機說一下,”溫佟聽着校車的聲音越來越遠,“看來不用了。”
“那走吧。”紀清檐說着,原路返回。
溫佟還有點不解他的意思,直到對方回了下頭,溫佟明白他是在等自己,于是趕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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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額頭沒事吧。”溫佟問道。
紀清檐擡起手摁了下,不碰還不疼,一碰才隐隐覺得有些腫了。
“疼。”紀清檐誠實的說。
“……”溫佟更內疚了,她把手伸進口袋裏,握住那塊早已經準備好的草莓糖。
本來想等人上完廁所就給他的,誰能想到他回來的太早,溫佟又不能在自習的時候莫名其妙塞給他,就一直磨蹭到現在。
終于有機會了!
怕紀清檐拒絕,溫佟提前找到他的口袋,電光火石間,紀清檐只覺得自己的衣服一沉。
“你幹嘛?”紀清檐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
溫佟心說,至于嗎,又不是謀殺你。
“送你顆糖,吃了就不疼了。”溫佟随口胡扯。
紀清檐滿頭黑線:“你當我三歲小孩?”
溫佟開始耍無賴:“那你吃不吃?”
“……什麽味的?”紀清檐問。
溫佟:“草莓。”
“……”
紀清檐氣笑了,他伸手把糖掏出來,借着月光,還真是草莓味的。
“我不喜歡吃草莓。”紀清檐說。
他很認真的闡述道,以至于溫佟最初覺得他是在開玩笑的想法轟然散去。
她将信将疑:“你真不喜歡吃草莓?”
紀清檐點頭。
不對啊,你明明很喜歡的,有段時間他下班都會帶一盒回來。
溫佟咬咬唇,朝他伸開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說不失望是假的,也有點懊悔和疑惑,難道一個人的口味會随着年齡而改變嗎?
她陷入沉思的時候會不自覺的蹙起眉頭,眼眸低垂盯着一個地方,在別人看來就好像她情緒不高。
紀清檐捏了捏手裏的糖,然後放回口袋裏:“騙你的。”
“啊?”溫佟沒反應過來,“騙我?”
說話間,兩人離開花園,從實驗樓的拐角能看到站在校門口的皇甫笑,她面前停了輛出租車,司機打電話的聲音很大,說話含糊不清語速還很快。
溫佟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麽,只記得剛才紀清檐說騙她的事。
“你一般晚上幾點睡?”溫佟問。
話題轉換太快,紀清檐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不定。”
溫佟點點頭:“那今天晚點睡吧。”
“?”
“你剛才騙了我,那今天晚上給我講題吧。”溫佟理所當然的說道。
“不是說了明天給你講嗎?”紀清檐說道。
溫佟挑起一邊眉,憋着壞:“誰說我就那一道題不會了!”
紀清檐哼笑一聲,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訛上了。
他微微颔首,聲音有些懶洋洋的:“真可惜,一般月考的前兩天我都九點睡。”
溫佟:“……”
手機時間8點35,回到家洗漱什麽都不幹就九點了。
他說話還挺嚴謹,“月考的前兩天”,而不是平常都這個時間睡覺。
行,就針對她是吧!
不知從哪吹來了一陣風,卷着塵土,溫佟擡起手揉了揉眼睛,唉聲嘆氣道:“我一個轉校生,還沒适應附中就要月考了,本來就夠緊張,考前還被撞了腦袋。”
紀清檐面無表情的盯着她,等她戲演完了,瘾過夠了,心如鐵石般說:“我一個年紀第一,本來信心滿滿,考前被人撞了額頭,那個沒良心的只用一塊草莓糖打發我——”
話音未落,溫佟用胳膊撞他:“誰沒良心了,這一顆糖是我用一盒手工餅幹換的。”
紀清檐“啊”了聲,懶散的拖腔帶調,語氣卻帶着不容置喙:“你覺得一顆糖和一盒手工餅幹,哪個更适合還人情?”
溫佟服了,她說不過他。
苦澀的“唉”了一聲:“都是同學,別這樣。”
紀清檐無所謂:“我本來就這樣,皇甫笑沒跟你說過?”
他大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摔的溫佟措手不及。
走到校門口,溫佟拍了下皇甫笑的肩膀,她把耳機摘下來。
正想把一肚子苦水倒出來,先注意到了紀清檐。
她無縫銜接的換了個表情:“呦,一起出來的?”
溫佟:“車是你叫的?”
“啊,對,”皇甫笑想起剛才司機着急要去接自己的兒子,她趕緊拽着溫佟,把人推進車裏。
回頭跟紀清檐揮了下手,就讓司機師傅開車了。
整個過程沒給溫佟喘息的時間,車子開出一段距離,溫佟才恍然醒神,回頭看向校門口——紀清檐慢悠悠的逛着,拐進小道,率先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了。
皇甫笑掰過她的臉:“好了,別不舍得了,幾個小時以後不又能看見了嗎!”
“放什麽屁呢,”溫佟推開她的手,板起一張臉,像是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皇甫笑覺得好笑,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怎麽了?撞腦袋撞傻了?”
“別亂碰,疼。”溫佟躲着她。
皇甫笑不逗她了,理了理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胳膊撐在車窗沿上:“我們先去書店,幫兔牙捎幾只筆,然後再去買點吃的,對了,你跟溫阿姨說過今晚去我家住嗎?”
溫佟:“提過了,我媽今天沒有班,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在跳廣場舞。”
皇甫笑習以為常的點頭,表示天下的母親都一樣:“我媽也這個時候去跳,她還是領舞呢,哪天讓溫阿姨來我家坐坐,說不定她們以後可以一起約着。”
溫芳婷和皇甫媽媽感情一直很好,不過自從搬回來,好像還沒有敘過舊。
——
晚上溫佟還在看數學公式,皇甫笑伸了個懶腰,瞥見桌上的鬧鐘顯示已經快一點了。
平常玩手機她能熬夜到淩晨三四點,可是學習不到十分鐘就覺得時間過的漫長。
她看溫佟絲毫困意都沒有,看的津津有味,忽然覺得學霸的世界我不懂。
“我去洗澡了。”皇甫笑說道。
溫佟:“行,我再看一會。”
皇甫笑從衣櫃裏拿出來兩套睡衣,扔到床上:“你看看你喜歡哪個?”
溫佟也沒看:“哪個都行,剩下的借我。”
“那行吧。”皇甫笑盯着其中一套布料有些少的睡衣,挑了下眉,然後拎着另一套睡衣往浴室走。
浴室門砰的一聲關上,溫佟把油筆放下,擡起頭捏了捏發酸的眼角。
任何勻速有規律的聲音都容易讓人走神,比如現在浴室裏嘩嘩的水聲,溫佟貼着椅背,盯着天花板上的護眼燈。
眯起眼,燈光在眼睛裏變的模糊,溫佟忽然就想起花園裏的路燈和那時候發生的事,她伸手把手機抓過來。
發消息的人似乎預知到了她的行動,剛解鎖,一條新消息措不及防的彈出來。
一個不太适合她和對方關系的詞語從在腦海裏浮現:心有靈犀。
溫佟沒設置隐藏消息內容,所以信息框從空白欄出現時,她第一眼看到了頭像和對方的昵稱。
她眼皮突然不受控制的一跳。
JQY:[圖片]
JQY:你問我的那道題。
水聲中斷,溫佟捏緊手機回頭看了一眼,沒幾秒,水聲繼續。
溫佟:還沒睡?不是說九點睡覺嗎?
她發完就後悔了,這不擺明了挑釁嗎,因為某人腰不好的問題,她熱臉對着冷屁股好一陣,好不容易拿一道題把對方哄好了,這又在作死。
她趕緊撤回。
JQY:呵,我看見了。
溫佟:……
她甚至能想象的到對方此刻鄙夷的表情。
溫佟:錯了錯了,你當我撞了腦子,運轉太慢。
JQY:你不撞也這樣。
溫佟:?
溫佟:你故意的吧!
JQY:笨蛋。
溫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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