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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溫佟扭頭看了眼操場，高一的百米快結束了。

她收回視線，落在紀清檐面無表情的臉上，對方也在看着她，卻一言不發，似乎在等着溫佟先說些什麽。

不自在，渾身都不自在。

溫佟想逃，要不是顧新中途叫她，她沒打算過來。

這麽措不及防的被推過來，她什麽都沒準備啊！

好在溫佟本來就有疑問，她繞到紀清檐旁邊，撐着樹幹，周圍嘈雜，兩人離得近，溫佟的聲音悉數落盡他的耳朵裏。

“陶江把我換成4x100了，我不用跑800.”溫佟說着，“你知道嗎？”

紀清檐偏頭看她：“我說的。”

“？”溫佟心驚，還以為他會裝一下，“為什麽？”

紀清檐淡淡道：“你跑不過她們。”

“……就這個？”溫佟并不在意他真誠的嘲諷，冷靜的闡述道，“這種活動本來就是圖個放松和開心，能跑完全程就行啊。”

況且她又沒跑過，怎麽知道跑不過她們？

她中考體育加試滿分呢！

“你還是擔心下自己吧，”溫佟用下巴指了指顧新的方向，“顧新是體特生，長跑短跑都很厲害。”

紀清檐揚起眉梢，語氣雲淡風輕：“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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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哥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你不用逞強，能跑完就行。”溫佟對他的不自覺有點擔憂，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這個年紀的男生好勝心都強，她理解。

高一男生組只剩下一組，已經有志願者在喊高二男生組排隊了，一部分人離開。

溫佟往後退了幾步，給他讓出位置。

主席臺的廣播響起，一百米女子組到檢錄處檢錄。

聲音未落，溫佟看他突然靠近。

大概是陰涼處待久了，他身上有股涼意。

到跑道準備的運動員從他們周遭經過，溫佟只能看到面前的人。

“給我加個油吧。”紀清檐說。

溫佟愣了愣，直到操場上砰的一道槍聲響起。聲音太近，尖銳又刺耳，促使她回想起不好的記憶，鬼使神差的擡手握住他手腕，急急說道：“紀清檐，加油。”

紀清檐垂眸，反手摁住她：“沒事幹就去終點等我。”

說完，他一步三個臺階，去了操場。

溫佟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停下，她發現自己垂下的手臂在發抖。

極度無語的笑了，自嘲道：“都過去多久了，緊張什麽啊！”

受人委托，溫佟只能又回到一班的看臺。

江齊天身上挂着號碼，顯然是檢錄結束了，但是跳遠的地方出現了問題，時間延後半個小時。

“正好，能趕上檐哥一百米！”江齊天從箱子裏拽出一瓶水，想喝又怕影響一會兒的跳遠，就一直握在手裏。

他探出欄杆，想看看紀清檐是第幾組。

“第二組第五跑道。”溫佟說道。

江齊天一愣，眯着眼确認了下：“我去，第二組有顧新，還有八班那個大高個！”

“啊？那紀清檐還能進複賽嗎？”有女生擔憂道。

江齊天重重的拍着欄杆：“看來是懸啊，檐哥像沒精神似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前三。”

一聽這話，班裏人都着急的往前湧，還有些人拿着毛巾和水準備去終點接人。

所有人都在擔心他的成績，只有溫佟希望他不要用盡全力。

槍聲響起，第一組開跑，溫佟還沒反應過來，歡呼聲和吶喊聲震耳欲聾，有人撕心裂肺喊的嗓子都啞了。

溫佟剛從看臺離開，胳膊被人從後面抓住，語文課代表辛紅從後面追上來，拉着她：“走走走溫佟，我們去終點迎接。”

她本來也是想去的，不過這樣更順理成章，溫佟便什麽都沒說。

終點根本擠不進去人，裁判和志願者拿着喇叭喊不要站在操場中間，以防被運動員撞到。

她們來得晚，只能站在兩側遠遠看着。

第一組結束，一班的另一位男生跑了第五，無緣複賽，登記完成績後，失落的在操場外圍緩沖。

溫佟往後看，安慰道：“沒事。”

男生擡起頭，勉強的擠出笑容，然後站到操場旁邊，和其他人一樣等着第二組的表現。

這一組任何一個人拎到其他組都是一二名的成績，所以也最有看頭。

辛紅緊緊抓着溫佟的手：“好緊張啊，我要是去跑能被槍聲吓死。”

“……！”槍聲。

溫佟呆滞的盯着她，辛紅以為把她捏疼了，趕緊松開手：“沒事吧，哎呀我一緊張就想捏點什麽。”

“……沒事。”溫佟聲音有點啞。

辛紅還想繼續問，結果第二組已經開跑，她立馬投入到應援聲中。

溫佟被人群擠到後面，看不到跑道上的具體情況。

僅僅幾秒，幾道身影從眼前劃過，她看到一班的學生一哄而上，包括剛剛還在自責的男生。

一班來的幾個男生恨不得要把紀清檐抱起來。

辛紅激動的抱住溫佟：“啊啊啊啊，第二第二，你看到了沒啊溫佟！”

“我……”

溫佟話沒說完，肩膀一沉，紀清檐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搭着她肩膀。

熱浪和有些粗重的喘氣聲撲過來，溫佟身子一僵，覺得自己被熱到了。

“先借我一下。”紀清檐對辛紅說。

然後衆目睽睽之下，溫佟被借走了。

“你松開，”走到小路時，溫佟嫌熱，掙紮着說，“胳膊拿走，太沉了。”

紀清檐還挺聽話，放下胳膊，他氣息已經緩過來了，額頭出了點汗，但臉一點不紅。

“你別說找我就是把我當成人形支架！”溫佟拎着校服領子整理，順便透透氣。

紀清檐伸手把她校服下擺的褶皺抻平，他一直低着頭，聲音聽上去和平常沒什麽不同：“周一的時候，我說的那句話語氣不太好，向你道歉。”

溫佟垂眸：“哪句話啊？”

“讓你好好學習那句。”紀清檐說。

溫佟擡起臉，無辜的看着他：“這句話有什麽不對嗎？”

她這幾天情緒都不高，紀清檐看在眼裏，有幾次想開口又怕把事情變的更糟。

他不擅長道歉，至少這個年紀的他不會。

“影響了你考試。”紀清檐摸了兩把寸頭，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溫佟睨了眼他微微發紅的耳廓：“沒影響，其實辦公室那張成績單是很久以前的了，現在的成績就是那樣，正常發揮。”

聽着好像沒什麽毛病，但又有地方很牽強。

紀清檐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然後低眸:“你沒拿瓶水什麽的？”

“？”溫佟納悶，“剛剛那麽多人給你水，還有別班的人給你送，你幹嘛不接？”

“那你以為我是讓你來終點幹嘛的？”紀清檐說完就越過她往前走。

梗着脖子傲嬌給誰看呢！

溫佟在後面慢悠悠的走着，前面的男生寬肩窄腰，刻意的放慢了腳步，上午的陽光清亮，落在地上的影子隐隐約約。

這一瞬間的感覺很奇妙，好像回到了剛結婚的時候，有點放不開又有點忍不住。

一班的男生勾肩搭背從後面沖上來，一個個仗着紀清檐心情好敢摸他的頭，結果遭到了紀清檐的絕情反殺。

溫佟從操場東南角收回目光時，恰巧紀清檐回了頭。皇甫笑在準備跳高，溫佟想去看看，于是沖他揮了下手，轉身下了臺階。

經過操場的時候，她忽然想明白了，她有什麽害怕的，又何必對這份感情避之如浼呢。

即使一切重蹈覆轍，她未必會後悔，真的按照規劃好的路走，反而她會遺憾很多。

她早該明白的是，無論在她24歲還是17歲的人生裏，紀清檐的存在都是不可或缺的。

她喜歡紀清檐，無論是25歲的他還是現在這個張揚意氣風發的少年。

既然重生以後紀清檐來到了她的過去，這份糾纏注定是剪不斷，理還亂，坦然一點，這才像17歲的溫佟。

皇甫笑跳遠的成績如果不算她越踏板和違規，成績能進前三。

溫佟來的時候她在壓腿，而顧新剛拿了一百米第一，連口氣也不歇，馬不停蹄就跑來找皇甫笑，在一旁給她打氣說戰略。

“皇甫！加油！”溫佟喊了一聲。

皇甫笑擡頭看過來，豎了個拇指，表示放心。

100米迎來了開門紅，一班的學生信心被激起來，其他項目如火如荼的舉行。

但是很快，一班的學生就蔫了，午休時間，體委和班裏幾個同學去看了分數板，倒數第三，相比去年是進步了不少。

“下午接力，又得被人家落下好多分。”兔牙上午跑了八百，勉強第四，此時癱在看臺上望天。

李子敲了敲皇甫笑的肩膀，狗狗祟祟的說：“你去跟顧新說說讓讓我們呗，怎麽說我們也是你娘家，親情第一，比賽第二嘛！”

“找死啊！”皇甫笑舉起加油棒朝他腦袋砸，幾個女生幫着皇甫一起。

兔牙少有的不摻和，閉着眼睛在假寐。

但是戰役還是波及到了他，他皺着眉似乎要發火，但不知怎麽忍了下來，也跟着鬧起來。

李子高舉起手掌求饒：“錯了錯了，怎麽都打我，兔牙你也打我！”

溫佟撐着欄杆看了會熱鬧，手機響了。

賀雲宇發來的消息。

呵：800米結束了吧，跑的怎麽樣？

呵：我下午要來，你攔不住我。

溫佟：随便。

溫佟：我不跑800，下午跑4x100.

呵：？怎麽換了？

溫佟：不知道。

賀雲宇和紀清檐一開始就有點不對付，所以不能告訴他是紀清檐幫忙換的。

對面沒再回複，溫佟收起手機。

紀清檐站在臺階上，低頭看她回完消息，把筷子扔過去：“吃飯。”

溫佟穩當接住：“食堂今天有飯嗎？”

皇甫笑鬧夠，從包裏抽出一雙筷子：“有，就是菜品不多，也能湊活。”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