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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下午第一項比賽是4x100米，先是男子組檢錄。

溫佟轉校後第一次參加運動會，她們在小路上提前演示該怎麽傳遞接力棒時，陶江坐在看臺上，好奇的問：“溫佟，你以前在哪上高中？”

“沐城。”溫佟說。

陶江安靜兩秒，突然興奮:“那離的不是很遠，你高一的時候參加過運動會嗎？”

“我們——”溫佟下意識想說“我們班”，還好及時剎住嘴，“我之前的那個班級裏有三個體特，還有一個省鉛球比賽的冠軍，所以不怎麽用其他人參賽。”

陶江聽完一下子頹了：“我們班體育不行，是我這個體委的失職啊！”

話音剛落，一個女生提議：“溫佟，要不你來第一棒吧，遞棒就行。”

沒等溫佟說話，陶江站出來反對：“不行，不能跑第一棒。”

“……？”溫佟怼道，“你叫溫佟啊？”

陶江作為一個沒參加幾項比賽的體委竟然在這個時候離開了他的座位，走近溫佟，低聲有些為難的說：“檐哥不讓你跑的。”

“為什麽？”溫佟擰着眉。

私自換了項目，現在連第幾棒也要管嗎？

到底多管閑事的是誰啊！

陶江搖頭，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等他比完你自己問吧，我也不清楚。”

溫佟搞不明白紀清檐到底在想什麽，怕她第一棒速度太慢帶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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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番讨論，溫佟是第三棒。

附中操場一圈400米，四個人沖刺很快就會結束，男子組的速度更是快到起飛。

紀清檐全程跟買了挂似的，他也是第三棒。

第一棒拉不開大距離，第二棒的兔牙接棒的時候手抖沒接住，掉在地上浪費了時間，傳到第三棒已經是倒數第二。

紀清檐直接連超五個人，沖到了第三名，然後眼看着第四棒正常發揮，毫無意外，一班4x100米男子組排名第六，啥也沒有。

其他班都在瘋狂叫喊，一班不能輸了氣勢，一個個舉着加油棒激情揮舞，賽場上跑不過，比嗓門還能輸？

陶江扣了扣耳朵，遠離這：“走吧，帶你們去檢錄。”

兔牙從上一個接力點跑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見紀清檐匆匆往終點走去。

開始時他還有點納悶，紀清檐平常不會在乎名次，之後他順着紀清檐的視線看去，才明白他是要去看臺休息。

終點和看臺離的很近。

“陶江呢？”紀清檐上到看臺，環視一周沒找到人。

他從跑完到現在一點沒休息，說話帶着點喘，脖子上有汗，浸濕了領口。

風一吹，中藥的味道更濃烈了。

一個在看手機的女生聞着熟悉的味道擡起頭，微微紅了臉：“體委去檢錄區了。”

紀清檐轉身離開後，女生一邊扇着風一邊拱旁邊的人，壓着聲音說道：“紀清檐是不是家裏屯了一堆中藥味的香水啊？”

旁邊人一臉“你是不是瘋了”的表情：“身上有傷經常喝藥吧，你沒見他三天兩頭就跟人打架？”

“也不一定是打架啊，又沒親眼看見過。”女生反駁，小心翼翼的維護紀清檐在她心裏的形象。

“那傷是哪來的？還是他自己有病給抓的？”

“……我不許你這麽講他！”

“……你沒救了。”

紀清檐到了檢錄處，只看見陶江躲在樹後面玩手機，他走過去。

陶江擡了下眼又收回來，不用問也知道他在找什麽：“她們已經去準備了。”

“溫佟她——”

“第三棒。”陶江收起手機，勾着紀清檐的肩膀，“早就看出不對勁了啊檐哥，裝都不裝一下嗎？”

紀清檐假裝聽不懂，目光越過大半個操場，往第三棒的起點看去。

“你為什麽不讓她當第一棒？”陶江不解的問，“剛剛聊天的時候，溫佟說她不擅長沖刺，所以第一棒很适合她。”

紀清檐面不改色道：“她害怕槍聲。”

陶江：“？”

女生不都挺怕的嗎，你怎麽不關心關心其他人？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另一個問題。紀清檐在下臺階，俨然是要去操場，陶江跟上去，在他後面幽幽的問：“你們之前認識？”

紀清檐腳步一剎，陶江條件反射的擡起胳膊護着腦袋，卻沒等到對方的毒打，他慢慢從胳膊下露出眼睛。

紀清檐木着臉：“關你什麽事？”

人走了，陶江還站在原地發呆，幾秒後才忽的把胳膊放下。

嘿，竟然沒動手！

紀清檐永遠忘不了那年的除夕夜，本該是他和溫佟結婚以來，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可是那天醫院裏雞飛狗跳，漫天彌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崩潰的哭喊聲響徹在每個角落。

彼時大廳的電視上正在播報迎賓路發生的車禍，現場被打上馬賽克，但擋不住的鮮紅似乎要沖出屏幕。

肇事者是一個農民工，竣工的項目出了問題，老板攜款跑了，警察找到人時已經死在樹林裏，錢也沒了。

一年的辛苦都泡湯了，他沒臉回老家，借了高利貸快活了半個月，最後用剩下的錢買了把槍卻是為了尋死。

出事的車輛裏有兩臺轎車和一輛公交車，當晚乘客少，除掉司機有五個成年人。

子彈打中轎車輪胎致使方向盤失靈，闖了紅燈在十字路口與其他兩輛車相撞。

如果及時處理，傷亡不會太嚴重，但是那個農民工打破了油箱，不到五秒現場接連發生三場爆炸。

他也在那場爆炸中失去了生命。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已經确認其中四人死亡，還有一個在救護車上沒了呼吸。

紀清檐一晚上都在做手術，他臉上身上都是血，死者家屬跪着求他再試一次，他身心俱疲，就快撐不下去了。

本以為塵埃落定，他萬萬沒想到，那天晚上溫佟竟然在現場。

溫佟駕駛的車子因為爆炸的餘波發生變形，人沒受傷但精神出現恍惚。

她親眼目睹了全程，包括開槍車禍和爆炸。

如果爆炸再晚一點，那個朝溫佟舉槍的農民工就已經開槍了。

他一晚上都在救人，卻差一點失去了溫佟。

這件事給她的影響很大，有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噩夢失眠，紀清檐找了同一醫院的心理醫生，開了藥卻無濟于事，最好的辦法只能靠溫佟自己走出來。

他不清楚溫佟恢複到什麽程度了，有時候巨大的聲響還會讓她回憶起那一幕，而他什麽都做不了。

高一組已經結束了，各個接力點旁邊都站着人，紀清檐看不見她。

起點是辛紅，槍聲一響她就沖出去了，彎道的位置看不出拉鋸效果。

第二棒就很明顯，速度不如其他人，距離慢慢被拉遠。

眼看着要到第三棒了，紀清檐皺着眉，人呢？

“溫……”

直到第二棒的人把接力棒遞出去，紀清檐才看清第三棒不是溫佟。

他本想過去看看是不是出問題了。

身後的第三棒突然爆發出一聲:“溫佟！快！”

紀清檐猛的回頭：“？”

見溫佟站在第四棒的接力點，馬尾高高紮起，脫了校服，露出裏面的純白色短袖，整個人精神又有活力。

她穩穩抓過接力棒，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

她開始的速度就很快，借腿長的福，即使勻速，邁的步子也大，很快就超過了前兩個人。

一班的學生在看臺觀望這位新同學的表現，他們沒想過短跑接力能有多好的成績，直到看着她輕輕松松一個個超過的時候。

皇甫笑瘋了。

她拎着加油棒沖到了最前面。

“溫佟！！”

有些打算鹹魚躺平的同學也瘋了。

緊接着他們就聽見主席臺有人激動的用麥喊：“溫佟！沖啊！”

一班學生紛紛驚愕回頭，雷霆直接把麥舉起來喊。

溫佟最後以一個腳的距離拿了第一，白色橫線被她沖掉，她繼續往前跑了會兒才停下來。

長時間沒運動，一停下來她兩條腿發酸，有點站不穩，轉身去登記名次時，腿打漂，一軟坐在地上。

有人喊她別坐，容易抽筋。

溫佟心想說的容易，這是她能控制住的？

胳膊忽然被架住，賀雲宇把她拽了起來，語氣冷淡：“別坐着，走一走。”

“什麽時候來的？”溫佟借着勁站起來。

賀雲宇說：“剛來的。”

其實他來了很久了，一直沒找到地方，抓人來問也沒問出來。

站在操場的時候看見了紀清檐，順着目光才找到。

扶着溫佟去登記名次的時候，他站在身後，餘光瞥見離開的紀清檐。

還算有點眼力見。

溫佟放下筆：“走吧。”

賀雲宇回神：“……好。”

回到班級，無一例外都是誇贊她的，溫佟笑了笑，她有點怕接下來的4x200米。

皇甫笑跟賀雲宇簡單的打了個招呼，狂搖溫佟：“你行啊，說是不是偷偷訓練了！”

“腿長，沒辦法。”溫佟笑着拉仇恨。

紀清檐不在，賀雲宇就坐在他的位置上，擰眉說：“別搖她，讓她休息會。”

皇甫笑手一頓，眼神意味深長。

她知道賀雲宇姐控，沒想到控成這樣。

這以後有了女朋友可怎麽辦！或者溫佟有了男朋友！

這畫面想想就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