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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紀清檐一走，班裏的活力值直線下降，該領的獎品也都一點不落的領了，運動會怎麽開始的就怎麽結束。

第二天上午的運動會結束後直接放假，各科老師在前一晚提前把國慶作業留了。

宋叔給她打電話在門口等她，說是賀雲宇讓他來接，但是賀雲宇自己卻不在車上。

溫佟有種不好的預感，來到校門口，果然看見了賀呈衛。

宋叔覺得騙孩子是種不道德的行為，所以溫佟上車後，他總是偷偷從後視鏡看她生沒生氣。

“你想來，我又不會不讓，還把賀雲宇搬出來。”溫佟看他一眼，無奈道，“多大的人了。”

賀呈衛語氣溫和：“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明明緊張的握緊了手，說話時也不敢看她，還說驚喜呢！

溫佟沒戳穿他拙劣的演技，淡淡的問：“來找我什麽事？”

“今天開始放假了吧。”賀呈衛問，“有沒有想過國慶準備幹點什麽？”

溫佟誠實的搖搖頭：“沒想過，也不準備幹什麽。”

賀呈衛沉默了一會，兩人的互動全被宋叔看在眼裏，他知道賀總和溫佟從小就缺少交流，即使現在也不敢放開了聊。

因為賀呈衛會無意間引到敏感的話題，而溫佟知道戳他哪一點最痛。

車子離開擁擠的校門口，道路兩旁開始寬闊，溫佟把胳膊搭在車窗邊沿，問他：“去哪啊？”

“帶你去吃飯，中午想吃點什麽？”賀呈衛打開手機，準備訂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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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佟擡手覆在他手機上：“我還真有一樣想吃。”

十分鐘後，車子駛進步行街，溫佟下車，繞到駕駛座敲車窗。

宋叔卻直接開了車門。

“宋叔，你沒吃飯吧。”溫佟問。

宋叔說：“我挺早就吃過了。”

溫佟“哦”了一聲：“那您直接回去吧，我跟老賀坐公交。”

“坐公交？”宋叔看了眼賀呈衛今天的一身西裝，“沒事，我在車裏等你們。”

溫佟扭頭看着賀呈衛，等他發話。

賀呈衛也有點為難，但既然溫佟想，他還怕什麽丢人，揮手道：“你回去吧，我有事再叫你。”

宋叔走後，兩人進了一家麻辣燙店。

店面不是很大，中午人很多，他們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了會才等到一個空桌。

“來兩份特色，一份多加麻醬，一份不加辣。”溫佟熟練的說道。

賀呈衛把西裝外套脫下，看着椅背猶豫了會，溫佟直接把書包扔過去：“放這上面吧。”

畢竟他一套西裝要上萬，洗也費勁。

溫佟看一眼手機時間，然後放下，越過賀呈衛往門外看，這條步行街道路崎岖，看着頗為簡陋，各種水果攤炸串攤在街角擺着，街邊最高不超過三層樓。

街上行人很多，更多是學生，熱熱鬧鬧，煙火氣很足。

溫佟很喜歡來這，以前在沐城上高中，她也喜歡找這種地方。

“你還記得這嗎？”溫佟收回視線問。

賀呈衛下意識搖頭，沒仔細想。

溫佟了然：“我想你也記不得了，那年賀雲宇三歲。”

賀呈衛擺放衣服的動作頓住，他斂眸，思緒被這句話扯到了過去。

“運動會的時候賀雲宇來學校了，他還跟我說當時你出差了，”溫佟笑着看他，“不然你也會來。”

溫佟問：“你真的會嗎？”

他不會。

溫佟沒等他說話就在心裏替他回答了。

因為賀呈衛不會告訴她的，他要保持最基本的體面。

“你緊張什麽，我又不是你的客戶，”溫佟語氣有點無奈。

賀呈衛扯出一抹苦笑：“想起來了，你第一次見到賀雲宇，就是在這。”

溫佟補充：“還有沈阿姨。”

那年她六歲，賀呈衛和溫芳婷瞞了她四年的謊言終于破了。

溫佟覺得自己有點可笑，除去這張17歲的外表，她其實24了，一邊跟她爸說放松點一邊又慢性言語攻擊。

兩個總在生意場上打拼的父女，注定談不起溫情。

賀呈衛看上去很累，也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的出差沒有休息還是這一番對話，他常年繃緊的面容突然耷下來，老了好多。

溫佟在想，如果把過去一點點全部翻出來，賀呈衛會是什麽樣。

我好壞啊，溫佟心說，但是誰讓你一開始滿不在乎的說不記得的。

兩份麻辣燙上來，溫佟抽出筷子遞過去：“很多年沒吃了吧，嘗嘗味道變沒變。”

賀呈衛遲遲沒動筷，溫佟吃了口面，擡起眼皮，注意到他握着筷子的手在抽動。

溫佟後悔了。

她說這些話，翻這些陳年爛賬從來不是讓賀呈衛對自己內疚，她在替後來的溫芳婷打抱不平。

溫芳婷把奮鬥過的一切都給了他，包括曾經年少最炙熱的愛，前一世她不理解，只覺得離婚是沒有感情了、不合适，分開對誰都好，但是年紀越大，溫芳婷越喜歡去看以前的相冊。

她和賀呈衛那些青蔥的老照片，結婚照，以及後來有溫佟以後，一家三口的照片。

溫佟想問他，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愛過我媽？

但她問不出口。

就這樣吧，她問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公司國慶放多久？”溫佟問，“你什麽時候有空？”

賀呈衛愣了愣：“你有什麽事需要爸爸幫忙嗎？”

溫佟單純的想岔開話題而已，論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她好像還真沒有。

“哦，附中月考結束了，我成績不太理想。”溫佟說。

賀呈衛“啊”了一聲，擔憂道：“是不是學校不習慣？還是附中的講課進度跟你之前的高中不一樣？”

溫佟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不是，可能是一個暑假把知識點給忘了。”

“那爸爸能幫你什麽？”賀呈衛問，“要不給你請個輔導老師？”

溫佟剛想拒絕，但是她現在的複習進度确實慢，不到五個月就是附中的一輪複習了，附中的複習很快每天堆滿了題，她如果不提前複習恐怕會跟不上。

“行。”溫佟答應着，“最好是線上的，周六周日兩天那種。”

賀呈衛笑了笑：“好，我等會讓他們找。”

吃過飯，賀呈衛非要帶着她去附近的商場買零食和衣服，攔都攔不住。

結果買的東西太多，溫佟想帶着他坐公交的事只能作罷，後來賀呈衛打電話讓宋叔開車來接他們。

賀呈衛的辦事效率很快，國慶假期的第二天就把輔導老師的手機號發過來了。

“趁着國慶放假，你先試試這個老師怎麽樣，”賀呈衛在電話裏說，“要是覺得不合适，我再給你換。”

賀呈衛：“爸爸這邊有個線上會議，等忙完我們在聊。”

溫佟：“行。”

挂了電話，溫芳婷倚着門框好幾分鐘了，幽幽的說：“你爸不知道你成績怎麽樣嗎，還給你請家教老師？”

“我不是把成績單給你看了嗎，這次沒考好，他想請就請了呗。”溫佟把洗幹淨的衣服一件件挂進衣櫃裏。

溫芳婷對自己的女兒十分自信，甚至到了自負的程度：“你這不是剛換學校不适應嗎，你底子好下次考試肯定能上去，你爸就是錢多沒處使，這家教老師多貴啊，一個小時得好幾百吧！”

“不清楚，要不我等會聯系那個老師，幫你問問。”溫佟說。

溫芳婷扭頭就走，罵罵咧咧道：“他愛花那冤枉錢就花吧，反正花的不是咱們錢。”

最後一件衣服收拾進櫃，溫佟複制手機號碼，在微信裏搜索。

界面跳出搜索結果。

看頭像對方應該是個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起了個賀呈衛都不會起的微信名字：帶刺的玫瑰

真是好一朵帶刺的玫瑰！

她倒想看看這位老師刺有多鋒利！

事實證明，不要背後嘲笑別人的微信昵稱，否則昵稱的主人就通過電話線找上來了。

溫佟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刻意壓低聲線，接通手機：“喂，你好。”

“你好。”

呦呵，聲音比想象的要年輕，還挺有磁性。

“是溫佟同學嗎？”對面的人問，“我是你父親請的家教老師，我姓紀。”

溫佟從床上起身，走到窗前，故意反應慢了幾秒：“哦，季老師你好，我爸跟我提過。”

“嗯，具體的事情我們加個微信聊吧，上課也在企業微信裏直播，你加我微信後，把成績單發我一份，我了解一下。”

這位季老師的業務還挺娴熟。

溫佟應聲說好，在對方準備挂電話前，溫佟出聲問：“老師冒昧問一下，您是哪個ji？”

ji老師大概沒想到這位學生真的很冒昧，他靜了一秒後說：“紀曉岚的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