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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溫佟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想解釋的話到嘴邊，忽然不記得了。

樓道裏的腳步聲不斷，上班的，買早飯的，還有些中老年出去晨練的。

紀清檐看她一臉糾結，心中嘆了口氣：“算了，先出去吧。”

他背過去往前走，溫佟始終落後他一步遠。

出了七號樓才發現，天氣陰沉沉的，光線并不充足，細細的風吹着，像刀刮過。

溫佟捏住校服拉鏈拉到頂，寬大的校服只會往裏面不斷灌風并不能禦寒。

于是她扯了扯袖子，抱緊胳膊縮着往前走。

“我什麽都沒說，他自己誤會的。”溫佟冷不丁解釋。

紀清檐措不及防停下，還好溫佟反應快，她剎住腳，并沒有撞上。

沒有樓房的遮擋，風開始肆意的叫嚣，溫佟的頭發吹的很亂。

紀清檐頭發短，平常用不着梳子，倒是劉琴岚會用，但最近她發病的幾率越來越大，正常的時候很少，所以沒機會給她打理，昨天收拾屋子，被他一起塞進櫃子裏了。

溫佟沒找到梳子，所以就像往常趕時間去上班那樣攏了攏頭發，随意的紮起馬尾。

她頭發很厚長的也快，每次去理發店都會打薄，所以長的長短的短。額前全是碎發。

紀清檐指了指她的臉：“把頭發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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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溫佟兩手敷衍的往後攏，攏一下又吹回來，反複了兩三次。

紀清檐就這麽站着看她，無動于衷，提醒過後就沒他的事了。

溫佟心煩意亂：“就這樣吧，沒關系。”

帽子忽而被扣上，紀清檐伸手把她臉上被吹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全程面無表情。

理智告訴她，這個行為不合适，她應該躲避。

但是腳底像灌了鉛一樣，動也動不了。

甚至很享受和紀清檐的這些舉動。

溫佟想起在門口時紀清檐問她的問題－－喜歡哪個性格的他？

紀醫生是個很優秀的結婚對象，适合過日子，而現在的紀清檐沒有那麽心細，偶爾的行為帶着這個年齡獨特的少年氣。

前者她喜歡，後者更會讓溫佟心動。

如果當初她在17歲遇到這麽個令自己心動的男生，她應該不會到22歲結婚才正式開始第一場戀愛。

“笨死了！”

不合時宜的吐槽打破了溫佟還沒來得及修成正果的高中幻想。

溫佟想把白眼翻上天。

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紀清檐現在這性格到底是為了迎合這個年紀還是本身就這樣。

“你剛剛聽見沒？”溫佟不想把手伸出來，用胳膊捅了捅他的後背，自顧自的說，“那是他自己以為的，再加上早晨被他逮到了，更說不清了，但是吧，陳楓這人沒那麽無聊去四處傳八卦，只要以後少跟他有交集－－”

“溫佟。”

對方頭也沒回，繼續往前走。

溫佟等了會，沒等到他說話，便以為他是嫌自己啰嗦，于是撇了撇嘴，不太高興：“行了，那我不說了。”

話音剛落，“你覺得現在的自己和那時候的自己像嗎？”紀清檐忽然出聲。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溫佟措手不及，她很認真的想了想，大約半分鐘過去了，她才慢吞吞的說：“不一樣，因為那時候工作了。”

脫離了校園，認清了現實，她得生活所以做事就要嚴謹，凡事不能一笑而過，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

紀清檐輕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我也一樣。”

大概是這句話總在溫佟心裏作祟，那之後，她仗着兩人有過那兩年的記憶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放到以前，她肯定不敢跟紀醫生随随便便開玩笑，但是現在不會了。

轉眼城淮下了第一場雪，也預示着高二上半年即将結束。

臨近中午，雪才堪堪停下，空中時而還會飄一些雪絮，溫佟伏案時間太長，仰起頭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餘光瞥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溫佟擡手敲了下後桌，紀清檐在寫英語卷子，作文只剩最後一段模板，快收尾了，他邊寫邊撩起眼皮：“怎麽了？”

“等會打雪仗啊？”溫佟興沖沖的說。

後桌沒了聲音。

溫佟扭頭看他，四目相對，溫佟想把這個一臉“不想跟你一起丢人”的貨摁進雪堆裏。

北京的冬天和城淮差不多。

溫佟一時興起，用手機查看北京今天的天氣，是小雪，但是以北京這個叛逆的性格，能不能下真說不定。

“北京也在下雪哎！”溫佟小聲說道。

這句話別人聽不見，即使聽見了也會覺得沒頭沒尾，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聊到北京。

紀清檐把英語卷子收起來，又拿出物理卷子。

溫佟低頭看看卷子，再擡頭瞅瞅他，滿臉的不可思議和捉摸不透。

這眼看着要吃飯了，他還真能學的進去！

紀清檐有點故意的成分在裏面，想看溫佟把各種情緒表現在臉上，有時候開個玩笑逗一逗她，她的表情和反應都很有趣。

沒坦白一切之前，他覺得溫佟時時刻刻是緊繃着的，以為是她還不能好好接受紀清檐的存在。

現在看來這只是原因之一。

工作了兩年的人忽然回到高中學習，确實需要一段時間來适應，他剛來也是，何況他一來就給了他一個年紀第一的人設，壓力比在手術臺上還大。

“紀清檐，你原先是哪的人？”溫佟無心的問。

紀清檐的神色驟然變得森冷，本想着好心理她一下，沒想到溫佟往他身上扔了個炸彈。

他當即偏開眼，受傷的低下頭。

溫佟一愣，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老實道歉：“對不起，我不是不知道，我是真忘了。”

“……”紀清檐哼笑了聲，“你覺得我信嗎？”

溫佟對自己無語到想笑，想說點什麽解釋，下課鈴響了。

班級忽然躁動，溫佟回頭掃了一眼，再轉過來時，紀清檐已經拎起椅子上的羽絨服，拿着筷子準備走了。

皇甫笑叫她的名字。

溫佟慌裏慌張應了一聲，撈出筷子跟上隊伍。

在她前面的紀清檐忽然回頭，溫佟條件反射的躲了一下。

因為座位相近的緣故，他們吃飯去排隊，兩人總走在一起，紀清檐有時候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走走停停，溫佟不注意就經常撞上去。

他的後背大概是鐵做的，溫佟有一次撞疼了，長了記性，要麽就不跟他走一塊，要麽就離他老遠。

這次太匆忙，她差點忘了，還好反應快。

“把衣服穿上。”紀清檐看了眼她身上的校服。

溫佟恍然，跑回座位把大衣穿上。

吃過飯，路過主席臺時，一枚雪球砸到溫佟身上。

操場上很多人，雪球扔的到處都是，溫佟找不到是誰砸的她，恐怕對方也不知道砸到她了。

大衣不防水，砸到的地方濕漉漉的，溫佟抹掉上面的水珠，一擡頭，皇甫笑不見了。

遠處傳來皇甫笑模糊的聲音，溫佟看見顧新被皇甫笑摁在雪裏，也不知道怎麽把人惹了，頭上身上全是雪。

“溫佟，來幫我！”皇甫笑喊道。

溫佟心說就這戰鬥力還需要幫忙？

從食堂出來的人大部分都去了操場，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溫佟重回高二的第一場雪。

躊躇片刻，溫佟下了臺階，往皇甫笑那走去。

顧新已經從地上掙紮出來了，邊跑還邊作死，往皇甫笑身上扔雪。

顧新并不把雪握成球，直接往天上揚，殺傷力不大，但波及的範圍廣。

溫佟離得近，雪花從衣領落進去，化開後脖子一片冰涼，溫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顧新幸災樂禍：“對不起啊溫佟，我不是故意的。”

皇甫笑在一旁拆穿：“他就是故意的。”

然後，奇怪的追逐開始了。

溫佟也想玩，但是這大衣的料子實在不合适，可能結束以後就相當于洗了件衣服。

她找了片幹淨沒有被踩踏過的地方，蹲在地上握了個小版的雪人，随地撿了兩個石子摁在上面當眼睛。

皇甫笑追的口幹舌燥，不跟他繼續瘋了，跑到主席臺下面去找溫佟。

“好醜啊。”皇甫笑喘着粗氣，真心實意的吐槽，“它長得好像……紀清檐。”

溫佟覺得離了個大譜，想說就這大腦袋大肚腩和兩只眼睛跟紀清檐哪像了。

就看見皇甫笑沖着她身後揮手：“紀清檐，趕緊來欣賞下溫老師的手藝。”

溫佟回頭，看見了紀清檐和江齊天，她也顧不得去證實這個雪人好不好看了，還是像不像紀清檐。

江齊天眼尖又快：“哈哈哈哈哈你這是捏了個－－噗！”

話沒說完，溫老師一個手抖，把雪人捏“死”了。

她雲淡風輕的甩了甩手上的雪，冷靜表示：“手冷。”

“你忍一下嘛，我給你拍一張。”江齊天遺憾的說道。

皇甫笑趴在溫佟肩膀憋笑：“你有紙嗎，把手擦一擦。”

“沒有。”溫佟不用翻就直接說道。

她以前喜歡兜裏揣些紙，洗衣服的時候總忘記，結果洗的所有衣服上全是衛生紙屑，清理起來很麻煩。

從那以後就再也不揣紙了。

她攤着手掌搓了兩下，想直接把手塞進兜裏，手腕突然被拽住。

紀清檐從兜裏掏出一坨皺巴巴的衛生紙放到她手心。

“？”江齊天皺着眉，“檐哥，你這紙從哪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