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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紀清檐做完作業，留了點時間給溫佟整理練習題。

他以前的高中從各方面來看都不如附中，講的知識也不夠深入，托附中師資力量雄厚和本身學習能力強的福，他現在壓力沒那麽大。

練習題不用刷的太厲害，輾轉反複都是那些知識點和技巧，現在的難點在溫佟身上。

溫佟大學學的專業是商科，遺忘高中知識的速度堪比70邁，雖然現在進步很快，但離她能進到小班争取保送名額的成績差了一大截。

他得幫她，幫溫佟回到正常的過去。

整理練習冊很費力，尤其是為別人整理，得了解她各部分的弱勢和優勢。

他從自己做過的習題裏挑挑揀揀，找适合溫佟做的，就像往常一樣，裝訂下來，告訴她是于叢給的。

想到這，紀清檐摸過練習冊的手頓了頓，自嘲的笑了。

他剛打開電腦，門“叩叩”響了，紀承坤和劉琴岚這個時間不會回來，即使回來也會提前給他發消息打電話。

想到前幾天房東挨家挨戶提醒最近發生的盜竊案，小偷還沒抓到。

該不會是來踩點的吧。

紀清檐起身，還沒走到門口，外面突然開始猛烈的敲門聲，随之一起傳進來的，還有陳楓有氣無力的聲音：“開門，你不會睡了吧！”

如果是小偷，他可能會開門，陳楓就算了。

“哎，我看見你過來了，你別走！”

紀清檐：“……”

五分鐘後，客廳亂糟糟的，地上躺着陳楓帶血的校服，桌上一堆帶血的棉花和繃帶。

客廳的沙發很小，光線也不足，陳楓本想去他卧室，但是被紀清檐轟出來了。

陳楓的胳膊被劃了一刀，臉上脖子上有淤青，血還沒有凝固，是新傷。

他咬着繃帶的一端，朝紀清檐遞眼神，示意他幫忙剪斷。

紀清檐假裝沒看見，倚着卧室的門框，滿臉都是“趕緊走”。

這人真冷血。

陳楓再次示意。

紀清檐終于屈尊降貴，拿起剪刀幫他剪斷，順便把桌子上的東西清理了。

陳楓還真會找人幫忙，知道這些東西紀清檐家裏肯定有。

“弄完了趕緊滾。”紀清檐心如堅鐵。

陳楓唇色蒼白，背靠沙發渾身沒力氣，連反駁的力氣都沒了。

他也不想來麻煩紀清檐，但家裏有人，他不想讓他們擔心。

“放着吧，我給你收拾。”陳楓過意不去，說道。

紀清檐沒說話也沒看他，繼續打掃，輕車熟路的讓人心裏有些複雜，尤其是在知道了紀清檐家裏的情況後。

陳楓一直秉承着勸不動就拉倒的宗旨，任憑他清掃地上的血。

“你都不好奇問問我嗎？”

陳楓說一句話，無論聲音多麽微弱，都會牽扯到傷口，他盡量讓嘴角的痛感降低。

“你要不跟我混吧！”陳楓繼續說。

紀清檐手腳麻利，大概是做的多了成了習慣，在陳楓費勁跟他搭話的時間裏已經收拾好了。

“你有事嗎？”紀清檐皺着眉。

陳楓低眼：“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

紀清檐憋着火兒，他還有很多事要幹，但是他曾經作為一個醫生，現在看見他這樣，确實狠不了心趕人走。

“我扶你下樓。”紀清檐說。

陳楓驀然一頓，這人竟然主動幫他了，但是他反應過來後糾結的擰着眉：“不行，我現在回不了家。”

“……”紀清檐真的有點煩了，“為什麽？”

“我媽在家。”陳楓說。

紀清檐：“……”

陳楓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撓了撓頭，把頭發搓亂才放下，不甘又只能認命：“我不想讓她擔心行了吧，我躺沙發就行，不亂動你東西，今晚讓我在這留一宿吧。”

半小時後，陳楓後悔了，他想回家。

誰特麽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堆雪人啊？

難不成這就是學霸？

“哎，你知道嗎，”陳楓手裏拎着一把小型的鐵鍬，從樓道裏拿的，紀清檐高估他了，他單手都用不上力氣，只能在旁邊幹看着，“我當初是全校第二考進的附中。”

“……”紀清檐回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麽。

當初第二，如今年級倒數第二，說出來更丢人吧。

“即使我智商這麽高了，我也搞不懂你為什麽要下來堆雪人啊！”陳楓逐漸暴躁，把鐵鍬狠狠的扔在地上，聲音悶悶的淹在雪裏。

紀清檐無動于衷，甚至有點想笑。

“你說你堆就算了，幹嘛還把我拉出來啊，我是個病人，我不能挨凍你知道嗎？”陳楓往後撤，躲進樓道裏繼續絮絮叨叨，“我雖然名聲不好，但我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欺負人，不會偷摸的拿你東西……你還拍照！！”

紀清檐拍完照片，覺得不滿意，又對着雪人修修補補。

身後忽然沒唠叨的聲音了，紀清檐以為他受不了跑上去了。

跑就跑吧。

半晌，他終于對着面前的雪人心滿意足的點頭。

“你是堆給溫佟的嗎？”陳楓問道。

紀清檐愣了下，大大方方承認。

“你跟溫佟處多久了？”陳楓忐忑的問道。

紀清檐把手機收起來，并沒有回答他。

陳楓皺着眉：“別是很早之前吧，那我豈不是在插足別人的感情？”

“兩年。”紀清檐挑了下眉。

陳楓感覺傷口更疼了，他是個有原則的花心混混，每次找女朋友都會确認對方是單身才行動的。

沒想到還是翻車了。

“她轉校來附中之前你們就認識了？”陳楓詫異，“那你們平常裝的跟不認識一樣！”

“中間分過。”紀清檐說。

陳楓還想吐槽，話突然哽住，硬生生的換了一句：“因為什麽呀？”

紀清檐沒有正面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因為以為互相不喜歡對方嗎？

他是個男人，娶了溫佟又讓溫佟有這種感覺是他的錯。

“算了算了不問了，”陳楓看他低垂眼眸，孤身站在雪裏有些落寞，“我上去了。”

翌日宋叔開車來，先送溫佟和賀雲宇上學，再回來送沈霞回別墅。

溫佟昨晚學到半夜兩點，現在眼皮很沉，上了車就靠在一旁閉眼睡覺。

還想着今天如果宋叔不來，她可能打車去。

“宋叔，慢點開。”賀雲宇見溫佟一臉疲憊，小聲提醒。

宋叔看了眼後視鏡，減緩車速，壓低聲音：“看來昨天相處的還不錯。”

賀雲宇“嗯”了一聲：“好像我們都想錯了。”

不止是賀呈衛，其實所有人都在避免溫佟和沈霞的接觸。賀呈衛是她的親生父親，血濃于水，所以任誰看，即使錯不在沈霞，也必定會被溫佟記恨。

“賀總下午去常坊出差，大約四點半，我得送他去機場。”宋叔說。

賀雲宇明白：“我自己打車回去。”

司機不說話，盯着他，賀雲宇陡然想起上回偷偷溜出去跟同學去網吧開黑的事，讪笑道：“哎呀，我肯定按時回家，別操心了！”

司機無奈的搖搖頭。

臨近期末事情多，一班的學生普遍來的很早，紀清檐到的時候，班裏已經來了一半的人。

由于紀清檐擋着，好多人沒注意到跟他前後腳進門的雷霆，還四處亂竄打聽昨晚留的卷子。

雷霆咳嗽一聲，班級裏倏然安靜下來，溫佟聽見了，但是沒爬起來，只是握緊了手裏的油性筆。

天冷，剛進屋的時候她背了會單詞和作文，等凍僵的四肢逐漸緩和，她又開始打瞌睡。

最近不少熬夜，但從來沒有這麽困過，今天是怎麽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溫佟掙紮着想把頭擡起來。雷霆很少沖女生發火，她對睡覺的學生零容忍，溫佟不想做頭一個以身犯險的人。

忽而一個帶有涼意的手掌覆在她的頭頂，對方剛從室外進來，滿身的風雪味。

雖然短暫的停了兩秒，溫佟還是聞到了他指尖若隐若現的味道。

她不知道藥的味道會不會讓別人清醒，反正對溫佟來說很奏效。

她放下筆擡起頭，揉了揉臉，感覺最近瘦了許多，臉頰的肉不太明顯了。

身側的胳膊被人輕拍了下，溫佟定了定神，回頭看向紀清檐。

“熬夜了？”紀清檐把幾張卷子一齊遞給她。

這是昨晚溫佟給他發消息要的。他昨晚做完直接塞桌肚裏沒帶回家。

“沒有。”溫佟把卷子拿走，放到桌上，“睡晚了。”

紀清檐眼皮一跳，一時間沒能區分出來睡晚了和熬夜的意思。

他拿出筆記，剛翻開，前面的女生再次轉過頭來，睫毛顫了顫，無精打采的說：“都是因為你那張照片。”

紀清檐：“……”

江齊天來晚了，看見站在講臺上的雷霆，一改吊兒郎當的走姿，邁着碎步飛快回到座位。

屁股還沒碰上椅子，他着急叫紀清檐：“檐哥，快，卷子借我抄一抄，我沒寫完。”

他想着早點來抄，誰成想雷霆來的這麽早，背着手一副抓人的羅剎模樣。

江齊天擡頭看黑板上面的鐘，離打鈴還有十多分鐘呢！

“檐哥，你……”江齊天攤開手，手中空無一物。

他詫異的扭頭，發現紀清檐正撐着下巴，露出的耳尖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