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入套

入套

關峰為了熬制一萬斤蚝油,連碼頭攤子都不出了。

家裏又花銀子雇了幾個人,忙乎了快一個月才把這一萬斤的蚝油熬制出來。

就在全家都松一口氣,沉浸在馬上就發財的喜悅裏時,鎮上突然爆出個消息。

據說這煉制蚝油特別簡單,就是用那海物熬制就可以。

這“秘密”一公開,就真有人去嘗試,發現居然熬成功了。

這事一傳十 十傳百,等到陳家知道時候已經晚了。

龐老四知道這事耽誤不得,馬上叫上關峰一起去了一豐順。

龐老四見到周柱,就開門見山:“周掌櫃,我們那一萬斤蚝油練出來了,您看什麽時候去取貨?還有這銀子什麽時候結算下?”

周柱哼了聲:“你們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們算賬呢,配方洩露這不是坑我麽!”

關峰苦着臉說不出話來,龐老四臉色也一陣青一陣白的低聲道:“周掌櫃說實話發生這種事,我比你還生氣,可是這和我們之前到約定不發生關系,您定貨,我們也按時完成了,我想周掌櫃不會賴賬的吧。”

周柱眯着眼睛看了眼龐老四,笑了聲叫來了個店小二,吩咐他去拿了什麽東西。

一會兒店小二就帶上了一張契約,周柱把它展開一字一字念給龐老四聽。

大致意思一豐順和陳家簽了一份協議,以後陳家的蚝油只供給酒樓,如果酒樓毀約自行賠償陳家十倍銀兩。

相同陳家若是違約也要賠償酒樓。

周柱收起協議,冷笑了聲:“我買蚝油是為了賣,結果現在倒好這蚝油配方被傳的到處都是,人人都會做了,我還賣給誰!這事真鬧到衙門去,你們陳家還得倒賠我銀子呢!”

龐老四和關峰失魂落魄的從酒樓裏出來。

一到家陳氏就趕緊跑過來:“怎麽樣?拿到銀子了麽。”

龐老四甩開她:“拿個屁!你怎麽沒告訴我你還和人簽了字。”

陳氏支支吾吾道:“我……我想着那掌櫃的價錢給的挺高的,就聽他的簽了字。”

“糊塗!”

關氏見不得龐老四這麽欺負自己女兒:“老四這個時候就別想着發火了,那酒樓掌櫃怎麽說?”

關峰在旁邊沒好氣道:“怎麽說?人家說了再鬧下去就去衙門!我們還得給人家賠錢呢!”

陳氏和她娘一聽,兩眼一翻差點沒昏過去。

為了做這蚝油,請人來幫忙,沒少花銀子,結果砸到家了!

陳氏扶着她娘哆嗦着哭道:“這以後可咋整啊。”

龐老四看了一圈院子裏的人,什麽都不想說了。

他想不通這配方到底誰洩露的呢?

關峰更不必說了擺攤賺的那些全砸裏了,一想到這他心都抽抽着疼。

陳家這邊一片慘淡,而碼頭龐家小吃攤卻一片喜慶。

原是龐元英又研制出了新的吃食。

小酥肉。

小酥肉特別簡單,選那種肥瘦相間的梅花肉,把它切成比筷子粗一點的條。

将姜末蔥花少量白酒,鹽花椒,放入裏面抓拌均勻。

腌制二十分鐘就差不多。

這個時候打幾個雞蛋,加入澱粉到粘稠的狀就可以。

裏面最好放一點油,這樣炸出來的又脆又香。

将腌好的肉條倒入攪拌均勻,盡量讓每一根都裹上糊。

油溫五成熱就可以下鍋了。

中火炸五分鐘就可以出鍋了,金黃酥脆的小酥肉很受歡迎。

很多人當場就忍不住吃了,酥肉吃起來咔嚓咔嚓的聲音,讓龐元英還挺有成就感的。

當然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銀子買肉吃,這些人相對更喜歡便宜又好吃的臭豆腐。

它雖賣的便宜,可卻比小酥肉費功夫多了。

剛開始聞着臭,大家都不買龐元英免費讓他們試吃。

好多人一下子愛上這玩意了,主要是龐元英那料汁做的好。

“二叔!給你嘗嘗我做的菜。”家樹端着一盤豆芽炒菜就過來了。

他來鎮上擺攤有一段時間,他現在的位置就是原來關峰的。

離龐有財也不遠,他不懂就過來問。

很多食客就問龐有財這是誰,龐有財說侄子。

也給龐家根拉了不少生意。

看着二丫吃完他忙問:“味道怎麽樣?”

龐元英點點頭:“比以前好多了,下回醬油少放點就好了。”

龐家根笑了:“後天就過年了,我娘問你們回家麽?屋子都給你們收拾出來了。”

龐元英轉頭看了眼她爹,龐有財把銀子收好才道:“不回去了,嘉程太小了不折騰他了,聽你爹說…。正月你定親?”

家樹臉噌下紅了,不自在的摸摸脖子:“昂是。”

龐家根在旁邊笑他:“家樹以後也是要當爹的人了,不好意思啥啊,哈哈。”幾人說說鬧鬧。

把攤子收了,這是年前最後一次出攤了,龐家根和海柱今晚也要回家了。

龐有財把準備好的銀兩和一些吃食給了兩人。

龐家根都接着了,海柱卻只要吃食說什麽不收銀兩。

“您給的這些就夠過年用了。”海柱話不多,但是脾氣很犟。

龐有財也沒再勉強。

龐元英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個澡,往大桶一靠,一天的疲憊感覺都沒了。

聽着外面偶爾放的鞭炮聲,龐元英有一種回到小時候過年的感覺,還是年輕好哇。

容易知足,這要是換成薛高遠,那種大公子絕對過不了這種日子。

唉也不知道他在幹嘛,應該也回家了吧?

此時遠在柳州的薛高遠也在泡澡,還連着打了兩個噴嚏。

清風吓得以為他感染風寒了呢,連忙問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

薛高遠輕搖了下頭:“我爹什麽時候回來的。”

“二爺饷午回來的,怕是這會兒在前院對賬呢。”

薛高遠嗤笑了聲,他爹什麽德行他最清楚。

老太太怎麽會讓家裏的帳落到他們二房手裏。

老太太三個兒子一個庶子,不巧他爹就那個庶子。

所以這麽多年他們二房是最尴尬的。

薛家祖上原本是前朝官員,告老還鄉後又恰逢趕上京都之亂,改朝換代。

家族裏幾個還算優秀的小輩在進京趕考時碰上叛亂,全都遇害。

自此薛家就再沒起來,為了維持生計,不得不走上商人之路。

到了薛高遠祖父這一輩,家裏的生意已經沒有往日的輝煌了。

他想恢複祖上榮耀,就讓幾個孫輩去科考。

原本薛高遠也是裏面的一員,無奈老太太不幹,她怕薛高遠壓過她的親孫子。

硬是把家裏幾個已經賠錢的買賣交給薛高遠讓他打理,自己的親孫子去科考。

可惜除了老三考了個童生外,其他人一無所獲。

薛高遠一想到這一家子污糟事就頭疼。

“公子可在?二太太叫您過去呢。”一小丫鬟在門外面輕聲道。

薛高遠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才沉聲道:“知道了,一會兒就去。”

比起薛家的其他人,他更不願見到他娘吳氏。

薛高遠過去的時候吳氏正在喝燕窩。

見薛高遠來了就輕輕撩了下眼:“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回家不知道來看看長輩,還要等人叫。”

薛高遠斂着眼看不出表情,只低聲道:“您叫我來是?”

“為什麽給你去了幾封信你都不回?柳州鋪子的賬本你當真全交給老二了?”吳氏把最後的希望全放他身上了。

“是,祖父讓交的。”薛高遠語氣平和。

“少拿老…你祖父糊弄我!就算他讓交你自己不知道留一份麽,那高懷才是你親弟弟!你不知道為他考慮考慮麽?”吳氏說着說着更生氣了,手裏的瓷碗叫她一把劃到地上。

啪的一聲碗碎了,碎片蹦起劃到了薛高遠的手背。

血立刻滲了出來,可薛高遠就像沒知覺是的,一點表情都沒有。

倒是屋裏的幾個丫鬟吓了一跳,大氣不敢出一聲趕緊蹲下收拾。

每次四少爺回來,二太太都會發頓火,其實她們幾個丫頭私下都覺得四少爺可憐。

明明是親娘,卻偏偏對他還不如一個外人好。

後買進來的丫頭都不明白怎麽回事,有那嘴快的想問問,卻被那家生子給教訓了一頓。

這事在二院是個禁忌。

薛高遠無聲的冷笑了下,從他回來吳氏就沒問過他在那邊怎麽樣,也沒關心過他身體怎麽樣。

“太太,五少爺來了。”丫鬟在外面報了一聲。

吳氏一聽小兒子來了,臉色立馬歡喜了。

“娘!我聽說四哥回來了,在哪呢!”一個正在變聲的瘦高少年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見到薛高遠立馬傻笑了起來:“四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去看我,我還想去你院子找你呢。”

薛高遠看着這個與自己有幾分想象的男孩,笑了下:“上午到的。”

“你給我帶什麽了沒?”薛高懷正處于變聲期,說話有點公鴨嗓。

薛高遠理了一下他的衣服:“帶了,一會叫清風送你院子去。”

說完回頭看了眼吳氏:“娘,祖父叫我去書房找他,我就先過去了。”

不待吳氏說話,他便轉身走了。

出了吳氏的院子,薛高遠擡起那只受傷的手冷眼看了下,只有他背後沒人,老爺子才放心讓他離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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